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外麵大雨傾盆, 氣氛也像是被雨天濕潤的空氣給黏住了,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陸汀其實想留下來, 因為他知道,有些冤屈是無法靠幾本陳舊檔案就能洗刷幹淨的。那些“人”那樣迫切的想要他們“聽”見,心裏一定藏著很多痛苦。想解脫離開這裏的,不隻是節目組的嘉賓,還有被困在幾棟建築物中的“人”。賀總的眼睛挨個打量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副總和隨行幾個工作人員。他沉沉歎了口氣,揉著眉心對大夥說:“我知道大家心裏害怕, 但你們仔細想想,如果能走,我會寧願豁出命也要選擇留下嗎?合約限製了你們,而我的頭上同樣有限製條例, 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徐音音捏了捏弟弟的緊張握著自己的手,她今天的占卜次數已經超限了, 誰也不知道最後一次占卜時出現的異狀到底是怎麽回事, 或許,是鬼怪在暗中操控, 故意讓她和弟弟住在一樓呢。否則怎麽會,那些檔案剛剛好就在那間屋子裏?冥冥之中, 有種力量在引導他們。她看了徐樂樂一眼, 姐弟倆眼神交匯, 在彼此眼神中看見了同樣的決定。徐音音:“我留下。”她看了眼外麵的烏壓壓的天空, 對大家說,“就算不留, 我們也走不了, 你們看看外麵的大雨。”今天的雨是入夏以來, 陸汀見過最大的一場,再加上狂風和陰暗渾濁的天空,給人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這種雨天出行,能見度很低,容易出意外。吳浩根本聽不進去話,薑彤也對這個地方發怵,就連保家仙都起了退縮之意,這地方一定非常凶險,他們必須離開。“賠就賠!”薑彤這幾年借著保家仙給人治病,賺了不少錢,加上家裏父母都在做生意,她對這一百五十萬並沒有那麽看重。說完,當即掏出手機想要轉賬。天際劃過一道白亮刺眼的閃電,氣勢恢宏,仿佛要將天地給一並劈開。薑彤嚇得縮起肩膀,往後退了一步,等閃電的光徹底過去,再低頭看手機時,發現信號斷了。“為什麽突然沒有信號了!”其他人紛紛拿出手機,的確是沒有信號了。也就是說,他們哪怕是死在這裏,外界也不能可能及時收到消息,趕過來救他們。“是他們,一定是那些邪祟在作怪!”薑彤慌張地原地轉了兩圈,目光鎖定賀總停在醫院大門口的汽車。她回頭看了眼男友,點了下頭,一頭紮進雨幕中。比之前還要大的雨滴砸在身上,有種輕微的,密密實實的疼痛。薑彤回頭看去,男友已經搶下賀總掛在腰上的車鑰匙,追了上來。商務車的盤較高,哪怕路上有積水也無所謂。兩人快速鑽進車裏,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跟來的賀總,快速發動汽車,箭一樣飆了出去。賀總渾身濕透,叉著腰站在大雨中罵道:“你們他媽的是不是瘋了!給老子回來!”副總舉著傘靠近,愁眉苦臉道:“老賀,這可這麽辦。你說萬一他們半路出了事……”“閉嘴!”賀總回頭瞪他,今天的雨是冰冷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推了把副總的肩頭,“先回去再說。”天和地因為雨連成了一片,世間的一切都變得灰暗了。陸汀眯起眼睛,試圖能眺望得更遠,“他們還會回來。”徐音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扭頭也望向商務車駛離的方向,遲疑了下,就地坐下又開始占卜。和之前一樣,仿佛有隻無形的手在強行幹預,銅錢沒有倒地,而是不停地旋轉,旋轉,旋轉。現在走也走不了,剩下的三組人也不像是賠得起違約金的。他給二號攝像師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拍攝。攝像機裏,古樸的銅錢終於停住,詭異地直立著。