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一愣:“你說什麽?我會害怕?”


    “你一定怕的要死!”


    “明台。”汪曼春一拍桌子,“我提醒你,在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的時候,請你好好跟我講話。你以為你在跟我作對嗎?你是跟日本人在作對!”


    “知道你為什麽會害怕嗎?因為你也不是在跟我作對,你是在跟全中國人民作對,跟你汪家的列祖列宗作對!”


    “你!”


    “我的確很精緻,很富有,但是我不是花瓶,我是一尊佛!”


    汪曼春笑起來:“你,簡直瘋了。”


    明台鏗鏘有力道:“我是一尊千刀萬刻,烈火鍛造的鐵佛!我的眉目怎麽會不精緻?我的富有就是用我的生命去護衛我的祖國!”


    “你在這個地方喊口號,你不覺得幼稚嗎?當你渾身上下體無完膚,死得像條狗的時候,誰會記著你?沒人記著你……”


    “我幹嘛要人記著我,我富有我自己知道就足夠了,你在我麵前就是一個乞丐,不僅是你,還有我大哥,你們在我眼裏就是一群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汪曼春氣急:“你有沒有想過,你會死得很慘!也許,生不如死!你還有疼愛自己的大姐,對吧?你死了,可不比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肉還要狠毒?”


    這幾句,句句是刀,割到明台痛處。


    突然,明台“哈哈”狂笑起來,咬牙切齒地一陣狂笑。


    明樓放下監聽用的耳機,臉色凝重。


    同時,岡田芳政也放下耳機,臉色難看道:“很遺憾,明樓君。我會將令弟的案件呈文大日本軍部,以待定奪。我希望令弟能夠迷途知返。”邊說著,右手按住明樓的肩膀,深替他惋惜,“我知道,你現在內心一定非常痛苦,麵對一個連大哥都要殺的冷血殺手,你要撐住,維持現在新政府的金融局麵,實屬不易。”


    明樓極力掩飾著內心的痛恨,故作平靜道:“多謝岡田君的信任,到了這個時候,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我先回軍部了。”


    “好。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這裏的一切。”明樓站起來,目送他出去。


    岡田芳政前腳離開,汪曼春就走進了監聽室。


    汪曼春嘆道:“我盡力了。”


    明樓看著她:“我知道。”


    “我很想幫他。”汪曼春頓了頓,“其實,不是幫他,我是真心想幫你。”


    明樓很難過:“曼春,你知道嗎?我來的時候,仍抱有一絲希望,雖然希望不大,我根本就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我明白。”


    “盡管他想殺了我,我還是盼著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悟,回到我們的身邊……”明樓再也講不下去了,突然站得筆直,深深地給汪曼春鞠了一躬。


    汪曼春頓時難過起來:“師哥,你幹嗎?”


    “我,我求求你曼春。”


    “師哥。”


    “他犯了死罪,我無話可說。不過,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都怪我疏於管教,我大姐一味地寵溺嬌慣,才有今日之禍。不管他對我如何,對明家如何,我都難以割捨骨肉之情,我拜託你曼春,你救救他。”


    汪曼春一時不知所措:“我,當然想救他,也要他配合才行啊,師哥。進了76號,不死也得脫層皮。不過,明台自幼嬌生慣養,我想他一定會配合的,隻是時間問題。


    師哥,你別太擔心,交給我吧。”


    明樓理解汪曼春話中含意,她料定這嬌生慣養的少爺熬不住刑罰,一定會從實招來。


    明樓繼續請求道:“曼春,明台還是個孩子,你……別弄得太難看,如果他真的頑抗到底,如果我救不了他。曼春,你記著,他去的那天,我要親自送。”


    “明白。”汪曼春長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


    刑訊室裏,酷刑開始了。


    一把粗劣醫用手術鉗子,把明台修長的指甲蓋死死鑷住,然後,慢慢地連根拔起,因為拔得速度時快時慢,尖銳的疼痛感,折磨得明台一次又一次地發出野獸被撕裂獸皮的嚎叫。


    十指連心。


    明台幾度死去活來。


    明樓走在76號辦公樓的走廊上,腦海裏縈繞的是明台一陣陣的狂笑聲。神情堅毅,懷有一顆義無反顧之心的明樓,他清楚,自己最愛的小弟此時此刻正在經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這一刻,他必須咬緊牙關堅挺過去。


    明公館門口,明鏡頗感意外地看見了程錦雲。


    “大姐。”程錦雲喊得很親切。


    “你來了。”明鏡的話有些冷。說完後,又覺得不妥,勉強擠了一絲笑容出來,很難看的笑。


    “大姐,我想跟您談談。”


    明鏡擋在門口,問道:“現在嗎?”


    程錦雲疑惑:“不行嗎?”


    “不,當然不是。”明鏡擋著門,仿似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她覺得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和修飾過的笑容太過自相矛盾,禮貌性歡迎的同時又不打算讓她進去。


    “我想問程小姐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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