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的?”


    說話的是老者海因納——塔芙妮的假設很快就有了回應。


    大家當然都在等待著海因納先生的後文,老者猶豫了片刻,也就接著說下去了:


    “我和這兩個人很早就認識了,而且?也都還算比較熟——說實話,西爾斯認識約翰,還是我介紹的?”


    眾人發出一陣驚嘆的聲音。


    “早在約翰出名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了他——他當時是一間小酒吧裏的調酒師:皮婭芙(piaf)酒吧,就在十一警察分局對麵:應該有警官知道那裏。”,他看向在場的兩位探長。


    “我曾是十一分局探員的時候,”,文澤爾回憶道,“那酒吧就在那裏了——他們的龍舌蘭酒相當有名?”


    “這或許可以解釋酒會主人收藏嗜好的由來?”,卡爾給出了一個相當有趣的假設。


    “我看重他的才能,通過一些關係,安排他到德國去學調酒和品酒——你們知道,世界最棒的調酒師在漢堡,世界最好的品酒師在柏林?”,海因納接著說道,“和那些自大的法國人和美國人沒有一點關係。”


    “那些品酒雜誌上說的又是怎麽一回事?”,哈米斯先生好奇地問道,“您說的可和媒體上經常提到的大不相同。”


    “自大的人都愛慕虛榮。”,海因納笑著說,“簡單的道理。”


    “請繼續說下去。”,文澤爾禮貌地提醒道。


    “嗯?這兩項高雅的技藝都需要時間,至少五年的時間用來觀察和記憶,一生的時間用來領悟和創造。約翰離開自由意誌市大概三年之後,我又認識了一個年輕人——雖然他現在也很年輕,但那時候還要年輕得多?”


    “那當然就是西爾斯·多納多!”,塔芙妮又插嘴了——文澤爾瞪了他一眼,這位冒失的助手知道自己又犯錯了,就衝著自己的老闆吐了吐舌頭,然後做了個將自己的口掩住的動作,代表自己不會再亂說話。


    “沒錯,就是他?”,或許是想到西爾斯和約翰都已經死去,海因納重重地嘆了口氣,“由於家境的原因,他從六歲起就開始在阿克瓦維特(akvavit)酒吧裏幫工——而那間酒吧正是那位天才的比托姆(bytom)經營的:雜誌常將他比作‘本市酒界的尼采’——你們當然知道這稱號意味著什麽。西爾斯從小就熟記各式各樣的酒名和產地,嚐遍世界各地的瓊漿和玉液,精通各式雞尾酒的調法和講究?到我遇見他時,他已經在那酒吧裏幹了整整十年!


    獨身的比托姆甚至都打算將那酒吧過繼給他!那是換誰都願意的:理所當然,他有著不下於約翰的天才,不誇張地說——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具有天賦的孩子:一個神童!”


    “有那麽誇張麽?”,艾米對此感到相當懷疑,“他給我的第一印象,不過是一個冒失內向的年輕人而已。”


    “因此這裏麵必有隱情?”,埃瑪女士得意地解釋道,“我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


    “說實話,我有些後悔將約翰送到德國去——我一遇到西爾斯就開始後悔。你們知道,那些大師從不肯輕易傳授他們窮盡一生所得來的經驗和知識的,我將約翰帶到他們身邊,就已經用光了我和他們的全部交情。而現在,自己種的苦果就得自己去品嚐了?”


    “那麽就將西爾斯交給約翰?唯一的好辦法。”,這次插嘴的是珍妮小姐——還好她隻說了這一句話。


    “一個折衷的辦法?我花了很大的力氣說服比托姆,讓他同意西爾斯到德國去學習。然後,我給了西爾斯約翰在波茨坦的地址,又提前給約翰打了好幾通電話,還特別交付了一封親筆信給西爾斯:信裏反覆囑咐,讓約翰好好照顧西爾斯,並且要他找個機會將西爾斯介紹給那兩位大師——如果能讓他們見到西爾斯異於常人的天賦,他們興許會破格收下這個資質非凡的徒弟?”


    “那奧古斯特呢?他難道沒有阻撓什麽麽——可是他的親弟弟呢!”,塔芙妮又插嘴了——這改不了的壞習慣,文澤爾都懶得再去瞪她了,隻是對她笑了笑。


    塔芙妮連忙又捂住了嘴。


    “那人根本就不應該被稱作‘哥哥’的!”,海因納有些氣憤地說道,“起初他倒好像是很不願意讓他走——不過,我隻是給了他一小筆錢,就馬上將他給打發了。他們兄弟的父母死得很早,各自有各自的謀生行當。但實際上,西爾斯在酒吧裏賺的錢,全部都劃到他哥哥的帳上?西爾斯十六歲的時候,每個月已經掙得不少了,可卻連一件像樣的換洗衣服都沒有:


    他唯一的那件過冬外套,還是比托姆在他十四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那個葛朗台式的郵差,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人?”,海因納恨恨地說道。


    “這麽說,西爾斯就是葛朗台老爺手下的歐也妮了?”,埃瑪女士喝了口酒,“老套的巴爾紮克式悲劇?或者說,人間喜劇,嘖嘖!”


    沒人對此評價作出什麽反應,海因納接著說了下去:


    “但大師們終究沒有再收徒弟——我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什麽內情。約翰給西爾斯安排了一個酒吧的工作,據說經營者是那位漢堡人的有名徒弟:約翰對此語焉不詳,我雖然感到萬分遺憾,卻也沒有去深究?然後,我忙著和身邊這兩位朋友在帕斯圖爾莊園附近籌辦一座新的酒莊,就沒再管他們的事情了。”,他指了指身旁的普雷斯曼和克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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