這一次,徐音音比一次還要緊張,一雙清澈的眼睛死死盯著,腦子裏不斷的催促,快點倒下去,它們為什麽不倒下去。“怎麽回事?”賀總問,“要不你伸手碰一碰?”徐樂樂警覺喊道,“不能碰。”事情太反常了,誰知道碰了之後會引起什麽後果?賀總被他的語氣搞得一怔,“嘿”了一聲,突然伸手朝兩枚銅錢扇去。帶出的掌風幹擾了銅錢的穩固性,當即左右搖晃,哐當兩聲脆響,卦象出來了。賀總:“這不是出來了嗎。”徐音音現在連碰都不敢碰銅錢,怔怔望著地麵沒有動作。賀總看了眼腕表,馬上就要晚上了,這地方這麽邪乎,必須趁著白天多拍點。他摸了摸兜裏,簽約那日康成明贈與的護身符。當時康成明的原話是,對鬼神需有敬畏之心,不管信與不信,將護身符帶在身上總不會錯。現在仔細一想,會不會康總和這些人一樣,擁有某種特殊能力?賀總咬緊牙關,心下一橫,伸手撿起銅錢,學著徐音音搖卦的手勢,上下左右的胡亂搖晃。這一次,銅錢沒再作妖。“凶,是大凶!”解讀出卦象的第一時間,徐音音衝周圍人顫聲說,“我問卜的是吳浩和薑彤能否安全到家!”這下次,連賀總的臉色都變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不是專業人士,我搖的卦應該不準吧……”徐音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副總為難道:“難道是路上遭遇車禍,或者泥石流,塌方什麽的?他們應該還沒走遠,現在追出去……”“雨這麽大,誰敢去!”賀總回過神來,嗬斥道,“要去你去!”他心裏慌得很,剛剛搖卦的時候,他心裏問得是,這次拍攝能不能順利結束。賀總無法確定,徐音音解讀出的“大凶”,到底指的是吳浩兩人,還是指的整個節目組。“我去吧。”陸汀這一聲,把賀總給驚著了。陸汀可是林家那邊交代的人,萬一出了事,林家不會放過他的!可還沒來得及阻攔,青年直接問副總要了鑰匙和傘,走出了屋簷下。林歸寸步不離的跟上,因為身高體寬,半個肩膀被雨水淋濕,濕噠噠的襯衣黏在皮膚上,透出矯健的肌理。汪彭澤想了想,扛著攝像機也跟上去。賀總僵直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得直跳腳。一個林家,一個汪家,哪個也惹不起!他回頭衝大家嚷嚷道:“傻愣著做什麽!一起去找人!”三輛商務車並列著開出醫院,路上,賀總還不忘交代:“別忘了拍攝工作,節目錄製不成功,不隻是我要賠錢,你們也拿不到工資。”副總在一旁嘀咕:“我早就說過,別搞這種節目,你非說要有風豬也能飛上天。”負責剪輯的小姑娘在一旁附和,“咱們來了這地方之後,就一直遇到邪門事,要說我,之後撞鬼嚇人什麽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別把真鬼給引出來了。”賀總也有這個意思,他心怵得慌,擺擺手說:“取消吧,之後大家最好是不要單獨行動,上廁所什麽的多叫兩個人一起。”說話間,打頭的那輛車放慢了速度。馬路正前方,一棵大樹被狂風連根拔起,橫在中央。大夥兒隻好淋著雨下車,十幾個人齊心協力,好不容易才將樹挪開。樹是在吳浩和薑彤的汽車離開後倒的,若不是他們心神不寧,將車開得很快,這棵大樹早就將他們的汽車給壓扁了。如今想起轟然倒塌的聲音,薑彤仍舊後怕。她用力抱著懷裏的木匣子,下巴也擱在上麵, “小白,我們能安全離開吧,一定能的對不對。”自那之後,保家仙一直沒有出現過,長久合作的默契告訴薑彤,小白這次真的被嚇壞了。如果連最穩固的防護牆都鬆懈,甚至坍塌了,她如何保護自己?難道就靠身邊這個普通人嗎?擋風玻璃如同被水衝刷,雨刷根本不管用,外麵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吳浩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心髒沒來由的跳得很快。就在這時,斜右躥出來一道黑影。他急轉方向盤,哪知道輪胎突然打滑,汽車失去控製,直直朝岩壁撞去。薑彤的身體被緊繃的安全帶給勒回椅子上,吳浩運氣差一點,在安全氣囊彈出來之前,腦袋就磕破了,鮮血直流。