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


    伊瑞爾點點頭,“我進屋前聽了一會兒。我說了,要小心,多加小心。”


    “我應付得來。”


    伊瑞爾點點頭,如來時一般,匆匆離去了。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亞拉斯回來,把本領到過夜的房間。為他安排的住所是一間靠近古老金字塔的小木屋,樣式古怪的小房間看上去像是被用做儲藏室。等到剩下他一個人時,他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下這棟房子,然後便要上床睡覺,正在這時,他聽到有人接近的聲響,絕不會錯。


    本的手握住了手槍,燭光在門口一閃,出現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她顯然是個美國人,有著一張長滿雀斑的臉和一頭金髮,她一定就是那位護士,馬姬·費什。“你好——我聽說有另外一個美國人今晚在這裏過夜。”


    “進來,”他鬆開握住槍把的手,說道,“這地方真是充滿驚奇。我叫本·斯諾。”


    “馬姬·費什。我是這裏的護士,盡我所能照顧這些印第安人。我猜,這種為他們提供醫療保健的假象,也是錢瑟先生征服計劃的一部分。”她頗有涵養的語言中透出一絲尖刻,這個還不到二十五的女人令本感到驚訝不已。他甚至無端揣測,她是不是也是錢瑟的情婦。“你是今晚第二個透出對韋德·錢瑟不滿的人,”他說,“難道亞拉斯是他唯一的朋友?”


    “錢瑟像別人利用朋友那樣利用敵人。你還和誰談過了?”


    “那個法國人——伊瑞爾教授。”


    她在桌子上滴上一滴蠟油,將蠟燭牢牢地固定住。搖曳不定的黃色燭火映照著她動人的臉龐。“別被伊瑞爾騙了,”她說,“他為了自己的目的,兩邊做好人。我敢打賭,當他譴責錢瑟時,他肯定沒有告訴你他獻給了他一枚勳章,對吧?”


    “一枚勳章?”


    她點點頭,“他佩戴的勳章有兩枚是美國軍隊的——我猜他是從屍體上偷來的。但中間的那枚是法國的。一個月前,伊瑞爾從巴黎帶來的,獻給了他,作為法國政府示好的象徵。”


    他注意到她年輕緊緻的身體隻有一部分隱藏在她身上穿著的典型墨西哥服裝下。“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我能做什麽?”


    “你是個美國人,和我一樣。”


    “錢瑟也是。”


    “正是如此!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華盛頓政府是不會放任不管的。我知道他們會派人來收拾錢瑟。”


    “但這個人不是我,相信我。一個叫萬特納的人企圖雇我幹掉錢瑟,但我沒答應。你可以說我隻是路經此地,但你就沒那麽單純了。”


    女孩兒有些惱火,“我告訴過你他雇我做護士。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和我一起轉轉,”而後又一想,她補充道,“你可以見見老奧克。”


    “是誰?”


    “一個印第安人。他是他們的精神領袖,真的。我想,他是世界上年紀最大的人。”


    “他多大了?”


    “他說科爾特斯在韋拉克魯斯登陸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那是1518年。那就是說他已經三百九十歲了。我知道這很荒謬,但在部落裏,關於他的書麵記載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我們美國獨立戰爭時,他就已經是個滿是皺紋的老頭兒了,還有一位美國歷史學家在1840年拜訪過他。”


    本見到了一線光明,“錢瑟雇用你,主要是為了照顧這個老人,是嗎?這是他掌控印第安人的第一步——善待他們的首領。錢瑟想要振興他們的過去,而這位首領與過去有著直接聯繫。”


    女人笑了,“你是個合格的偵探。瑪雅文明已經接近衰落,當科爾特斯攻占……”


    本飛快地一揮手,打斷了她,一把將她拉到身邊。“外麵有人!”他急切地低聲說道,另一隻手伸向腰間的手槍。


    木門霍然而開,兩個目露凶光的野蠻人闖了進來,長長的匕首在燭火下閃著光。在他身後,馬姬·費什剛一發出尖叫,本就已經拔出了槍。他的左輪手槍開火,正中第一個印第安人的太陽穴,冰冷的利刃劃過他的襯衫。他失去了平衡,向後跌倒,把蠟燭從桌子上撞倒。如果他隻身一人,他可以冒險在黑暗中赤手空拳地肉搏,但有個姑娘身陷危險之中,他不能冒險。在蠟燭搖曳熄滅的最後一刻,他謹慎而快速地開了兩槍,如他二十年間一樣,靠著一個以槍謀生的人的百發百中的技巧,正中目標。


    寂靜。之後,過了一會兒。“本?”


    “躺著別動。他們可能還沒死。你摸得到蠟燭嗎?”


    “我想可以。”


    “很好,點上,站到一邊去。”


    蠟燭頭兒的火苗跳動,重獲新生,在它的光暈下,本看到了那兩個刺殺未遂的殺手的屍體。他射中了一個人的左眼,但另一個還活著,血泡從胸前致命的傷口冒出,苟延殘喘。本跪在他身旁,想聽清他翕動的嘴唇吐出的詞語。“什麽?”


    “尼芙……”他很清楚地重複了一遍,而後就咽氣了。


    “雪,”馬姬·費什翻譯著,“他在叫你的名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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