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戟是跑回基地的,十幾公裏的路也就隻有他能夠奔回來隻是微微氣喘,顧絨以前隻當他體力好,卻沒想到沈秋戟的體質不像是平常人,估計他平時體育考試時都是藏了實力,低調拿第一的。不過沈秋戟雖然不覺得疲累,但是他容易出汗,怕等會顧絨又因為潔癖和他吵架,所以沈秋戟也回了宿舍要洗澡。    他聽見顧絨在外麵喊他,就問道:“快了,怎麽?你要用浴室嗎?”    顧絨隔著扇門憂愁地求他:“我不用,我在是想叫你洗快點,然後我們趕緊回村莊裏畫畫,成績是我們整個小組的,求求您上點心——”    話音還未落下,浴室的門就“哢”地一聲被打開。    而沈秋戟腰上係著浴巾,右手拎著件白t恤,上身赤.裸的站在顧絨麵前,他身體隻擦了個半幹,脖頸上還沾著水珠,氤氳溫熱的濕潤氣息撲麵而來,硬生生截住了顧絨的話音。    沈秋戟個子頎長,比顧絨還高出近一個腦袋,放眼整個大一的新生也僅有籃球專業的人能有他這樣的身體,所以顧絨和他麵對麵站立時,往往都需要仰頭看他。    但現在顧絨是平視沈秋戟的,所以他隻能看見隨著沈秋戟呼吸和心跳而微微起伏寬厚結實的胸膛,即使沒有觸碰,灼灼的熱意也像是要將顧絨吞噬一般,烘得他麵紅耳赤,連思維也被攪成一片混沌,顧絨恍惚間隻記得這個胸膛他沒少靠過。    但都是隔著衣服靠的。    如果現在他挨上上身不.著片.縷的沈秋戟,和他毫無阻隔肉.貼.肉的靠在一起,又會是怎樣的感覺?    沈秋戟也沒想到顧絨就站在浴室門口,和他挨得這樣近,青年呼出的氣息涼涼地落在他心口的皮膚上,也攥緊了他的心弦,沈秋戟喉結上下滾了滾,把右手上拎著的白t恤抖開穿好,不過等他的腦袋鑽出領口時,沈秋戟就發現顧絨不見了。    青年回到床邊低頭收拾著畫板和繪筆,隻有耳尖還透著些紅,催促他:“你快穿好衣服走了,不然作業畫不完的。”    沈秋戟也隻好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悸動,裝作若無其事地穿褲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候他們去308宿舍把路笑雩拖了起來,要帶著他重新回到村莊裏畫作業。    路笑雩其實懶病犯了不是很想動彈,但他也記得他們所有人是一個小組的,作業不能胡亂敷衍,還是和顧絨一起走了,但他說什麽也不肯再坐皮卡車,等到兩點鍾學校大巴發車才坐上車重新進入煥山村莊。    畫風迥異的月亮灣矗立在車站外麵,顧絨從大巴車上下來後一抬眼就能瞧見它。    不過和第一次見到它時不同的是,今天的月亮灣酒店好多窗戶是開著的,方向似乎正迎著辦喜喪的那戶人家,像是裏麵的住戶在看熱鬧。    想到為自己煮麵解餓的老夫人,顧絨也不由看向喜喪那戶人家。    事主已經在叫人拆廣場的戲台了,似乎到這裏,他們家的喜喪就已經辦完了,老夫人也已安心上路前往極樂之境。    然而和昨天不同的是,他現在心中沒有多少恐懼了,甚至瞧見立在門口花圈旁那對眼熟的金童玉女,他也不覺得恐怖。    除此以外,在他轉身的一刹,顧絨餘光間好像瞥見月亮灣四樓的某間客房窗口處站著一個黑衣男人,而三樓左邊的客房也是如此,那裏有個穿白裙的女人,他們都望著自己這邊的方向。    但顧絨無暇細究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因為他看見立在花圈旁的玉女,右手腕光禿禿的,還有燒焦的痕跡——像是察覺到顧絨在看自己,玉女的黑豆眼隱隱又有變淚眼的痕跡,委委屈屈地轉動黑豆眼瞧向顧絨。而金童也很委屈,和玉女一起盯著顧絨看,畢竟他原本和玉女一樣“白嫩”的“皮膚”現在黑了一個度,約莫是被顧絨帶著跌下樓梯那會兒曬黑的。    被這兩個紙人小鬼注視的,顧絨雞皮疙瘩“嗖”地炸開,像是個負心漢般毫不留情轉身背對金童玉女,心中感慨他還是有俗世欲.望的,說什麽不怕鬼了都是胡謅。    他還是怕鬼的。    顧絨伸手趕緊拔掉自己兩根頭發,挪動足尖往沈秋戟旁邊挨了挨。    