“吳浩,吳浩!”吳浩生死不知,薑彤顫抖的伸出手,還好,鼻息尚存,但很微弱。她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卻發現車門有些許變形,怎麽也推不開。將供奉保家仙的木頭箱子背到背上,她弓著背爬往後座,總算是推開車門跳了出去。薑彤繞到另一側,發現駕駛座的車門被岩壁擋住。最後又隔著玻璃看了眼昏迷的男友,她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頂著雨轉身走了。接連兩次意外,讓薑彤離開的意願愈發強烈。她用手遮住眼睛上方,視野被水滴模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這條路仿佛長得沒有盡頭,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停下來。路邊,站著一個穿病號服的長發女人。第94章 雨沿著臉龐往下流, 衣服裙子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薑彤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斜前方傳來。她眨眼頭往後看,正打算倒回去, 不知何時, 那地方多了一個女人, 同樣穿著病號服。她們像是淋不到雨,衣服和頭發都是幹燥的。似乎感應到薑彤的注視, 兩個女人同時抬頭, 一個是徐音音的姑姑,一個她不認識, 但可以肯定, 在那間奇怪的空房間裏見過。她們朝著薑彤走去,步伐緩慢, 腦袋神經質的偏著。在距離薑彤一臂之遙時,同時伸手,從左右兩邊拉住她的胳膊。兩張黑乎乎的嘴巴張開,斷掉的舌頭在裏麵動著,奇怪的聲音從嗓子裏發出, 仿佛痛苦的,無聲的呻|吟。“放開我, 放開我!”薑彤瘋狂掙紮,嚇得眼淚直流。兩個女人的手力很大, 手指如同鐵鉗那樣箍著她的骨肉,恨不得捏碎一般。“不要說了,我聽不見, 我真的聽不見你們在說什麽!”薑彤很想捂住耳朵, 那嘶啞的聲音讓她頭皮發麻, 更想捂住眼睛,不去看那一張張惡心駭人的嘴。可惜沒有人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她甚至感覺,有嘴唇貼到了她兩邊的耳朵上。“啊!!”薑彤嚇得尖叫,那聲音響徹了整條國道,躲在樹葉間躲雨的鳥兒都被嚇得四處亂飛。“是薑彤的聲音吧!”汪彭澤坐在後座,緊緊摁著肩上的攝像機。陸汀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嗯,應該是她。”這地方就像深淵,進入容易,想要走是要付出代價的。陸汀臉色愈發沉凝,偏偏天氣緣故,不能將汽車開得太快。等他們找到車禍現場時,吳浩已經醒了,他的眼睛被血糊住,腦袋裏一陣接一陣的鈍痛著。看到陸汀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彤彤呢,你們看見他們了嗎?”陸汀將頭頂的雨傘往上推高,眯起眼睛看出去,國道仿佛蒙在濃稠的山霧中,能見度隻有二三十米。吳浩被追上來的人從汽車裏解救出來,他死死抓著賀總的胳膊,“賀總,求求你們去找找她吧,她一個人靠步行根本不可能走出去。”賀總安撫的拍拍他的手,“你放心,人,我肯定會管到底的。”支撐著吳浩的那股力量隨著這句話消失,他兩眼一閉,再次暈死過去,被兩名攝像師抬上了車。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他們即將麵臨的是人是鬼,都必須硬著頭皮上。危不危險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的節目一旦播出,一定會讓社會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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