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關節敲擊在房門,聲音清脆。大約一分鍾後,門被打開,陳當好裹著浴巾,已經卸妝的臉看起來良善無辜,她站在門裏,將他隔絕在門外,仰著頭,聲音三分疑惑:“你怎麽來了?”


    要是去當演員,她業務能力定然超群。梁津舸把目光從她滴水的頭發和鬆垮的浴巾上移開,皺了皺眉,他伸手把房卡遞給她:“拿錯卡了。”


    陳當好也皺眉,原本隻開了一條縫的門被全部打開,她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小女孩因為不滿在撒嬌:“那你怎麽不早點來說呀,我都洗完澡了這時候怎麽出去,你先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


    在她麵前,梁津舸總是覺得自己愚鈍。就像此刻,他聽不懂她是在暗示他,還是真的在抱怨。猶豫幾秒,他還是選擇進門,還未回頭,已經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


    心裏某根弦猛然一緊,人類在這時候釋放的是動物本能。梁津舸手裏還抓著行李箱拉杆,就這麽轉了身去看她。門口光線暗,燈沒開,陳當好靠在門上,浴巾相比剛剛更為鬆垮,她歪著頭衝他笑,笑容挑釁,哪裏還是剛剛那個撒嬌語氣的小女孩:“梁子,你猜我知不知道自己拿錯卡了?”


    血液轟然上湧,梁津舸沉了臉色,朝她走過去。


    嘴唇相觸的前一秒,他還是聽見她不知好歹的仰頭問他。


    “你倒是猜呀,你這個木頭。”


    第17章 墮進風眼樂園(四)


    梁津舸最終也沒用語言給她答案,身體像是渴望已久,卻又帶著悸動青澀。他曾經很多次想要溫柔而耐心的去待她,可是條件總不允許,就像此刻,他哪裏有時間培養漫長的前戲,季明瑞隨時都會醒過來。


    緊張讓感官刺激加倍,他將陳當好抱起來放在行李箱上,箱子吱呀,人也搖晃。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擔心季明瑞已經醒了,帶著哭腔,陳當好去捶他的肩膀:“沒時間了……”


    梁津舸不說話,手臂收緊,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完全占有和支配,額頭青筋畢現。算不上酣暢,但足夠刺激。


    不說話,她從地上自己站起來,靠著牆壁,陳當好看看時間,也該去找季明瑞了。還以為這麽折騰一番心裏的燥也就壓下去了,可是眼下看來,那燥不減反增。她想問梁津舸要根煙,眼神落在他那裏,見他正低頭整理衣服,嘴裏的話說不出,也不知別扭在哪。


    浴巾慘兮兮的留在地上,陳當好光著腳從上麵踩過去,找到自己之前穿的衣服。衣服上沒沾染一點氣味,她利落的穿好,頭發也已經半幹,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房卡,拖著行李箱幹脆利落的往門口走。


    手腕被拖住,她回頭,看向梁津舸。


    靠著牆,梁津舸眼神有點倦,眯著眼,他問她:“你什麽意思?”


    陳當好舔舔唇,那種渴望煙草的感覺讓她口幹舌燥,她不問他要煙,深吸口氣,她淺淺一笑,一語雙關:“我沒意思。”


    梁津舸的手放開,她也不多講,打開房門走的決絕。屋內一室曖昧,房門打開,梁津舸還靠著牆,心裏某些原本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低頭摸出一根煙,放到嘴裏的同時又想起她嘴唇的味道。


    今天沒有煙草味。


    沒有煙草味的時候,陳當好身上有讓他沉迷的女人香。頭發也香,肩頸也香。他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香軟,一旦碰了,上癮一般。煙點燃了,淡淡辛辣讓他將剛剛的記憶淡忘一些,叼著煙,他彎腰把地上的浴巾撿起來,原本打算是丟進浴室的,可是手觸碰到上麵未幹的潮濕,鬼使神差的,他低頭輕輕嗅了嗅。


    浴巾上還帶著陳當好的味道。他眸色微深,忽然生出些荒誕想法。還是將浴巾丟在了浴室,梁津舸坐在床邊,將手頭這根煙安靜的抽完。他腦子裏想起很多事,但好像什麽也沒想起來,正神遊,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


    不用想,必定是吳羨。他是沒有朋友的人。外麵天色將黑,梁津舸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夕陽最後可憐的餘暉落在他略顯疲憊的側臉:“吳院長?”


    “到香港了?”


