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程!”  鍾傑驚呼一聲,下意識站了起來,結果一眨眼的工夫,燈光幾下明滅,他定睛再往剛才的方向看去,卻失去了楚程的蹤影。  他內心一陣驚慌,心說這小子該不會被鬼吃了吧?緊接著下一秒,耳邊風聲驟起,一個拳頭從他耳旁呼嘯而過,帶起的風把他的頭發都給掀了起來。  他隻感覺半邊身體一涼,一個半透明的身體從他那半側身體穿透而過,胸口居然被串在了他耳旁那條胳膊上。  那條胳膊很快便收了回去,與之一起的還有那條挨打的厲鬼,他本能地轉頭,就跟剛剛還一臉凶相、沒了眼睛和鼻子的厲鬼來了個臉貼臉。  “……”鍾傑頭皮發麻,呆了一秒,“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  厲鬼也跟著嚎叫:“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啊好痛嗚嗚嗚……”  鍾傑:“……”  他嚇得腿軟跌坐在沙發上,頭頂燈光還在閃爍,但借著燈光亮起那一瞬間的視野,他看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鬼群已經四散開來,丟下了仿佛唐僧肉一樣的王鵬翔,爭先恐後地朝四處牆壁裏擠。  也不知道楚程是怎麽做到的,隻見他手上掐訣,低聲嘀咕了幾句,身體已經鑽進牆壁裏的鬼魂突然哀嚎一聲,仿佛被什麽東西電了一下似的,一個激靈就從牆壁裏退了回來,正好撞在楚程的拳頭上。  緊接著那厲鬼臉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半透明的身體上開始源源不斷地冒出黑煙,不過幾秒時間,身體就蒸發得差不多了,一副被榨幹的樣子,被楚程隨手丟在腳下。  一時間他居然分不清楚,到底是鬼在害人,還是人在害鬼。  都有點心疼厲鬼了有沒有?  恐怖的氣氛一下子有些持續不下去,全靠閉著眼睛瞎嚎的王鵬翔,和地上嚶嚶哭泣的厲鬼們把持基調,等最後一隻厲鬼也被楚程抓住丟在腳邊,鍾傑的表情已經完全麻木了。  他現在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撿到的這個小夥子是真的很牛逼。  唯一還有疑問的是,為什麽電視上捉鬼都是桃木劍、黑狗血等等一堆東西齊上陣,到楚程這裏,一捏手指頭,再等厲鬼撞到自己拳頭上就完事兒了?  剛這麽想著,就見楚程掏出一張符紙,念咒之後拉著符紙兩端扯了扯,符紙居然就跟麵條一樣被拉成了一條細長的繩索,隨著楚程手臂一揮,就套在了那群替鬼身上,然後白光一閃,繩索變回符紙,重新飛回楚程手上。  鍾傑:“…………”  這科學嗎?  燈光終於恢複了正常,王鵬翔卻還在顫抖地尖叫,楚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那二百斤的身體差點沒超越自身極限,從沙發上飛起來。好在王太太及時拉住了他,安慰說:“是楚大師,你快睜眼看看!”  王鵬翔聞言抖了抖身上的脂肪,小心翼翼地睜眼,在看見客廳果然恢複了溫暖明亮的樣子後,總算鬆了一口氣,磕磕巴巴地問:“楚、楚大師,那些惡鬼,都被您解決了嗎?”  楚程眨了眨眼睛,點頭:“算是吧。”  他捉鬼的法器也在下山途中丟失了,那些鬼隻能先收著,等有空了再找個地方超度。  看著他人畜無害的模樣,鍾傑隻覺得一陣胃疼。  剛才他可是看完了全程的,楚程打起鬼來跟平時完全不一樣,臉上雖然還是那種帶著點迷茫和稚嫩的表情,可在那種情況下,卻沒來由的讓人覺得膽寒。  反正他以後是不敢惹楚程了。  王鵬翔聞言大喜,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著實有點丟人,客套地說了句:“那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沒有看見楚大師捉鬼的英姿!”  誰知楚程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說:“不可惜。”  “哈?”什麽意思?  沒等王鵬翔反應過來,楚程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脖子上!  “啊!”  王鵬翔痛呼出聲,王太太和鍾傑都驚了下,剛想問楚程為什麽突然打人,就見他的臉色沉凝,嚴肅地對眾人說道:“退後。”  這兩個字擲地有聲,說不出的威嚴,眾人下意識的照做,緊接著就見楚程抬手一抓,居然直接從王鵬翔的脖子後麵扯出了一道黑影!  