明的設計者、締造者和宣傳者。埃爾斯認為我們的作用是讓文明更輝煌。我的老闆最大,


    或者說是唯一的希望是建造一座光塔,一千年以後,進步的繼承人會指著它說:“看,那就


    是維維安·埃爾斯!”


    多麽庸俗,這種對於不朽名聲的渴望,多麽徒勞,多麽虛假。作曲家隻不過是洞穴壁


    畫的塗鴉者。一個人創作音樂是因為冬季永無休止,是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狼群和暴風雪


    就會更快地撲向他。


    誠摯的,


    r.f.


    * * *


    西德海姆


    1931年9月14日


    思科史密斯:


    愛德華·埃爾加(註:(1857-1934)英國作曲家。)爵士今天來喝下午茶。即使你聽說


    過他,你也是一個無知的人。一般來說,如果有人問埃爾斯他對英國音樂的看法,他會說:


    “什麽英國音樂?根本沒有!自從普賽爾(註:(1659-1695)英國作曲家。)之後就不再有!”


    而且會生氣一整天,好像連宗教改革(註:發生於十六世紀的歐洲,分割了新教與舊教。)


    都是自己一個人幹的一樣。愛德華,埃爾加爵士今天早上從布魯日的一家飯店打來電話問


    是不是能花一兩個小時見見他,埃爾斯很快就忘記了這樣的敵意。他裝作還有一點點生氣。


    從他不厭其煩地讓威廉斯夫人安排茶水來看,我發現他像得到奶油點心的小貓一樣開心。


    我們這位大名鼎鼎的客人兩點半駕到,盡管天氣溫和,他仍然穿著暗綠色的無袖長披風。


    埃爾加爵士的健康狀況不比v.a.好到哪裏去。我和j.在西德海姆莊園的台階上歡迎他。我


    們握手的時候,他對我說:“你一定是維維安的那雙新眼睛,沒錯吧?”我說在演出季看過


    他指揮的十幾場演出,這讓他很開心。領著這位作曲家來到猩紅色房間,埃爾斯正等在那


    兒。他們彼此熱情地寒暄,但是好像很小心,唯恐碰到傷處一樣。埃爾加的坐骨神經痛讓


    他十分痛苦。即使是在好一些的時候,v.a.一眼看上去還是很可怕,第二眼更可怕。上了


    茶,他們三句不離本行,大多數時間都無視我和j.的存在,但是做一個不被察覺的旁觀者


    感覺也非常好。e.(埃爾加)爵士不時掃一下我們,確保他沒有讓主人感到疲倦。“一點沒


    有。”我們也沖他微笑一下。他們辯論的話題包括管弦樂隊裏的薩克斯管、韋伯恩(註:(1883


    -1945)奧地利作曲家。)是個詐騙犯還是救世主、資助和音樂中的政治等等。e.爵士宣布


    他在長期隱退之後,正在創作一部《第三交響曲》。他甚至還用立式鋼琴為我們彈奏了一段


    非常莊嚴的樂段和一段快板。埃爾斯十分渴望證明他也決非行將就木之人,讓我彈奏了一


    些最近完成的鋼琴短曲——很可愛。喝了幾瓶沒勁的特拉普派(註:天主教西多會的教派,


    主張緘口苦修。)啤酒,我問了埃爾加關於《威風凜凜進行曲》(註:埃爾加作品之一。)的


    事。“噢,我需要錢,親愛的孩子。但是別告訴任何人。國王可能打算把我的準男爵爵位收


    回。”這話讓埃爾斯笑得抽搐了。“我總說吧,泰德,要讓人群高呼‘和散那’(註:讚美上


    帝的話。),你就得先騎驢進城(註:語出尼采。)。最好還是一邊倒騎著驢,一邊給眾人講


    他們想聽的荒誕故事。”


    e.爵士已經聽說了《骷髏天蛾》在克拉科夫深受歡迎(看來整個倫敦都聽說了),於是


    v.a.讓我去把樂譜拿來。回到猩紅色房間,客人拿著我們的死神之鳥坐到窗戶邊的座位上,


    藉助一副單片眼鏡讀起來,我和埃爾斯則假裝忙別的事。“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埃爾斯——”


    e.終於說話了,“可沒有如此大膽的想法。你是從哪兒得到它們的?”


    v.a.像隻沾沾自喜的癩蛤蟆一樣脹起來:“我想我在抗擊衰老的戰鬥中打贏了最後一兩


    場保衛戰。我的孩子羅伯特在這兒也證明了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副官。”


    副官?我他媽的是將才而他隻不過是一個又胖又老的蠻橫之徒,統帥的隻是關於退色


    的輝煌記憶!我盡量擠出甜蜜的微笑。(好像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全仰仗它了。而且,將來


    有一天可能會用到e.爵士,所以不能給他留下不服管束的印象)讓我高興的是,喝茶的時


    候埃爾加把我在西德海姆的工作和他的第一個工作做了對比,那時他在伍斯特(註:英格


    蘭中西部城市。)一家瘋人院裏做音樂指導。“為指揮倫敦愛樂樂團做了最好的準備,不是


    嗎?”v.a.開玩笑說。我們都笑了,我部分原諒了這個奸詐、自私的老怪物,他天生就是


    這樣的人。我又往壁爐裏加了一兩塊木頭。在瀰漫著煙霧的爐火火光中,兩個老傢夥不知


    不覺地睡著了,像是一對在古墳裏穿越永世的古代帝王。我按照他們的鼾聲,創作了一首


    樂譜:埃爾加的用低音大號演奏,埃爾斯的用低音管。我會像弗雷德·德利烏斯和特雷弗·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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