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  王鵬翔顯得有些茫然,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呆呆地看了鍾傑一眼:“鍾先生?我……是不是要配合他一下?”  顯然是把楚程當成了哪個精神病院出來的患者。  鍾傑內心都快崩潰了,心想這小子怎麽回事,幫不上忙就算了,盡給自己惹麻煩。想到剛才還對楚程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的自己,恨不得給自己來倆巴掌。  他趕緊打圓場道:“他開玩笑呢!小孩子麽,玩cosy的!”  王鵬翔看看這位合作了不少次的鍾傑朋友,又看看楚程,不管怎麽看,都覺得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笑,可鍾傑都這麽說了,他也隻好尷尬地笑笑:“是,是這樣……你朋友挺幽默的。對了,我聽說你被新房客刁難了?”  說起這個,鍾傑的臉色變了變,心說還不是因為你住過的房子都出了事。  不過腹誹歸腹誹,他到底是不敢得罪王鵬翔。  誰知王鵬翔仿佛能夠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從口袋裏摸出錢夾,把裏麵所有現金都取了出來,遞給他:“別傷心,做生意遇到什麽人都是正常的。這點錢就當是我替那房客跟你道歉了。”  鍾傑懵了,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你就收下吧,你幫我找新房子,也幫了我不少忙。”  “我們公司有規定,不能私下收客戶的錢的。”  “這樣……”王鵬翔頓了頓,瞥見旁邊楚程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手裏的一疊鈔票,眼珠子一轉,幹脆說:“那這錢就當是給孩子的見麵禮好了!”  “哎?不是……”  鍾傑來不及阻止,楚程已經飛快地伸手,把錢接了過來。  鍾傑:“……”  王鵬翔:“……”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打劫了。  麵對兩人呆滯的表情,楚程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符紙遞給王鵬翔。  這是他趁著白天出門,在附近買了黃紙和朱砂等物,剛剛製作成的。以前裁紙、調墨這些事情都是師父來做,他自己第一次上手,手邊又沒有合適的工具,做得簡陋了一些,不過功能是一樣的。  王鵬翔瞧著那張粗製濫造、邊角全是毛躁的毛邊,上麵還畫著一堆看不懂的鬼畫符的玩意,腦袋上緩緩冒出了幾個問號:“……這是什麽?”  “護身符呀!”楚程理所當然道,說罷似乎以為他跟陸老太太一樣不肯收,又補了一句:“就當是你給的那些錢的報酬了,不用謝!”  王鵬翔:“…………”  他一時失語,鬼使神差一般接了過來,原本以為就是一張小孩子隨手畫的塗鴉,然而就在他接觸到符紙的一瞬間,幾個月來一直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一陣清明,酸痛難當的脖子也輕鬆了不少,登時大為震驚。  他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符紙,心中沒來由的升起幾分敬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楚程:“這是哪家寺廟求來的神符?我也想去求一張。”  這下就連鍾傑也驚了,心說難道這小子真有點本事?  隨即就見楚程莫名其妙地瞧他們一眼:“什麽高僧?這是我自己畫的。”  王鵬翔:“………………哦。”  鍾傑:“………………”  作者有話要說:  楚程:謝邀,不當高僧,我還得談戀愛呢。  蔣逸:(#^.^#)第9章   回去的路上,王鵬翔打量楚程給自己的護身符,翻來覆去觀察了很久,確定這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黃紙,上麵用朱砂畫了一些根本看不懂的圖案,紙片邊緣坑坑窪窪,出乎想象的粗製濫造。  他上幼兒園的小兒子做的手工作業都比這個好。  王鵬翔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錢了。  可那些錢本來就是他自己拿出來的,雖然錢最後是到了楚程手裏,可從始至終,都不是楚程開口要的,而是他自己非要給。  人家鍾傑還明確拒接過的。  想不通一個年輕男孩子怎麽會隨身攜帶這麽個玩意,王鵬翔一腳踏進租住的房子,忽然感覺自己腦袋異常的沉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脖子比平時要輕鬆很多,可還是讓他酸痛難當,一進屋就想躺倒。不再去想那個奇怪的男孩,他隨手將符紙塞進口袋,強撐著精神去浴室洗漱。  他工作一天實在累得慌,進浴室之後這種疲憊感更加嚴重,腦袋沉重得仿佛要掉下來,他連站著都嫌累,隻能坐在浴缸邊上,一邊放水一邊靠在牆壁上休息。  