    “嗯。”


    “季明瑞那邊最近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想起自己跟陳當好之前的約定,心下覺得荒謬,還好此時吳羨不在他麵前,不然以她察言觀色的能力,怕是早就將自己看的透透。拿下了煙,他語氣認真:“沒有。這次來這他還帶了倪葉,不知道什麽路子。”


    “嗬,當自己是古代皇帝,帶後宮微服出巡呢?”吳羨聲音裏盡是嘲諷:“我要最直接的證據,一下子能把他擊垮的那種證據,你之前拍過的幾張照片沒什麽說服力,季明瑞的手段根本不比我差。梁子,新的醫療設備已經用上了,你自己看著辦。”


    朦朧天色裏,梁津舸望向遠處灰蒙蒙的建築,可以隱約看到上麵的一點光。他想起父親的臉,心裏某個地方很真實感受到沉重,皺了眉,梁津舸語氣不變:“我明白,吳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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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瑞敲門的時候,陳當好剛進門不過五分鍾。好在頭發已經幹了,她一邊把門打開一邊假裝睡眼惺忪的樣子,揉著眼睛,仰頭看他:“你怎麽來了?”


    “不是說好帶你去吃飯,睡迷糊了?”季明瑞抬腳要進屋,卻被她用手推著門擋了一下:“你等等,我化完妝換個衣服再出去。”


    “我不能進去等?”季明瑞心思敏感,反問句式已經可以代表他的不悅。陳當好自然不會蠢到連這一點都看不出,抵在門後的手離開,她後退一步,季明瑞便抬腳踏了進來。


    行李箱就放在屋子中間,沒有打開的痕跡。床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床單上連一點印子都沒有。季明瑞好像沒看到,在沙發上坐下,甚至還悠閑的翹起了二郎腿,貌似不經意的與她聊天:“把箱子打開我幫你選衣服。”


    “我自己選就可以。”


    “又鬧小孩子脾氣,打開。”


    陳當好心裏忽然有些煩躁,將箱子往他麵前推了推:“要不別換了。”


    “那怎麽行,”季明瑞麵色沉穩,說話也還是剛剛的溫和語氣:“這衣服你不是剛穿著睡過覺麽,換一身吧,再穿出去不舒服。”


    “……我沒那麽多講究。”陳當好已經聽出他的試探,因為剛剛一眼她也看見了整潔的床鋪。那根本不是睡過人的樣子,在季明瑞開始興師問罪之前,她要把話題引到自己完全占據主動權的位置。負氣似的低下頭,陳當好把行李箱打開,一件件衣服拿出來往床上扔:“我在沙發上窩著睡一會兒也要被你嫌棄,別的女人說不定連你房間的床都上過了。”


    “你這又是說的什麽話?”季明瑞皺了眉,探身過去想要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來,卻被陳當好躲開:“我說的話你又不是聽不懂,全世界就你是聰明人。”


    她像是在認真跟他生氣,季明瑞揣摩她的想法,如果是吃醋,那雖然好,卻不是陳當好的性格。她這個人遠比普通女孩自私冷靜得多,怎麽會為了一個倪葉就跟他大動幹戈。可是除了倪葉,他想不出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第一次,季明瑞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陳當好。


    分明以前是那樣好懂的小女孩,這幾年即使被他困在身邊的籠子裏,卻也還是慢慢自己學聰明了。心思就這麽柔軟下來,季明瑞再次探身,不顧陳當好的躲閃,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他還坐在沙發上,她麵對著他站著,這樣一來,他隻能仰視她。


    “帶著她是工作需要,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季明瑞語氣認真,帶著點安慰:“當好,有媒體盯上過風華別墅,我雖然可以用錢封口,但總不能讓你陷入危險裏。倪葉是最好的借口,你看現在站在風口浪尖的人是她,她可以替你擋掉大部分的問題。這也是我為什麽最近不去別墅找你,等過了這段時間,我會想辦法跟吳羨離婚。”


    分明是怕自己出軌暴露,被媒體責難被吳羨起訴,可這話但凡從季明瑞嘴裏說出來,就都成了為她好。陳當好抿著唇,不說話,良久,才小聲問道:“那萬一她纏著你怎麽辦?”


    “你說倪葉?”季明瑞輕笑:“她不會的,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錢而已,我給她就好了。”


    “你一直都打的這樣的算盤?”陳當好想起自己看到新聞的那個夜晚,將梁津舸約上樓的那個夜晚,那時候蓬勃的嫉妒心幾乎就要將她淹沒,如果背後的真相是這樣,她倒是覺得荒誕可笑。


    季明瑞不知道她心裏那些想法,更不知道他信任的保鏢已經和他深愛的情婦暗度陳倉。他認真思索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事情起因,半晌解釋道:“也不是,最開始的新聞真的是被不小心拍到的,然後我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後來就順水推舟了。媒體不是傻子,給錢就知道怎麽辦事,但是民眾是啊,媒體給他們看什麽,他們就信什麽。”


    陳當好失笑:“如果我說,我也是那些民眾裏的一員呢?”


    “那就說明,我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你愛我嗎?”她毫無預兆的問道。


    季明瑞神色真摯,點點頭:“愛。”


    “那你喜歡我嗎?”


