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窮,醫院那是有錢人去的地方,她不敢去。


    文澤才歎了口氣,最後起身去找田秀芬說明情況,田秀芬直接放下手裏的東西,帶著安珍去了醫院。


    等她們回來的時候,安珍的臉色十分不好。


    田秀芬也黑著一張臉,“醫生說她一直吃性寒的東西,宮內受到寒損,不說孩子了,就是再晚幾年命都得造沒了。”


    文澤才看向安珍,“你都在吃些什麽?”


    安珍抬起頭,神情恍惚,“很平常的東西啊,我丈夫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我婆婆為了我的身體也常去抓補藥給我吃。”


    家裏沒錢,卻能去抓補藥?


    文澤才放下筆,再次問道,“你們家裏的錢是誰管的?”


    “我婆婆。”


    安珍的丈夫是獨子,她婆婆年輕的時候便守寡,一直到現在,可以說很不容易,結婚的時候丈夫就告訴她一定要好好孝順他娘。


    “她去什麽地方抓的藥?”


    安珍眼睛都紅了,“不、不知道,她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一包草藥回來讓我喝,沒說過是去哪裏抓的,隻是說她的好姐妹告訴她,那是婦人調身體的好藥,很不容易得到。”


    “我跟你走一趟吧。”


    文澤才實在聽不下去了,安珍性子怯弱,別人說什麽她做什麽,就是被人賣了,她還幫著人算錢有沒有少。


    安珍的家也在聊城,但住的地方比較偏,坐車過去後還要穿幾個巷子不說,最後還得爬一段路。


    秦勇看了看附近的房屋,“這些房子都不便宜,安同誌,你們家能住在這個地段,說明家裏不缺錢才是。”


    安珍卻笑道,“這裏是好,可我們家在這後麵呢,當年買下來的時候是木房,咱們用泥沙弄了上去才好一些,對了,袁大姐的娘就住在這裏。”


    文澤才與秦勇對視一眼,什麽也沒說,繼續跟著安珍走。


    翻過一個小牆,文澤才看見前麵那幾戶人家,安珍指著外觀稍微差的房子道,“那就是我們家了。”


    安珍他們家旁邊的人家就和剛才他們看見的那些房子一樣,一看就是有錢的,文澤才扶額,他真不知道安珍為什麽這麽笨!


    安珍的丈夫叫何興誌,是個木匠,家裏的桌子板凳甚至床都是他親手做的。


    何興誌見安珍帶回來兩個陌生男人有些驚訝,“安珍,這是?”


    “這是我大表哥,還有我大表哥的朋友,他們過來看看我。”


    安珍並沒有說文澤才的其他事,而且一個字也沒提去醫院了,文澤才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原本以為是個笨兔子,不想他跳進了笨兔子的圈套。


    聽見文澤才的笑聲,安珍回過頭,眼中帶著祈求與抱歉,“大表哥你們先坐,我去做飯。”


    說完,便進了灶房,何興誌幹巴巴地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便跟著進了灶房。


    “你什麽時候有大表哥了?”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低,安珍一邊刷鍋一邊回著,“我一直都有,沒跟你說過嗎?”


    何興誌皺起眉頭,“你這幾天都怪怪的,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安珍手一頓,埋著的臉上露出冷笑,嘴上卻回著,“沒有啊,你快出去招呼我表哥他們,人家第一次來,這樣不好。”


    何興誌有些不高興,他看了眼何母的房間,敷衍了安珍兩句,腳就是不往外麵走。


    外麵的秦勇也正在說起安珍的怪異之處,“她好像是故意引咱們過來的,可為什麽之前在鋪子上不說實話呢?”


    文澤才看了眼灶房,“她是不夠放心我,如果我沒有讓秀芬帶她去醫院,她根本不會讓我們跟過來,因為知道我不會幫她。”


    秦勇越聽越糊塗,“所以現在引咱們過來到底是為了幹什麽啊?”


    文澤才摸了摸下巴,“可能是因為她丈夫,也可能是因為她婆婆,我這表妹也算是長大了。”


    受到的傷害太多,所以知道怎麽樣才能保護自己甚至對付“敵人”了。


    何興誌最後還是出來了,他手裏拿著一包香煙,牌子屬於中上,遞給文澤才沒要,秦勇也擺了擺手。


    何興誌見此有些不高興,“ 我這可是好煙。”


    “我們不抽煙。”


    文澤才笑道。


    何興誌挑眉,他很少碰見不抽煙的男人,不過不抽也是好事,能省下兩根。


    秦勇看了看何家的房子,問道,“你這房子這麽大,也有院子,怎麽沒好好弄弄?”


    何興誌吸了口煙,歎氣道,“家裏窮得叮當響,哪裏有什麽閑錢去弄房子,能住就行了,別看我們這地理位置好,很多人家都是被迫修起來的,欠了一屁股債。”


    “被迫?被誰逼迫的?”


    秦勇回過頭看向他。


    何興誌往上一指,“還能有誰,上麵的人唄,為了城市看起來光鮮一些,西城那邊不是在搞什麽拆遷嗎?嘖,聽說賠了好多錢呢,可惜了,咱們這不賠錢不說,還要自己倒貼錢。”


    文澤才搖頭,“我倒是沒聽說過他們逼迫人們修房子。”


    何興誌掃了他一眼,伸手將煙從嘴裏拿下來扔在地上踩了踩,“可能是風聲沒傳出去吧。”


    “那你不修會有事嗎?”


    “我修了啊,”何興誌指了指外牆上的泥沙,“那不是嗎?瓷磚是好東西,可太貴了,我買不起。”


    幾人東拉西扯了一陣,文澤才發現這何興誌說話簡直是滴水不漏,偏偏這說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


    而且一直在強調自己是個窮逼。


    “興誌,這兩位是?”


