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


    “你愛明台嗎?”


    程錦雲果斷回答道:“愛。”


    “策反前還是策反後?”


    程錦雲一愣,脫口而出一句:“我真心愛他。”


    “但願。”明鏡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像一把小刀子,不經意地割破人皮膚的表皮,沒有絲毫痛感,卻能看見血花浸出。


    “大姐。”


    “如果,我說如果他死了。”明鏡說完這一句,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停頓一會兒,道:“他沒了,你會永遠不嫁嗎?為了他?”


    程錦雲愕然,腦海裏一片空蕩蕩,她沒有回答。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16歲的女孩子,就像你現在一樣,站在我家門口,她告訴我,她要嫁給我弟弟。我告訴她,行,除非我死!你知道她怎麽回答的?她說,行,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所以,那個瘋女人到現在了依然沒有嫁。我厭惡那個瘋子的一切,唯獨承認她愛人的勇氣。我欣賞你的一切,唯獨……”她在措詞,畢竟不想把關係搞僵,“唯獨不相信,你會愛他到永遠。”


    程錦雲有些難過,長長的睫毛耷了下來,淚水盈眶。她隻有一句話,還是那一句:“我真心愛他。”頓了頓,抬起頭,眼神堅定,“直到永遠。”


    這句話,多多少少讓明鏡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她伸出手來,道:“來吧,錦雲。


    我們需要同舟共濟。”她把程錦雲拉進了屋。


    明台被綁在刑架上,渾身上下一片血汙,連頭髮上都粘著血漬。每當他臨界與生死模模糊糊的時刻,汪曼春就給他注射清醒藥劑,讓他無時無刻不置身於殘酷的煉獄。每當他被劇痛強迫地撕裂神經,張開眼睛,他所麵對的就是汪曼春那一張冷艷驕橫的麵孔。


    “你叫得太難聽了,真該讓你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姐來欣賞一下你明少的風采。”汪曼春奚落著,貓戲弄老鼠般的羞辱。


    明台冷笑相對。


    “我知道,麵對新政府的時候,有些問題我們無法強求觀點一致。”


    “曼春姐。”


    “嗯?”


    “你長殘了。”


    汪曼春氣道:“你說什麽?”


    “你以前不這樣,自從你當了漢奸,越長越殘廢……哈哈哈哈……你都不敢照鏡子……哈哈哈哈。”明台邊說邊譏笑著。


    汪曼春一把將明台的頭塞進水缸,又從水缸裏拎出來,明台痛苦地吐著水。“嘖嘖嘖嘖,明少,你的肺是不是已經快炸開了?有沒有想過,求求我,讓你死得像一個男人!”汪曼春一副恨人入骨的模樣。


    明台就像死了一般,沒有生氣,沒有聲音。


    “慢慢考慮,我們有的是時間。”


    明台被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拋進水缸裏。


    看著被折磨得精疲力盡的明台,汪曼春露出了些許不忍:“對於我來說,你大哥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我真的不捨得你受罪。”


    同時,岡田芳政的辦公室裏,明樓雖沒有像明台一樣經受著肉體被摧殘的折磨,但心裏卻被煎熬著,這份折磨比明台並不輕鬆到哪裏去。


    岡田芳政給明樓倒茶,明樓正襟危坐,接受內部調查。


    “明樓君在經濟戰略謀劃上的確非常能幹,想不到在特務工作中卻很不稱職。”岡田芳政說道。


    明樓頷首嘆道:“不是不稱職,是一敗塗地。”


    “你認為你弟弟是‘毒蠍’嗎?”岡田芳政直接問。


    明樓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是!”


    “明台身上的確有第二戰區的防禦情報,這非常重要。”


    “我認為,他身上的情報存在太多的疑點,太多的不確定性。明台還是個孩子,你相信一個孩子會承擔第二戰區的重要情報傳輸嗎?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受了蠱惑的所謂的愛國青年!他就是一個靶子,用來打擊我的活靶子。”


    岡田芳政拿出一疊“王天風”、“於曼麗”、“郭騎雲”的死亡照片,放到明樓麵前,一臉嚴峻道:“你對‘毒蜂’怎麽看?”


    “有沒有可能是苦肉計?”


    “出賣自己的手下,投靠新政府,有可能是苦肉計,可是他不會連自己也‘殺’死吧?他是被令弟親手殺死的!他投靠了我們,出賣了兄弟,高官厚祿在手,怎麽可能捨得去死?”


    明樓嘆了口氣:“是啊,對於這件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話到一半,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有阿司匹林嗎?”


    岡田芳政讓人拿來藥片,又倒了杯水遞到明樓的麵前。


    明樓服了藥。


    “感覺好點了嗎?”


    “不好。”明樓撫著額頭,說道。


    “令弟現在也不好,汪處長正在嚴格地拷問他……”


    明樓抬起頭:“嚴格的來說,遭受了酷刑且意識模糊的人,他的口供不太可靠。錯誤的口供會誤導情報地甄別,我覺得郭騎雲和於曼麗兩個人身上的情報都要徹查,送到軍事委員會去做技術甄別,科學地分析比刑求逼供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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