短短幾步路,給他累出了一頭汗。  最近他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身體很沉重,尤其是腦袋,跟灌了鉛似的,每次低頭做點什麽事情,過不了幾分鍾脖子就受不了的酸痛起來,伴隨著的還有頭疼的毛病。  一開始他老婆覺得是他太胖了,加上工作太過勞累,才會這個樣子,還拉著他一起去夜跑、去找老中醫按摩過,可都沒有見效。夜跑的時候因為他身子太沉,呼吸不上來,還暈過去了一回,差點栽進旁邊的河裏。  從那之後老婆就不敢逼著他運動了,帶著他去醫院全麵體檢了一回,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隻有一些肥胖導致的高血壓和高血脂,可按理說也不至於出現他這種情況。  大概真的是年紀大了,開始承受不住工作的壓力了。  可他還不到四十歲啊!  浴缸裏水很快放滿,他試了試溫度,便艱難地撐起身子,準備脫衣服進去洗澡。剛脫掉上衣,他解腰帶的時候,頭疼忽然嚴重起來,他痛苦地揉了很久太陽穴也沒有改善,忽然想起自己放在口袋裏的符紙,想拿出來放到浴缸旁邊安神。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燈忽然“啪”的一聲,滅了。  停電了?  夏天用電高峰期,出現停電的情況並不意外,王鵬翔按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腦袋,愣了一下,便見慣不怪地去起身去擺弄開關。  可走出去兩三步還沒摸到牆壁,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新租的這套房子,浴室有這麽大嗎?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提溜著褲子,硬著頭皮又往前走了兩步,這下總算摸到了東西。  濕冷、黏膩,還有點不太明顯的彈性。  與此同時,浴室裏不知道從哪裏彌漫出一股濃烈到極點的腐臭,嗆得本就頭暈腦脹的王鵬翔一陣反胃,也來不及去想自己摸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手往旁邊摸去,卻當場如遭雷擊。  手下摸到的是個逐漸縮小的圓柱體,摸到底端的時候,居然分出了五根長短不一的分支。  是人手!  一瞬間難以形容的寒意從腳後跟直升腦門,王鵬翔整個人一個激靈,想都不想掉頭就跑。  他也真的是慌了神,忘記自己是在狹窄的浴室裏,可他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跑出去好久,一路上居然都沒有撞到牆壁。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更加毛骨悚然,腦袋一片空白,在商海沉浮多年的鎮定都丟了個一幹二淨,忍不住尖叫出聲:“啊啊啊啊有人嗎?!救命啊!!”  就在這個時候,電流聲刺啦亂響了幾下,頭頂的燈光忽然又亮了起來。  隻是跟原本溫馨的暖黃燈光不同,這次亮起的燈光泛著詭異的紅光,一看就十分不祥。  再看他如今身處的地方,已經不是那個狹窄但明亮幹淨的現代化浴室,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一個年代久遠、滿牆黑黃汙垢的老舊浴室,他麵前正放著一個已經長滿了青苔的浴缸。  裏麵盛滿了黑色的血液。  腥臭味撲麵而來,王鵬翔臉色煞白,整個人都麻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剛剛不是還在住處的浴室裏?怎麽突然就到了這兒?  眼前的一切顯然都很不符合邏輯,而且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地方,他腿一軟就坐倒在了地上,本能地想後退,可沒等他動作,後脖頸忽然被一雙濕漉漉的手掐住了。  這隻手柔弱無骨,皮膚滑嫩,也不知道是多麽絕色的美人才能擁有,可現在的王鵬翔卻一點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來,滿心隻有無邊的驚恐。  除了環境詭異的原因之外,這雙手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正不容拒絕地壓著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往血水裏摁。  他被迫跪在浴缸旁邊,望著眼前濃稠黏膩的血水,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抵抗,卻絲毫撼動不了那隻貌似柔弱的手掌,被一點一點壓向浴缸。  “不要害我……我錯了,不要害我!”王鵬翔瘋狂地求饒,可是對方根本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眼看著他的腦袋即將被血水淹沒,甚至興奮地加大了力道!  