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寫下去了,我又看了一眼屋頂的小窗,那裏有一隻海鷗剛剛飛過。


    天快亮了。


    我有點感冒,想要睡了。明天要和華爾達先生一起去取啤酒,可能會回來得晚些。如果你突然想到,要給我打個電話的話,明天不要打來。


    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了。


    如果可以的話,期待你的回信。


    永遠愛你的


    西爾斯


    西爾斯,


    我知道你喜歡寫信,我曾經覺得這很怪。但現在,當我真正展開了信紙,拿起筆開始給你寫這封信時,我覺得挺有趣的,真的。


    漢堡的天氣永遠都做不到平易近人,我知道,我們在阿爾斯特湖畔的長椅上坐著,你就是用那種和漢堡天氣一樣的態度應付著我。我很失望,我還以為你會和你調的daiquiri一樣簡單熱情。當我起身要走的時候,你卻從後麵抱住了我,我知道你哭了,你的抽泣牽動了我的心。我一動也沒動,那時候,你還記得,就讓你那樣抱著我,淚水順著我的衣領流下,弄得我背上涼涼的。我一動也沒動,卻聽見身後聖約翰尼斯教堂的鍾聲響起如果你能將那些稱作約會的話——我不得不說,每一次都有傷心的回憶,卻又總能從中找到那麽一點歡笑和感動。你的若即若離俘虜了我——愛真是奇怪的東西:她從不曾從你的口中說出,但我卻清楚知道,我們擁有她。


    你從不告訴我你為什麽而憂鬱,為什麽看著夕陽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你說有一天你會離去,聽到那話的時候我總是很擔心?你知道我很猶豫,雖然我也沒有父母,但我的姑姑待我很好——她老了,我想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我知道你不會一輩子留在漢堡,你的心也放在你的故鄉——你對我說過你哥哥的事情,也提到你小時候的事,還有海因納先生,阿克瓦維特和比托姆老闆??你說那個城市的晴天很美,你說新皇宮的夏季煙火晚會要比漢堡的好看很多倍,你說那裏的植物園裏開著我從未見過的含羞草和金盞花,你說魔羯湖的波光在晚上會閃閃發亮,你說在澳黎津山山頂的小教堂結婚就可以得到一生的幸福你看我在說什麽呢!你會和我結婚麽?


    我也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也想有一個聽我們管教的好孩子——我從未認真思考過幸福的含義,直到我和你一起躺在天台上、那張雪白的床單上。我們看著漢堡的天空,那裏有海鷗飛過,還有陽光,就那樣慷慨又溫柔地灑在我們身上?我撫摸著你的背脊,看著你融解在陽光裏——那時候,我似乎摸到了幸福的脈搏,發現他正跳動在我們身上,從來就未曾離開過。


    你有多少天沒有和我見麵了呢,西爾斯?


    我覺得你在隱瞞著我什麽——我的心肝,你知道那樣不好。


    我知道明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抽空陪陪我。我們再去一趟阿爾斯特湖,我們從圓頂美術館那邊走到橋上,我們不去對岸了——我們從橋中央跳下去,順著水道漂到易北河,然後就來到北海,去到丹麥?我們最好能走進童話王國裏去,就像豌豆姑娘和她最後遇見的王子一樣。西爾斯,你會給我帶來翅膀麽?如果隻有我一個人,如果這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不用想了,我一定會從高處墜下,麵對著閃亮的星辰,在浩渺的宇宙中找尋你憂鬱的臉看看我都說了些什麽。明天是星期天,走出你的小屋吧,西爾斯。趁著清早,我們可以去魚市場看看。我會為你挑選出一條最新鮮的鱒魚,我會親自下廚,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黃油炸鱒魚?如果你的心情好,就來上一大杯煙啤!不要喝朗姆了,那對身體不好我愛你。


    明天見!


    胡思亂想的雅玟


    (作者註:daiquiri,一種朗姆基的雞尾酒。此酒名源出古巴,是離聖地亞哥十四公裏外一個莊園的名字。這道著名雞尾酒有很多變種,比如因海明威而出名的papa doble。)


    第1節 引 子


    “我的天?喂!文澤爾,你這是在幹什麽?你為什麽拉我的手?你要帶我去哪裏?那個?塔芙妮就在外麵呢,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了!”


    台的漂亮女主播、塔芙妮的閨中密友,此刻正被我們的偵探拉著手,向一具剛剛被發現的、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旁邊的狹小隔間走去——那扇門已經被這位偵探給推開了。


    聽到艾米這樣說,文澤爾笑了笑,轉過臉來,將手指湊到唇邊,向我們驚慌又滿麵通紅的女主播做出了一個“請保持安靜”的手勢:


    “如果不想被兇手聽到的話?艾米,我隻是想找你借一樣東西——那東西塔芙妮可沒有?”


    艾米的臉更紅了,但這位偵探可不理會——他將已經不再說什麽的女主播拉進了房間,房門也就勢關上了似乎是聽到這邊剛剛的異樣聲音,側廳裏本就不多的幾位客人紛紛圍攏過來——卡爾·諾納(karl·neuner)、我們熟悉的這位黑人探長,隻好從屍體旁站起來,走到主人房間的唯一入口處,阻止那些愛看熱鬧的傢夥進來破壞現場。


    “天知道這傢夥在想些什麽。”,卡爾看了一眼我們偵探現在所在的、那個小隔間的房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搖了搖頭,“但願是和案子有關吧?”,他這樣想。


    豪澤區的著名品酒師約翰·貝恩斯(john·baines)當然不僅僅擅長於龍舌蘭酒的鑑賞和鑑別,但那些有趣的乙醇愛好者們卻習慣稱他為“龍舌蘭大師”——這實在是因為他收藏了不下百瓶的龍舌蘭酒:這值得炫耀的收藏也使得他在葡萄酒和威士忌方麵的造詣黯然失色。但無論如何,約翰先生這次卻是以“榮獲2006年度自由意誌市最佳品酒師稱號”來作為舉辦本次酒會的理由——而那卻是個以紅酒為主題的獎項。因此,我們或許可以猜測——此次酒會的舉辦理由,對於這位“龍舌蘭大師”本人而言,應該是有些不甚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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