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蒔蘭點點頭,這下總算放心了些。雖然她這次沒有完全相信首輔。但按照首輔的說法,隻要她不願回複為女兒身,霍寧珘總不可能一直不成親罷?霍家肯定不允許的。看看霍老夫人那著急的樣子,左不過就是這一、兩年的事。等他有了自己的妻子,總不可能,還像現在這般對她……


    霍寧珘有他的想法,但她也有她的打算。


    話已說到這裏,霍寧珘便說:“你別回席間了。我送你回伯府,走罷。”


    陸蒔蘭遲疑:“總得回去跟大家打個招呼?”


    “你的嘴唇有點兒腫。”霍寧珘道。讓他們看到不好。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任何男人對著她現在的模樣浮想聯翩。


    陸蒔蘭一怔,看看他,為什麽首輔的唇不腫?她突然又想起來,他對她又咬又吮的,她的唇當然會有些紅腫。她便開始擔心,該怎樣向季嬤嬤交代。


    將陸蒔蘭這憂慮的神色看在眼裏,到了馬車上,霍寧珘找藺深拿了一個小藥盒,遞給她,道:“搽了這個,一會兒就好了。”


    陸蒔蘭微怔了怔,想道謝,又想起麵前就是罪魁禍首,便接了藥盒過來,沒有說話。


    她有些擔心首輔要幫她搽藥,還好,是她想多了。


    霍寧珘便靠在一旁,看著陸蒔蘭用指尖挑一點藥,輕輕搽到她的雙唇。她沒有意識到,她這個動作,是一副多麽賞心悅目的畫。如果,這身男子衣袍換成霧紈衣裙更甚。


    兩個剛親吻過的男女,單獨在馬車裏,難免氛圍尤其異樣。


    陸蒔蘭想打破這種異樣,搽好藥後便道:“首輔從京畿大營回來,下官便去國子監巡學了。聶書雲這件事之後,下官也有些想法,倒是還沒來得及向您匯報。”


    霍寧珘便道:“講。”


    她便說:“關於治理司法**,自從皇上登基以來,我朝已做了諸多舉措,一是在對新進司法官員的選用上更加嚴格,二來在案件的辦理與審理的程序亦改進許多。這些都是好事。下官目前也有三個建議。”


    霍寧珘輕輕頷首,示意她繼續。


    “下官前幾日查閱了過去的案卷,發現很多司法**問題都是發生在這些官員在地方上任時的。不是說京官中沒有**,相反京官一貪起來牽涉麵更廣。但至少說明,我們地方基層的監督還很薄弱。因此第一,便是應當在如何將監察力度下沉,在強化地方監督上花功夫。”


    “第二,下官認為,應當讓司法官員定期上報家中財產情況,並派員進行清核,令其不敢**。若有上報不實的,極有可能就是曾有**行為。一旦發現,應當立即革職並清查其財產來源。”


    “第三,禦史的力量太單薄。我朝兩京十三省,可禦史才一百多人。雖然也有不少吏員從旁協助,但始終是杯水車薪。甚至,許多吏員比官員更急迫地攫取利益,因官員可以升遷,吏員卻始終在底層。下官認為,禦史的配備力量應當增強,任何監督檢查,都必須至少有兩名禦史,並且采取交替合作,不斷輪調的方式進行派遣。”


    “以上三點具體的擴展,下官已形成一篇策論,若首輔有空,下官想將文章交給首輔,請您予以指點。”


    霍寧珘聽著陸蒔蘭一番情深意切的話,雖然知道她是急切地想劃清界限,但也明白這個姑娘是真正的心係蒼生。令許多享受著高官厚祿,卻隻顧著爭權奪利的男人也該汗顏。隻待在後宅,的確可惜了。


    便道:“明日給我罷。治理**若想看到成效,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不斷因時革新,你能主動思考,是件好事。”


    第二日,陸蒔蘭果然將策論交到霍寧珘處,隻是,在他提出修改意見後,她就再也沒有到過都察院。


    ***


    陸蒔蘭終於等來了見江照英的機會,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快。


    蕭衝鄴將她召進宮,安排她與江照英見麵。不僅如此,竟還坐在上首旁聽。


    見江照英從殿外大步而來,陸蒔蘭得以近距離地觀察對方。


    這江照英是儒將一掛的,雖然征戰沙場,性格卻頗為溫和細致,難怪是個慈父。陸蒔蘭便有些為自家阿眸惋惜。若是從小就能有這樣的父親嗬護,多幸福啊。


    但她這些天已找人查過,江照英一直為人秉正,與正房夫妻和美,沒有養過外室,也沒有包養過藝伎之類。當然,也可能是江照英處理得太好,哪怕曾有過外室什麽的,被他處理幹淨了。讓人輕易查不到。


    陸蒔蘭當然不希望阿眸是外室之女。查不到也好。


    陸蒔蘭便行禮道:“下官仰慕將軍威名已久。今日有幸見到將軍,實是欣喜不勝。”


    江照英便笑道:“皇上對陸禦史讚賞有加,今日見麵,果然是芝蘭玉樹,談吐不凡。陸禦史有什麽想要問的,盡管問好了。”