    文澤才他們轉過身便見一三十多歲模樣的婦人正提著一籃子菜疑惑地看著他們。


    “媽,這是安珍的表哥還她表哥的朋友。”


    何興誌一見到那婦人便露出極大的笑容,然後親親熱熱地走過去接過何母手上的籃子介紹道。


    “安珍的表哥啊?你們好,快請屋裏坐,我這就去做飯。”


    何母年輕得讓秦勇咂舌。


    文澤才倒是沒什麽變化,何興誌在一旁看了兩人的反應,嘴角的笑意倒是多了些,“看我這記性,咱們進堂屋坐吧。”


    何母進灶房時,安珍已經將飯煮好了,隻剩下炒菜,她看了看盆裏的飯量,一邊往外麵拿菜一邊道,“安珍,之前的草藥喝完了嗎?”


    安珍垂著頭,“喝完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喝得差不多了,來,這一包晚上熬著喝,這可花了不少錢呢,”何母說著便歎了口氣,“家裏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都沒什麽菜招待你表哥,下次有親人來的時候提前打個招呼。”


    安珍的頭垂得更厲害,也不知道聽見沒有。


    何母皺起眉頭看著她,語氣加重道,“聽見了嗎?我不是說你帶人回來不好,我是說......”


    “媽,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安珍抬起頭笑道,“我都知道的,下次不會了,咱們家本來就不寬裕,是應該計劃著生活。”


    “這才對嘛,”何母滿意地笑了,“哎呀,這雞蛋我是要用來孵小雞的,就別打了,我拿回去。”


    說完,便將碗裏那三個雞蛋拿走了。


    安珍看著她的背影臉色漸漸變冷。


    文澤才吃了半碗飯便沒再動手,何母驚訝他的飯量,文澤才道,“這天實在是太熱了,吃飯也沒什麽胃口。”


    “他表哥可別是因為我們這菜色不好才吃不下吧?”何母看了眼桌上剩下的炒青菜,“咱們家條件不怎麽好,連一頓好飯好菜都做不出來,真是......”


    說著,何母便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安珍垂著頭吃飯,沒有安撫對方,倒是何興誌連忙道,“媽,快吃飯吧。”


    “何嬸子多慮了,我在家時麵前就是擺著紅燒肉,我都隻吃一碗飯的。”


    “喲,他表哥家裏條件真好,要是我啊能吃下三碗飯,”何母聞言立馬又笑了,情緒變化有些大。


    秦勇皺起眉頭,覺得這家人實在是太怪異了,有話為什麽不能直說。


    安珍去刷碗的時候,何母便去洗衣服,木盆裏的衣服有男女都有,但文澤才卻發現那女士的衣服是何母的,男士的衣服自然是何興誌的。


    丈夫的衣服一般都是讓妻子洗,這何母......


    “這是前些日子我朋友送過來的李子,甜著呢,大表哥,秦大哥你們嚐嚐。”


    翠綠的李子被放在竹籃裏提上來,上麵還有些水珠,一看就是剛洗過。


    何母往這邊看了一眼沒說話,何興誌直接過來抓了一大把在手裏,然後站在何母的身邊拿出一顆給對方塞進嘴裏。


    文澤才和秦勇見此紛紛一僵。


    何母也怔住了,她瞧見文澤才兩人的表情後幹巴巴地笑道,“哎喲,我這兒子就是太孝順了,你也別光給我吃,快給你媳婦喂一顆。”


    何興誌臉色變了變,最後露出笑容往這邊走,安珍直接從籃子裏拿出一顆塞進嘴裏,“我吃著呢,表哥,我帶你們去周圍走走吧,你不是說要找水龍草嗎?我記得那邊轉角處就有。”


    “去吧,早去早回,這大夏天黑得晚,車子收得也晚,能趕上最後一輛車的。”


    何母揚聲道。


    文澤才一聽對方下逐客令,也笑了,“嬸子你放心,咱們今兒不走!就在這裏住幾天!”


    說完便示意安珍帶路,他們跟上。


    “媽,怎麽辦啊!”


    何興誌看著他們的背影恨聲道。


    “能怎麽辦,”何母冷下臉,“當初就不應該給你娶這個媳婦,這麽多年一顆蛋都不下不說,還盡領回來些吃白飯的人!”


    “我當初就說不娶媳婦,你非不同意!”


    說完,何興誌便轉身進了屋子。


    何母垂下眼,自言自語道,“你都這麽大了,怎麽能不娶媳婦呢,要是不娶媳婦,別人會怎麽說我,會怎麽說你?”


    “對不起,大表哥,我之前找你確實是想要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孩子,後來見你變了許多,還讓表嫂送我去醫院看病,對於看病的錢一句話也沒提,我就想你已經不是以前那不理我的大表哥了。”


    安珍紅著眼睛看著文澤才,“我真的是走投無路才把你們騙過來的。”


    文澤才坐在大石頭上,看著她,“你受了這麽多苦,有警惕性是應該的。”


    安珍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把對麵兩個男人都嚇一跳。


    安珍和何興誌結婚其實有些趕,當年安珍娘去世了,安珍的爹又找了個後娘,後娘帶了兩個兒子過來,對她爹討好得很,安珍爹隻有安珍一個女兒,自然希望死了後也小子給自己送終。


    所以對後娘明裏暗裏欺負安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有人上門求親的時候,安珍為了擺脫那個家,想也不想的讓安珍爹答應。


    加上何興誌長得並不差,而且也挺會說話,彩禮錢雖然拿不出,可後娘想著家裏能少一個吃閑飯的,便點了頭,所以這事兒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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