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討厭這樣做,"她說,"房子看起來很可怕,它讓我覺得自己是犯人,其實我是受害者。一個人呆在這兒我還是會害怕。" 案發很久後的一個晚上,格拉迪斯準備外出赴宴,她伸手去珠寶盒拿一條金項鍊。那條項鍊不見了,它是被盜珠寶中的一件,而她卻沒留意到。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又讓她重新感受了不愉快,房子被入侵,丟失財物以及憤怒。這簡直是最壞的事,它又燃起了她內心的恐懼。


    格拉迪斯開始算著離兩年後退休還剩多少天。到時她就把房子賣掉,搬離南佛羅裏達。然而,晚上她會清醒地躺在床上。從外麵回來時,開門後她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聽著。


    她獨自一人在家時,會經常問自己,是外麵有什麽聲響還是自己的幻覺?她說,比利 施洛德留下的後遺症將永久伴隨著她。


    比利 施洛德本來可以逃得掉的。在北戴德的一次入室行竊中,他中了大獎--成堆的珠寶給他換來了一袋袋鈔票和毒品。


    "我最終換來了兩萬美元現金,"他回憶道,"我對我女朋友說:"我們離開這裏吧。我有錢了,我們進個戒毒所,把毒癮戒掉。"" 他們決定去新澤西州,連機票都買了。就在去機場的路上,比利和他的女朋友去朋友家道別。他們還順道用毒品慶祝離別。幾個小時後比利拿著滿滿一袋古柯鹼住進了希爾頓酒店套房。幾天內他就花光了大獎的錢。


    施洛德沒有另一次逃脫的機會了。他毒癮越來越大,每天要花一千美元買毒品。他每天到更多的房子盜竊,手腳越來越不麻利,風險也隨之加大。他甚至都不穿那件用來掩人耳目的佛羅裏達電力公司的襯衫了。


    一九八七年二月二十六日,戴維警察局接到電話報告一宗正在發生的行竊案。警察來到那個地方,發現窗戶大開,窗簾垂在外邊。窗簾就是個破綻。幾分鍾後警察進入房子,在浴室浴簾後發現了躲藏在那兒的竊賊。他說自己叫威廉 伯恩斯。


    戴維警察局的警察把他關進縣拘留所,拘留所警衛進行登記時仔細看了看這個伯恩斯,發現這個男人就是克勞德探員一年前散發的傳單上的那個人。


    "你不是威廉 伯恩斯。"警察說,比利 施洛德瘋狂的盜竊犯罪終於結束了。


    要給施洛德錄口供的警察得排隊才輪得上。兩天後這個暈暈乎乎的竊賊才從古柯鹼癮中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進拘留所了。他回過神後,想起這一切--他的指紋,證據以及以前的犯罪記錄,於是他簡單地說:"好吧。我想了斷這一切。" 施洛德戴著手銬和腳鐐坐在探員的車裏穿行在南佛羅裏達的街巷裏。用了三周時間他才梳理完他入室行竊過的房子。他把他記得的地方一一指給警察。警察把施洛德說的與警方自己的入室行竊報告做了比較。克勞德說,他們一共結了約三百五十宗入室行竊案。可能還有幾十起施洛德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偷的數以百萬計的財物中,沒有一樣可以找得到。"永遠消失了。"克勞德說。


    施洛德被控十三項入室行竊罪(若起訴他犯下的全部入室行竊案,可能需時數年)。五月二十一日,他滿含淚水地認罪,並請求最高刑期不超過二十年。


    第36節:等待 伏擊(1)


    "我想了結這一切,"他對法官說,"展望未來。" 在等待未來時,他被關在北布勞沃德縣拘留所東翼,這是犯人接受戒毒諮詢和戒毒的地方。施洛德參加了一個名為"新生"的計劃,在洗衣房工作並自願向前來參觀的青少年講述毒品的禍害。


    看起來他對坐牢一點都不擔心,看樣子也是真心懺悔。不過,既然他隻能靠懺悔獲得寬恕,因此他是否真的改過讓人有所懷疑。


    不過當他說起第一次吸古柯鹼時哭了,在說到那些被他搜掠一空的家庭時也哭了。他說,也許有一天他會物歸原主,這個可能性實際上挺可笑的。


    "我隻是想做些什麽,"他說,"我一想到那些被我偷過的家庭,就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麽來補償他們。" 像很多坐牢的犯人一樣,施洛德信教了,他說他信耶穌了。他每天都穿著有袖子的衣服,把以前文下的"過癮"藏在衣服底下,並說後悔當時文下這個詞。他還說想要另一次機會。這是底線:另一次機會。不過在心底,比利 施洛德清楚對他來說也許這已太遲了。


    "我現在希望有另一次機會回到社會上,"他說,"我不想被完全拋棄。" 比利 施洛德曾經背棄社會,如今唯有希望社會不會背棄他。可以說,他以前從魔鬼那裏尋求同情。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我喜歡比利 施洛德,"比爾 克勞德探員說,"可是我不同情他。我同情那些被他偷的受害者。他們不得不忍受家園被侵入以及喪失財產的可怕感受。他們拚命工作才攢下那些財產,現在有個人闖了進來,這一切就不見了。" 旁人的怨恨仿佛是監獄門叮噹關上的聲音。"他的行為毀了人們的生活,"德爾默特 芒甘探員表示,"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我很難過,"受害者格拉迪斯 瓊斯說,"當然這孩子需要幫助。不過他傷害過的人也需要。一想到我經歷過的事情,以及我是他傷害過的千百人中的一分子,我還是感到非常憤怒和傷心。" 施洛德向警方坦白後,律師諾曼 埃裏奧特 肯特被指派為他的辯護律師。他拒絕用賺人熱淚的話為比利辯護,比如都是毒品害了他,或他成長的環境害了他,或他應當獲得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之類的。盡管這些都是合法的理由,但是比利自己在犯罪的道路上做了那個抉擇,因此他要為此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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