    男人原本神聖的表情鬆懈下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拍拍她的背,如同安撫一個滿是疑問的可愛的孩子:“又說的什麽孩子話。”


    陳當好的表情也跟著鬆懈下來。


    十六七歲的時候,覺得喜歡兩個字說出來很容易,後桌的男孩子曾經給她寫過小紙條,上麵寫著很多句真摯而熱烈的“喜歡你”。可是也是那個年紀,說愛太難,愛是責任,是承擔,甚至是金錢是未來,是他們小小年紀許諾不起的東西。長大以後,說愛簡單,尤其對於季明瑞,錢不是問題,那便也解決了大多數的矛盾。可是喜歡已經不再能夠說出口,畢竟成年人的世界裏再沒有簡單的心動。


    這話說來真是令人沮喪。陳當好最終還是聽他的話換了身衣服,陪他一同去吃飯。這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晚餐,能這麽正大光明的坐在飯店裏,對於陳當好來說已經遙遠的恍如隔世。好像又回到最開始,剛上大學時什麽都不懂的時候。


    今晚的季明瑞顯得比平時話多,他們甚至要了瓶紅酒,陳當好酒量不好,所以那一瓶幾乎都進了季明瑞的肚子。男人喝了酒總是想借著酒勁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倒也不在乎對麵的女人能不能聽得進去,陳當好開始時還樂意奉陪,後來也就漸漸地沒了耐心。


    他握著她的手,男人興奮起來,眉飛色舞。陳當好隻看到他的唇在動,知道他講的又是自己這些年的創業史,關於他的驕傲和堅持。她一手被他握著,一手撐著下巴,稍稍歪了腦袋,努力裝了認真樣子去配合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倒不是她存心敷衍,隻是這樣的故事來來回回,季明瑞給她講過不下三遍,成功的男人是不是大多無趣?這一點,陳當好還真的不知道。


    可是這樣的場景出現的次數越多,她就越在心裏確定,她是真的不愛他。女人是容易共情的動物,會因為別人的愛而去下意識的回報與反饋,但她真的不愛季明瑞,他給她的愛再多再好,也是無用的。更何況,季明瑞也不曾對她那樣付出過。


    時間口口,這麽一分析,就很沒意思。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陳當好隻覺得疲憊不堪,恨不能馬上回去倒頭就睡。將季明瑞送回房間,她才覺得心裏輕鬆了一些,揉了揉肩膀,她低頭朝自己的房間走。


    陳當好的房間在最靠裏的位置,相當於一塊小小的凹角,她要是整個人站在自己門口,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的人就看不到她了。站在門口,陳當好在皮包裏找了半天,才記起房卡大約是落在了季明瑞那邊,可能出門時順手讓他幫忙拿著,也就忘了要回來。沒多想,陳當好後退幾步,準備去季明瑞房間問他要房卡。


    沒曾想,她就這麽跟倪葉打了個照麵。


    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倪葉穿的不是白天那套小西服,而是一件修身長裙,整體氣質忽然就變得性感撩人起來。陳當好沒有她那麽高的個子,站得近了勢必會在氣勢上輸掉一截,所以她沒有上前,停在走廊這邊,她看見倪葉禮貌的衝她點了點頭:“陳小姐。”


    她也禮貌回敬,微笑略僵。


    “季總回來了嗎?我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他說一下。”倪葉還是笑的得體。


    “回來了,我房卡在他那,我也正要去找他。”陳當好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滋味並不好受。因為她看見了,倪葉身上那條裙子一定出自季明瑞最喜歡的設計師,他當初給她也拿回過一條,隻有那位設計師喜歡在腰部設計那樣的走線。倪葉在季明瑞心裏究竟占據著什麽地位,可能並不像季明瑞說的那麽單純,陳當好大概隻是難過,他欺騙她。


    而每到這種時候,心裏那種帶著報複的蠢蠢欲動,就又開始作祟了。


    第18章 墮進風眼樂園(五)


    梁津舸再次看見陳當好是在酒店大堂,她坐在等人的沙發上,因為這個環境是禁煙的,所以那根大前門被她在手裏繞來繞去,始終沒點燃。她不是在等他,他們並沒有約好,明明上次見麵還是在幾個小時之前,明明見麵的時候還做了那般親密的事,可眼下這麽不期而遇,梁津舸心中竟對她生出幾分陌生感來。


    她已經抬頭看見他,梁津舸不好再低著頭,麵色不變,他想衝她微笑一下,可嘴角僵硬,沒能成功。陳當好看起來心情不佳,女人總是容易被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困擾,他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跟她打個招呼或者聊幾句,又擔心她誤會自己另有所圖,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半個地球大概都已經進入睡眠。