王鵬翔隻覺得自己脖子忽然一輕,酸痛的感覺瞬間消失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當場跟那黑影來了個麵對麵。  他臉皮一木:“鬼……還、還有鬼……”  說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楚·奶凶·程:你不是要看我的英姿嗎?!你醒醒啊!第12章   王鵬翔的暈倒令在場眾人都慌亂起來,王太太和鍾傑兩個人合力,才能艱難地扶住王鵬翔龐大的身軀,現場一片混亂。  楚程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地上的王鵬翔,心想不是要看他捉鬼麽,怎麽還沒開始就倒下了?  這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差了一點。  事實是王太太和鍾傑也好不到哪裏去,被眼前這場麵嚇得肝膽俱裂,實在是因為王鵬翔太重,怕被他壓得半身不遂才不得不保持清醒,兩個人都一臉驚懼地望著楚程:“這……這是什麽東西?!”  “請替。”楚程說著,還抖了抖手上的黑影,好讓他們能看得更加真切一點,“就是它附身在王先生身上,吸引來了這麽多奇形怪狀的替鬼。”  王太太和鍾傑瞪大了眼睛看去,隻見那黑影形狀詭異,除了一張臉上有著形似眼睛和嘴巴的三個大窟窿之外,渾身上下再沒有一處像人,看起來恐怖極了。  黑影甫一離開王鵬翔的身體,便淒厲地嚎叫起來,與此同時,四周剛剛回升的溫度再度驟降,比之前鬼群出現的時候還要陰冷恐怖,驚悚的氛圍籠罩了整個客廳。似乎是不甘心被人當成馬戲團的猴子一樣圍觀,黑影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擰過身子,張開血盆大口,朝楚程撲過去!  “楚大師!”  “楚程!”  王太太和鍾傑忍不住驚呼出聲,緊接著下一秒,就見瘦弱的楚程臉色一凝,抬手快準狠地蓋住黑影的頭頂,五指扣住它的腦袋,隨即兩手反方向用力一擰——  仿佛聽見“哢嚓”一聲,黑影的動作瞬間僵住。  王太太和鍾傑也被嚇得不敢動彈。  黑影的臉恰好對著他們,嘴巴還大張著,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凶惡可怖的模樣,倒像是被打蒙了,目瞪口呆片刻,代表眼睛和嘴巴的窟窿邊緣逐漸顫動,竟然讓人有種在看動畫片人物哭泣的錯覺。  然而這還沒完,楚程抓著它頭皮的手再次用力,反手就把它摜到了地上,緊接著雨點一般的拳腳就砸了下來,黑影淒厲的嚎叫很快就變成了哀嚎。  鬼魂狀態挨打,其實本來沒有什麽,普通人的拳腳根本碰都碰不到鬼魂,更別說產生什麽威脅。可楚程的拳頭卻古怪得很,打在黑影身上,就好像符咒打在魂魄上一樣,每一拳下來,都能讓它的魂魄凹陷下去一大塊。  這可不是被打凹進去那麽簡單,而是靈魂直接蒸發了,是無法恢複的創傷!  靈魂受到重擊,可想而知有多疼,黑影茫然了一瞬,便感受到了無法忍受的劇痛,本能地掙紮起來。  可他越是掙紮,楚程打得就越凶,最後甚至一腳踹在他腦袋上,死死地踩住:“別打了,再打你該魂飛魄散了。”  “……”  他說這話的語氣堪稱和善,字字句句都是在為對方著想,可黑影卻一個激靈,渾身顫抖著停下了攻擊。  楚程抬腳,它立刻便連滾帶爬地縮到了牆角,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籃球大小的黑團,躲在那裏瑟瑟發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太太和鍾傑總覺得似乎在它那一團漆黑的臉上,隱約看見了兩條寬半透明的麵條淚。  這場戰鬥結束得凶殘又迅猛,王太太和鍾傑看了看角落裏默默垂淚的黑影,再看看一臉稚嫩無辜的楚程,表情逐漸呆滯,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害怕人還是害怕鬼。尤其是鍾傑,看到麵前的情況,再想起自己先前對楚程的態度,內心一時無比慶幸,自己當初一時心軟,沒把楚程丟在馬路上,而是把他帶回了家裏。  楚程卻不知道他們內心所想,拿出一張新的符紙,變成細長的繩索捆住牆角的黑影,將它封印在符紙中收了起來。  這時王鵬翔幽幽轉醒,似乎忘記了自己先前看見的那一幕景象,略顯茫然地看了眼空曠的大廳,戰戰兢兢地問:“楚、楚大師,那請替已經解決了?不會還有別的鬼了吧?”  