王鵬翔的口鼻都被淹沒到血水當中,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毛孔都被那股腐臭填滿了,不由得一陣反胃,可又吐不出東西來,隻能本能地掙紮,雙手狂亂地在半空中揮舞,不管抓到什麽都往後丟,卻絕望地發現,自己身後這東西似乎根本沒有形體。  他丟了無數東西出去,一點打到人體上的聲音都沒有,那些東西就像是穿透了空氣,直接砸在地板上。  這個認知讓他更加恐懼,張嘴想要呼救,卻隻是喝進了一大口的血水,頓時被那股惡心的味道刺激得幹嘔。  一口又一口的腥臭液體灌入口鼻,脖子上的手卻像是鋼鐵澆鑄而成的一般,紋絲不動,王鵬翔逐漸翻起白眼,四肢的抽動也微弱下來。  那瞬間他似乎看見了自己已逝的父母,手臂無力地耷拉下來,垂落在身體兩側。  難道他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逐漸麻痹的神經忽然感覺自己的大腿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手指反射性地抽搐兩下,碰到了耷拉在身側的褲子口袋。  幾乎是同時,脖子後麵的力道驟然消失。  王鵬翔肥胖的身軀順著浴缸邊緣滑落,眼睛被血水刺激得睜不開,但眨眼的空隙中還是能看見自己周圍的環境在變化,頭頂的浴室燈瘋狂閃爍起來,等到他終於有力氣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水,徹底睜開眼睛去看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剛剛隻不過是做了個噩夢。  浴室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浴缸裏的水甚至還冒著熱氣,一派溫馨舒適的景象。  可他身上遍布的黑紅血水,和仿佛剛從下水道鑽出來的腥臭氣味卻提醒他,剛才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  王鵬翔驚魂未定地把自己縮成了巨大的一團,浴缸也不敢進了,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另一個角落,掏手機準備聯係家人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了自己手裏死死攥著的一張黃紙。  那個說話奇怪的年輕人給他的符紙。  這玩意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跑到他手裏來的,此時上麵的朱砂印記已經不見了,原本符咒所在的地方被一個黑漆漆的痕跡覆蓋,這個痕跡還在不斷向外擴張,最後慢慢地將整張符紙吞噬殆盡,化為了點點灰燼,落在他已經濕透的褲子上。  王鵬翔怔愣片刻,忽然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  楚程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從沙發上翻坐起來,他看著鍾傑從臥室出來,看了自己一眼,開門將王鵬翔迎進來,直到兩個人寒暄完畢都坐下,才慢慢地反應過來。  他看了王鵬翔一眼,對方的精神不太好,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前方,失去焦距似的,直到看見楚程,臉上的肥肉才顫動起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楚大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  鍾傑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聞言詫異地看了楚程一眼,又看了看狀態明顯不對勁的王鵬翔,沉默片刻:“……王先生,您沒事吧?這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瞧著王鵬翔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他考慮著是不是應該給這個客戶聯係一下精神病院,又擔心這樣一來對方的家人會不會投訴,說是他推薦的房子讓對方變成了這樣,那他這一個月不止白幹,還麵臨被辭退的風險。  正猶豫著,楚程倒是來者不拒,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對方的感激,很不會說話地開口:“給你的護身符用掉了?你還要再買一張嗎?一張五百,不還價。”  鍾傑:“……”  或許還應該給這個小子也訂個床位。  作者有話要說:  楚程:五百五百,通通五百。  蔣·奸商·逸:五百夠幹嘛的?直接一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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