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陸行舟道,“隻是既然遇到了,就多少祭奠一下。”


    石飲羽笑道:“你這思想倒是和妖物有點像。”


    陸行舟看他一眼,聽出他話裏有話,顯然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看到修蛇的事讓他不爽了,畢竟那幻境是個溫柔鄉,陷入其中的人會看到讓自己覺得幸福的事情,而自己的幸福中有修蛇,這對石飲羽來說,大概跟戴綠帽差不多。


    石飲羽打補丁:“我沒別的意思。”


    “那什麽意思?”


    “你和修……你生氣了?”石飲羽突然問。


    陸行舟坦誠地說:“有點惱羞成怒,畢竟我心虛。”


    “……”石飲羽頓了頓,鬱悶地磨了磨後槽牙,低聲道:“你坦誠得讓我想揍你。”


    陸行舟勾起唇角,扯出一個自嘲的苦笑:“在我的幻境裏,修蛇走了,我跟他徹底分開,從此以後我的身邊隻有你,這才是我心底最渴望的幸福。”


    石飲羽低下頭,唇角控製不住地上揚,小聲嘟囔:“你真可惡,一句話害我生氣,又一句話讓我發笑。”


    陸行舟輕笑:“因為你愛我啊。”


    石飲羽:“我想抱抱你。”


    陸行舟也想抱他,但他還抱著受傷的唐二藏,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這貨在翻著死魚眼望天。


    “隨便把我放在哪個角落,”唐二藏伸了伸腿,“你們不但可以擁抱,甚至可以親嘴。”


    陸行舟:“哎,算了。”


    當著孩子就是不方便。


    “誰說算了?”石飲羽伸手將唐二藏從他懷裏拎出來,順手將肩膀上的黃太吉也拎了下來,先扔黃太吉,再扔唐二藏:“阿吉,接住你阿藏哥哥,注意他的傷。”


    “啊!!!”黃太吉冷不丁被扔到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剛要爬起來,就被降落的唐二藏壓在了肥肚皮上,慘叫:“我靠!!!”


    石飲羽上前一步,抱住陸行舟,將他壓在牆上,吻了上去。


    陸行舟後背抵著牆壁,一隻手搭在石飲羽肩頭,被他抓住,十指相扣。


    兩人纏綿接吻。


    唐二藏爬起來,剛要回頭去偷看他們,被黃太吉兩爪捂住眼睛,聽到這小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看,長針眼。”


    陸行舟輕笑一聲。


    石飲羽懲戒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嘟囔:“不專心,罰你再吻一個。”


    “小魔物……”陸行舟含糊地嘀咕,“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就算刀山火海、屍骨堆裏,我也一樣要吻你,”石飲羽道,“別人的悲歡離合與我何幹,我隻要跟你好好的就行了。”


    不講道理。陸行舟暗搓搓地腹誹。


    一吻終了,石飲羽卻不肯放他離開,嘴唇移到他的耳邊,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聲音輕柔卻不容辨駁地說:“你一定有什麽把柄在修蛇手裏,但是沒關係,我早晚都會把這貨抽出來,燉成蛇羹。”


    “……”陸行舟感覺心頭顫顫的:“蛇……蛇羹就不必了吧。”


    石飲羽:“哦,你果然有把柄。”


    “操!”陸行舟:這小子翅膀硬了,暗算爸爸!!!


    “被柔情衝昏頭腦了吧,”石飲羽點著他的鼻尖笑道,“別忘了,我可是生性狡詐的魔呀。”


    陸行舟失笑,撅起嘴唇吻了下他的手指,輕聲說:“不是把柄,準確地說,大約算各取所需,當年你知道我殺他殺得十分辛苦……”


    石飲羽:“可你最終還是殺死他了,甚至將他的一部分和自己融合,哪一部分?”


    陸行舟沒有作聲,轉頭看向旁邊的虛空。


    “嗯?”石飲羽捏著下巴強迫他轉回來。


    陸行舟避開他直視的目光,沉默半晌,動了動嘴唇:“妖心……那邊怎麽還有封印……”


    石飲羽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到另一麵牆壁上還有幾個凹槽,他們視力過人,在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凹槽四周刻著密密麻麻的咒紋。


    他們端著長明燈走過去。


    通道那邊突然傳來一陣異動,二人警惕地轉頭,見到一個人影從石門那邊走來。


    陸行舟:“風極反?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風極反看上去十分狼狽,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艱難的苦戰,眼窩深陷,身體緊繃,肌肉微微顫抖。


    他陰沉著臉快步走來,卻仿佛沒有看到這二人,視線痛苦而又猙獰地盯著牆麵上的凹槽,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撲了上去。


    陸行舟:“小心,有封印。”


    話音未落,風極反揮手擊碎凹槽上的玻璃。


    與此同時,鳳凰淒厲的鳴聲從四周的咒紋中響起,金紅的鳳火傾瀉下來。


    卻不是向著風極反,而是直直燒向凹槽內部。


    “不好!”陸行舟大吃一驚,“這火要燒毀裏麵的東西。”


    隻見風極反刹那間發指眥裂,頂著熊熊燃燒的鳳火伸出手去,抓住凹槽中的瓶子。


    陸行舟猛地皺起眉頭。


    風極反胳膊上滿是火焰,卻渾然不覺,死死抓住瓶子,一把提了出來。


    瓶子被拿起的瞬間,凹槽中的鳳火衝出來,凶猛地撲向他的身體。


    陸行舟射出十張黃符,符紙在空中燃燒起那落迦火,猶如一張火網,將鳳火兜住,凶悍地壓製下去。


    “逆徒!!!”風極反怒罵,“你想燒死我?”