沈秋戟看見顧絨又是拔頭發又是往自己身邊縮挑了挑眉梢,卻沒出聲,但路笑雩就看不懂顧絨的操作了,他好奇地問:“顧絨,你拔頭發做什麽?”    顧絨麵無表情,冷靜地回答:“我頭發太多了,拔掉幾根減輕負擔。”    路笑雩:“……”    路笑雩摸著自己日漸稀少的頭發,手指微微顫抖:原來顧絨的頭發已經多到是種負擔了嗎?他好羨慕啊。    顧絨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對路笑雩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衝擊,他隻發現之前他餘光中瞥見的月亮灣裏的一男一女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不僅如此,月亮灣所有房間的窗戶還都嚴絲合縫的緊緊關著,就像從未打開過一般。    正當他愣神間,月亮灣一樓大廳的門被推開了。    陳晉和謝梓晗手牽手臉上帶笑,看似心滿意足地從裏麵出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個身穿一襲火紅長裙女人,這個女人顧絨還很眼熟。    是昨天老夫人出殯時在月亮灣客房窗前抽煙的紅裙女人。    女人似乎愛極了這豔麗的紅色。    不僅裙子是紅的,指甲油、口紅、耳環、鞋子乃至於發繩都用的紅色。    顧絨學美術搞設計的,從小就接觸顏料,所以他對顏色的敏.感度要比常人深,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女人身上的長裙和飾品的紅色不是朱紅,不是酒紅,更不是正紅,而是純正的……血紅色。    加之這個女人站在大廳,紫藍色的月亮灣酒店便是她身後的背景,便更將她襯托得宛若血衣厲鬼,隻瞧一眼都叫人心裏發寒。    但是這樣詭異的森寒感,在她笑意盈盈地把一盒禮物塞給謝梓晗後就消失了,她表情諂媚,聲音甜美:“歡迎兩位客人下次再來唷,這是小禮物,請收好~還請兩位客人記得幫我們酒店打個五星好評,如果有五十字一場的帶圖長評,還能獲贈一張五十元代金券,下次再過來住時能抵消房費哦~”    顧絨:“……”    這一串動作和沒有絲毫停頓的廣告語嫻熟地叫人心疼——不過也是個辛苦工作的打工人罷了。    淡定,不要見誰都覺得像鬼。    顧絨在心裏對自己說:你這是有後遺症了,既然決定了好好生活,就不要這樣疑神疑鬼。    從月亮灣出來的陳晉和謝梓晗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三人,揚起手和他們打招呼,謝梓晗還關心顧絨道:“顧絨,你身體好點了嗎?就能過來和我們一起畫畫了。”    “好多了,所以我就趕緊過來畫畫了。”顧絨勾起唇角,白皙精致的麵容上是溫柔乖巧的笑容,說話聲音也柔柔的,“畢竟我不能耽誤我們的小組成績是不是?”    小組成績,畫畫。    聽懂了顧絨暗示,摸魚開房被抓包的陳晉和謝梓晗連連點頭:“是是是……”    看到陳晉和謝梓晗吃癟,路笑雩也在旁邊偷笑,沈秋戟唇角也幾不可見地彎了下,但下一秒顧絨就一手拿筆一手握著畫板側身,對著他們兩人說:“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一起畫畫吧?”    顧絨雖然笑得溫柔又可親,但路笑雩總覺得他要是敢說個“不”字,顧絨的畫板就會砸到他的腦袋上,於是趕忙點頭:“……好好好。”    廣場這邊有很多供遊客休息乘涼的椅子,倒也方便了顧絨他們在這裏畫畫。    幾人找了石椅坐下後就開始認真各畫各的,顧絨畫的是廣場和雕塑,其餘四人都畫的月亮灣以及周圍的車站和其他景色亦或行人。    在顧絨的“監督”下,他們緊趕慢趕,在六點之前寫完了當天的作業,剛好這會是飯點,顧絨也在,他們就約著去吃了頓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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