如今的王鵬翔已經不是原來的王鵬翔了,以前的他連續幾個月做噩夢被鬼追都隻當是自己沒休息好,現在的他卻恨不得給自己全身上下貼滿符紙,再去廟裏請一尊天師像回來供著,被肉擠得隻剩下一條縫隙的眼睛也不敢亂瞟,隻是心驚膽戰地望著唯一的救命稻草——楚程。  楚程以為他還在遺憾沒能親眼得見自己捉鬼,考慮了一下說:“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可以把它放出來重抓一次。不過這就算一場新的法事了,得再加五百。”  黑影:“………………”  話音剛落,楚程手裏的符紙就劇烈顫動起來,似乎在抗議楚程的這個提議。  王鵬翔同樣臉色一綠,十分艱難地拒絕道:“不、不用了吧。怪麻煩大師您的……”  如果早知道楚程這麽較真,他說什麽也不會裝那個逼。  剛剛真是嚇死他了嗚嗚……  見楚程還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趕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家的事情這是算解決了嗎?我是不是能回家住了?”  王太太也是關心地追問:“是呀,我丈夫什麽時候才能回家來?這麽長時間住在外麵,也沒個人照顧,他瘦得都不成樣子了!”  “……”  鍾傑看了看王鵬翔那比自己大腿還要粗壯的胳膊,以及肥厚得連脖子都看不見的下巴,感受到了來自已婚人士無情的狗糧摧殘。  賺錢的機會被無情地拒絕,楚程多少有些沮喪,不過聽他們問起,還是耐心地回答道:“得先將請替的媒介也一起處理掉。”  眾人這才想起來那枚鑲滿了碎鑽的戒指。  左右是別人丟給他們家的,對於王家人來說也不是多麽貴重的物件,王鵬翔原本想著直接丟棄好了,可楚程的一番話卻打消了他的念頭。  “這種請替達成的條件十分嚴苛,跟尋常那些請神養鬼的一樣,一旦跟人達成了契約,就很難解除的。我隻是去除了戒指上附著的怨魂,但這東西本身已經成了一個邪物,普通丟棄肯定是丟不掉的,萬一沾染上了其他怨魂,說不定還會更加凶悍。”  王鵬翔一聽簡直嚇尿了,“那、那這玩意到底該怎麽處理?”  難道這東西要伴隨他一輩子了嗎?  想到自己未來幾十年都要過這半年來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有家不能回,老婆孩子也不敢接觸,生怕連累他們,王鵬翔的心都涼了一半。  這種日子還有什麽意義可言?  好在楚程想了想,說:“倒也不是化解不了。”  說罷便讓王鵬翔拿來紙筆,羅列出一串化解請替需要的原料,王鵬翔一開始還滿臉欣喜地看著他寫,在看到什麽“二十年自然死亡的黑狗血”、“現殺犀牛的角磨成的粉末”之類的原料時,剛剛燃起的希望“噗”的一下又熄滅了。  黑狗血倒是還好,花費人力物力去搜尋一下,總是能找到的,大不了領養一條長壽的黑狗,等上幾年就是。可現殺犀牛角粉末這一項,就是絕對得不到的東西了。  別說華國境內已經沒有了野生犀牛,就算還有,法律也禁止一切犀牛物品交易!  更別說還得是現殺的犀牛了。  為了解除請替觸犯法律,這是王鵬翔無法接受的。畢竟即使鋌而走險,日後被發現,他也會被抓起來,到時候還不如現在呢,至少現在他還能掙錢給妻子孩子,保證他們衣食無憂。  “就、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楚程在山上待久了,倒是不懂保護動物這一說,聞言想了想,點頭:“有。”  王鵬翔和王太太都期待地看過來,王鵬翔對他剛才列出來的那串清單還心有餘悸,忙補充道:“可不能再提獵殺保護動物了!”  “不是。”楚程斟酌道,“其實作法的話,也可以解除。不過……”  “不過什麽?”王鵬翔連忙追問。  不過就是程序十分繁瑣,楚程記得師父跟他提起過,一般其他流派的道士們遇上這種情況,都會讓信眾齋戒沐浴、上香誦經,在寺廟裏待上七七四十九天,期間還必須得切斷一切外部聯係,以免被其他人的氣運幹擾到。  這期間須得日日香火不斷,念經也不能停,不論是對驅邪的道士,還是對信眾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  香火倒是好說,王鵬翔根本不差錢,念經也可以雇人幫忙,不過楚程這邊就有點麻煩了。  再過兩天學校就開學了,他得按照師父的遺願,去學校上課。而且最關鍵的是,一次法事才五百塊,都不夠他付房租的,這買賣著實不太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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