    “將軍過獎。”陸蒔蘭道。


    陸蒔蘭也不可能第一次就貿然對江照英道:“我懷疑我的一個婢女是你的女兒。”畢竟也隻是她從容貌上有所猜測,但這世上沒有血緣關係,長得像的也大有人在。


    她隻能旁敲側擊,了解她想知道的。


    兩人倒是交談頗為融洽。陸蒔蘭在報銷軍餉等項上發表了一些看法,頗得江照英認同。


    最後,江照英倒是道:“若論治軍,我朝首屈一指的,應是首輔,其雄才大略遠在我之上。陸禦史倒是可以找機會與首輔探討一番。”


    陸蒔蘭便笑道:“首輔自是韜略不凡,但將軍也實在自謙。”


    等江照英退下了,陸蒔蘭也要告退,蕭衝鄴卻是不準她離開,道:“槿若再陪陪朕罷。”


    陸蒔蘭哪能拒絕皇帝的旨意,便道:“是,皇上。”


    梁同海便悄聲在蕭衝鄴耳邊道:“皇上,太後娘娘今日便要回宮……”


    蕭衝鄴也是迫於霍寧珘,不好再輕易召見陸蒔蘭。難得的機會,自然不願放過,隻道:“太後回宮了,朕再讓陸槿若走便是。”


    蕭衝鄴先與陸蒔蘭下了一會兒棋,又準備帶她去小校場騎馬。


    還沒到校場,倒是遇到太後帶著一群宗室女。諸如恪淑長公主、蕭檀君等人。


    正是太後見蕭衝鄴遲遲未請自己回宮,心中還窩著火,自己就從行宮移駕回宮,準備親自過問皇帝婚禮最後的準備事宜。


    便遠遠看見蕭衝鄴和他身旁一個纖細人影,一起往校場的方向去。


    太後如今眼神不比從前,一時沒瞧清楚人,便問身邊的蕭檀君:“和皇帝在一起的是誰?”


    蕭檀君道:“回太後娘娘,那是都察院陸槿若。”


    第47章


    太後便頷首,道:“原來是他。七郎曾說過, 這陸槿若是個能幹的。”


    蕭檀君便抿唇一笑:“那是, 說起首輔, 他對這陸槿若就更加欣賞和愛護了。上回,我和善善從安平姑姑那裏用完晚餐回家的路上,還看到首輔陪著陸槿若去街邊買糕點, 而且,倒是首輔跟在陸槿若的身後, 為陸槿若擋著旁邊的人,生怕別人撞著了他。”


    此話一出,莫說太後, 就是旁邊聽熱鬧的宗室女, 麵色也是變了變。被霍寧珘護著,這可是連公主都沒有的待遇。竟如此對一個男人?


    蕭檀君又道:“不止七爺,上回, 齊國公府的賀存秀, 與這陸槿若的婢女在大街上起了爭執, 連四爺也為陸槿若出頭說話。”


    安平長公主便道:“那的確是個人緣極好的了。”


    太後在兒子和弟弟麵前,那是跟個小女孩兒似的,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從無顧及。在外麵,卻並不輕易開口。她隻看向蕭檀君, 聲音略低:“這些事,你為何不早些與我說?”


    蕭檀君忙道:“因娘娘之前一直在行宮……檀君並非有意不稟。”


    太後輕輕哼了一聲。她的心裏, 這才真正重視起來。


    蕭檀君知道不能當著太後妄議朝事,便沒有提霍寧珘親自到都察院掌攝工作的事。但這件事,太後卻是知道的。兩相聯係,難免心下不安。


    那邊的蕭衝鄴和陸蒔蘭自然也看到太後,但畢竟隔得遠,過來見禮終究要走一會兒。


    走得近了,陸蒔蘭便察覺到,這一群皇室女眷的目光,竟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她們在打量什麽。但陸蒔蘭從不做問心有愧之事,麵色倒是沉定依然。


    太後是第二回見陸蒔蘭,卻仍有驚豔之感。仙姿玉色難得,若換個人,哪怕霍寧珘對其獨特一些,她也不會多想。但這樣的,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蕭衝鄴自然也注意到眾女目光,心中微沉,麵上卻不露。他清楚,他以前沒有好男風的先例。隻要他一派坦蕩,太後也不能懷疑什麽。


    他便說:“母後可終於回宮了。朕正與陸槿若探討如何治理軍隊**,方才,江大將軍也在宮裏,咱們三個才議完。”


    皇帝這態度,太後果然瞧不出任何不妥。太後現在懷疑的,是霍寧珘,而非蕭衝鄴,心中始終翻覆不定。自己這弟弟至今沒有婚配的意思,莫不是被蕭慈給帶偏了,也有了男風的愛好?還是,僅僅瞧上了陸槿若?


    太後便讓公主郡主們先去逛著禦花園,讓蕭衝鄴與陸蒔蘭留下了。


    太後也不避諱蕭衝鄴,直接問陸蒔蘭道:“聽說,你們首輔近日親自到都察院辦公,代掌都禦史之責?那與你倒是時常碰麵了?”