    “誰叫你入魔?”陸行舟嘲道,“那落迦火隻燒邪祟之物,被燒隻能怪你活該!”


    風極反:“你男人也是魔!”


    “不錯,”石飲羽淡淡道,“所以該燒的時候一樣會燒。”


    那落迦火徹底壓製鳳火,密室中火焰熄滅,重新回歸黑暗。


    陸行舟端著長明燈,照亮方寸之地,問風極反:“你手臂怎麽樣?”


    風極反伸出手,隻見袖子已經燒掉,露出的皮膚上滿是恐怖的燒傷,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甩了甩血水,拿起那個瓶子。


    長明燈中火焰跳動,映照在玻璃瓶上,陸行舟看清楚裏麵漂浮在液體中的東西,寒毛根根倒豎起來。


    ——兩顆眼球。


    “媽呀!!!”黃太吉嚇壞了,倉皇逃竄,一頭鑽進陸行舟懷裏。


    陸行舟摸摸他顫抖的脊背,聊做安慰,問風極反:“這是……顧老板的眼睛?”


    “嗯。”風極反應了一聲。


    陸行舟盯著那兩顆眼球,感覺毛骨悚然,風極反從未向自己描述過顧曲的眼睛,可從西陵簫口中得知,風極反最愛的,就是顧曲的眼睛。


    是否因為顧曲當著他的麵將眼睛挖下來,所以風極反一千年來都不敢回憶那雙眼睛曾有多美。


    風極反沒有心情給他講故事,稍作休息,便抓緊瓶子,站起來抬步想走。


    陸行舟:“你會把眼睛還給顧老板嗎?”


    風極反啞聲:“不會。”


    陸行舟:“你鬧成這樣有什麽意思?”


    風極反:“是他自己不要的。”


    “顧老板下午去了監獄,你追上他了嗎?”


    “沒有。”


    “為什麽?他沒有修為,你追他輕而易舉。”


    風極反突然冷笑起來:“你以為他沒有修為,就是普通人嗎?我告訴你,他雖然沒有修為,卻有一樣永遠壓製我的武器,隻要他想逃,我永遠都追不上他。”


    陸行舟:“什麽武器?”


    “我的愛情。”


    “……”陸行舟心想這什麽沙雕對話?


    風極反咬牙切齒地說:“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永永遠遠都會受製於他。”


    陸行舟:“其實顧老板也愛你。”


    “你給他告白算什麽?”風極反道,“他但凡有一點愛我,也不至於當著所有人的麵挖下眼睛,他這個人已經歹毒到了骨子裏!”


    “可是你也削了他的髕骨啊,”陸行舟攤手,“這隻能算禮尚往來。”


    風極反頓時好像被狠狠刺傷了心髒,臉色在火光映照下,詭異地扭曲起來,映照在牆上的影子中已經顯現出難以遏製的惡魔相。


    石飲羽不動聲色地將陸行舟擋在身後。


    風極反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冷笑:“石飲羽,你知道你護著的到底是什麽人嗎?他甚至連人都不是……”


    “風極反!”陸行舟厲喝。


    石飲羽淡淡道:“我也不是人。”


    陸行舟:“……”


    風極反轉身,走到石飲羽麵前,半麵人相、半麵惡魔,他盯著石飲羽的眼睛,獰笑:“你是魔,有著比人類更加強烈的感情,而你的枕邊人,卻連七情六欲都沒有。你今天去了王宮史料館,找什麽?”


    石飲羽冷冷道:“與你無關。”


    “你找的是一篇關於融合術的論文,是這門技術發明以來,唯一一例有關妖翳的記錄,”風極反嘲道,“對嗎?”


    石飲羽沒有作聲。


    風極反嗤笑了一聲:“現在,你有機會可以直接問那篇論文的作者,他就在你麵前。”


    石飲羽眼眸驀地一緊:“是你?”


    “不錯,發明融合術的人是我,第一個出現妖翳的人也是我。”風極反道,“但我當機立斷將巴蟒從體內抽了出來,而你的枕邊人,卻沒有這個勇氣。”


    陸行舟指尖微微發抖,脊背僵硬地站在石飲羽身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聽到風極反充滿惡意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因為一旦抽出,他就再也沒有愛你的能力。”


    石飲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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