    往常這種情況,她早就對他笑了,她喜歡逗他,尤其喜歡看他因為嘴笨而手足無措的樣子。可今天她沒說話,眼神還留在他身上,卻不打招呼,短暫的對視後,像是忽然覺得沒趣,她把目光移開,看向自己手裏把玩的那根煙。


    旁邊的茶幾上放著她小巧的手包,梁津舸不認識女包款式種類和市場價格,但他知道陳當好身上的不會是便宜貨。那個包被她隨意的扔在茶幾上,甚至沒在意包帶已經垂落在地。心裏帶著無用的責任感,梁津舸走過去,幫她把包帶拎起來,放回茶幾。做完這個動作的同時他在心裏跟自己投降,他得承認那不是什麽責任感,他隻是想跟她搭句話而已。


    “這麽晚去哪?”


    “這麽晚還沒睡?”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默契的閉上嘴。空氣裏有詭異的安靜,她仰著頭,見他不再說話,陳當好清了清嗓子道:“馬上睡了,你呢?”


    “出去買包煙。”梁津舸胡亂在自己後腦勺撓了撓,大概是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難為情:“……要不一起?給你也買一包。”


    陳當好輕笑,明顯是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把手裏拿著的那根大前門丟進包裏,從沙發上站起來:“梁子,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


    梁津舸不再說話,心裏卻像是掀起一場海嘯。心裏的雀躍如果太明顯,總會從眼睛裏傾瀉出來,他唯恐自己那點心思無所遁形,偏了頭不再看她,也不說話,隻是邁開步子朝門口走。陳當好跟在他身後,每走一步他都能聽到她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有節奏的響聲。


    夜晚不冷,香港街頭燈紅酒綠,梁津舸穿了件灰色襯衫,牛仔褲,走在前麵好像港片裏誰家的馬仔。陳當好把皮包背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後,他也像是故意等她,一米八幾的個子,走路慢悠悠。眼看著已經路過幾家店鋪,兩個人也都知道那幾家店鋪裏必然是有煙的,可是梁津舸腳步不停,陳當好也不說話。


    街頭巷尾,午夜的聲色迷離開始嶄露頭角。陳當好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哪,風在耳邊刮,說輕柔也牽強,她跟著他,某個瞬間裏她覺得,她是願意跟著他走到任何地方去的。


    他們最終在小巷外的雜貨店停下,門口幾級台階,梁津舸抬腳走上去,也不回頭看她。她穿著自己的小羊皮短裙,踩著一雙尖細高跟鞋,與四周場景格格不入。意識到這種格格不入,陳當好沒上前,就站在門口,她看見巷子裏走出的年輕男孩將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她胸前。


    門打開又關上,梁津舸從台階上下來,將手裏的煙遞給她。這一次不是大前門,店裏大概沒有。陳當好伸手去接,卻覺得手腕有潮濕觸感,仰頭,看不見月亮的黑夜裏,下起小雨來。巷子裏屋簷還算寬大,梁津舸拉過她的手腕,帶她在屋簷下暫時避雨,肩並著肩站在一起,陳當好背靠著牆壁,輕輕地笑。


    梁津舸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開:“笑什麽?”


    “不知道。”


    “不知道還笑?”


    “嗯。”


    陳當好是很少笑的人,大多數時候她即便嘴角上揚,也總是帶著點嘲諷。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梁津舸把煙點燃了叼在嘴裏,見她還在傻笑,便也忍不住跟著彎了眼角:“還笑?”


    “可能是覺得開心吧。”


    這有什麽好開心,夜雨而已。梁津舸想這麽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自己咽回去。他又何嚐不是,開心的隻想這場雨一直別停,小巷屋簷下也可以地老天荒。可這想法實在荒謬,陳當好也並不把他的心思放在心裏,放鬆脊背也靠在牆壁上,梁津舸在黑暗裏安靜的閉上眼睛。


    “梁子。”他聽到她這麽喊他。梁津舸沒睜眼,隻是抬了抬眉毛,輕輕回應:“嗯?”


    陳當好不再說話,耳邊隻剩雨點淅淅瀝瀝的聲音。梁津舸從來不是話多的人,低頭把煙按滅在牆角,他看了看手表,已經將近夜裏十二點。雨勢減小,他脫了襯衫,裏麵是一件白色修身背心,抬手把襯衫蓋在陳當好身上,他往外麵指了指:“跑回去?”


    襯衫下的人隻露出一張臉,妝麵已經有點花開,眼角有小塊黑色陰影。她沉默的搖搖頭,眼裏笑意細微,梁津舸忽而覺得看不懂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點冷,他不知道再說什麽,隻得這麽站在原地。


    “梁子,”陳當好第二次叫他,這麽靠著牆壁,歪了腦袋,帶幾分嬌俏:“你要不要吻我?”


    雨似乎又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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