    蕭衝鄴聞言,知道是太後擔心霍寧珘也變成斷袖之癖,心下冷笑了笑,沉默聽陸蒔蘭如何回答。


    陸蒔蘭感覺到太後聲音中的淩厲,如實道:“首輔實則親臨都察院並不多,而且臣最近一直在國子監巡學,每日都是直接從家中去國子監,因此與首輔見得不多。”


    太後見陸蒔蘭神色不似作偽,點點頭,道:“但哀家聽說,首輔對你是格外關心啊……哀家可從沒有聽說過,他這冷情冷性的脾氣,什麽時候這樣關心過外人的。”


    陸蒔蘭終於聽出些苗頭,不再敢答話。


    太後又道:“身為朝廷命官,要注意著身份,不該走得太近的人,便要保持距離,懂了嗎?”若是叫她知道,這陸槿若仗著自己這副容貌,將她的弟弟往歪路上引,她可是饒不過他。


    “是,娘娘。”陸蒔蘭便回答。


    蕭衝鄴皺著眉,壓抑著心頭慍意,用喜怒莫辯的聲音緩緩道:“母後,小舅舅有個朋友還不好?小舅舅的心智如何,你還不清楚?”他本也有心借霍家的力量分隔霍寧珘和陸蒔蘭,但真正看到陸蒔蘭受委屈,卻是舍不得了。


    太後便也不再說什麽,蕭衝鄴說得也有道理,她想著,先忙過這段時間,便等幾天後,蕭衝鄴大婚過了,再來理起這件事。


    ***


    在有條不紊地布置下,皇帝的大婚,也如期而至。


    蕭衝鄴貴為天子,當然不會親自迎親,而是由使臣代為前往江家奉迎新後,迎親隊伍如浩浩長龍,自是滿城皆沸,爭睹者無數。


    江善善身著絢麗無匹的大婚吉服,乘著鳳輿,於欽天監推演的吉時出發,準時抵達宮門。


    中和韶樂不絕於耳,百官拜賀之聲更是如山呼海嘯,江善善無比享受著這一刻的尊榮,一步步走向她思慕已久的蕭衝鄴,受了冊封之禮。


    禮部準備這樣久,整個過程自是諸事順遂。就連天氣,也是秋高氣爽,豔陽溫溫,一切圓滿至極。江善善滿意極了。


    直到行了合巹禮,帝後要圓房時,江善善才無比緊張起來。她已沐浴過,換上輕柔細膩的單薄鳳彩綢衣,坐在鋪著百子帳的喜榻等著皇帝。


    蕭衝鄴來到江善善麵前,居高臨下看她片刻,將她放到了床上平躺。


    皇家這種事本就從小有所教導,蕭衝鄴朝江善善微扯嘴角,隻是眼中卻並無笑意。


    他的手落在江善善領口精美的牡丹扣上,因她換的衣裙與中裙無異,十分簡潔,片刻功夫,便被他除去身上束縛。


    江善善感覺到蕭衝鄴將她身下墊的元帕正了正位置,心跳得快到了極點。她克製著緊張又期待的心情,看向自己夫君清俊的麵容。


    而蕭衝鄴從先前看到江善善頭戴鳳冠的樣子,就有些恍神,腦中總是忍不住想象陸蒔蘭鳳冠錦帔,盛妝華飾的模樣。


    此刻,他更是不可控製地走神,若這時溫順躺在這喜床上的,是陸蒔蘭……她一定會用她那雙潤桃花似的眼睛,羞怯無措地看著他,不知有多害怕吧。


    蕭衝鄴頓時感到全身血液都流向下腹,見江善善已在他手指隨意的挑弄下情不自禁,便朝她俯下身去……


    整個過程,他隻是一昧索取,沒有多餘的動作。最後,蕭衝鄴終於完事時,悶哼後含混不清地喊了兩個字:“蒔蘭……”


    因那聲音著實太低,幾乎就像歎氣一般,且江善善還在沉醉當中,自然沒有聽清。


    隻是,這一次完畢之後,蕭衝鄴便起身先去淨室沐浴了,沒有再碰江善善。自有一旁專侍天子房中事的姑姑,上前扶起承歡後癱軟無力的新後,並取走了驗身的元帕。


    皇帝事後半分也不眷念,連一句話也沒有,江善善難免有些失落。


    不過江善善也知道,自己不是很漂亮的類型,太後看中她做皇後,除了想要抓江家的兵權,也是因為太後不喜太美的女子做皇後。因此,能嫁給姿容出眾的皇帝,她已是覺得幸運。


    但江善善細細回想,她總覺得皇帝的反應太冷淡了些……不知是本身就對這些事不熱衷,還是……心裏有別的人。


    ***


    太後倒是一直記掛著陸蒔蘭。


    皇帝大婚後兩日,她便將陸蒔蘭召進宮中,道:“皇帝大婚,是這入秋以來,舉國的第一件大事。”


    陸蒔蘭安靜聽著太後的話。聽她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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