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米歇爾·阿當回答,他從來不會束手無策。“我們隻消很快地打開舷窗,把溫度計扔出去就行了:它會馴服地跟隨著拋射體前進,一刻鍾以後,我們再把它拿進來……”


    “用手拿?”巴比康問。


    “用手拿,”米歇爾回答。


    “很好,我的朋友,你可千萬別冒這個險,”巴比康說。“因為,你的手縮回來,就被外麵可怕的寒冷凍得象一塊木頭,改變了原來的形狀。”


    “真的! ”


    “你就會體驗到一種可伯的疼痛感覺,好象被燒成白熱的鐵塊燙過一樣,因為,熱量突然從我們的肌肉裏流出去,或者流進來,都會產生同樣的感覺。再說,我們扔到拋射休外麵的東西會不會跟隨著我們前進,我也沒有把握。”


    “為什麽?”尼卻爾說。


    “因為,如果我們穿過大氣層,不論它的密度多麽小,這些物體就會被拋在後麵的。而且,外麵的黑暗也使我們無法證實它們還在我們身旁飄蕩。因此,我們要拴上一根繩子,免得丟掉我們的溫度計,同時收回來也就容易了。"


    巴比康的主意被採納了。尼卻爾把拴了一根短繩的溫度計從很快地打開了的舷窗口扔了出去,這樣也能夠很容易地拉回來。舷窗雖然隻打開一條縫,而且隻有一秒鍾的工夫,但是刺骨的寒冷已經湧進了拋射體內部。


    “見鬼! ”米歇爾·阿當叫道,“好冷啊,簡直能把白熊凍僵!"


    巴比康等了半個小時,遠遠地超過了溫度計降到空間溫度所需要的時間。接著,他就把溫度計很快地收回來。


    巴比康計算了一下流入小玻璃球裏的酒精的數量,說:


    “攝氏零下一百四十度! ”


    普那先生反對傅立葉的說法確實是有道理的。這就是星際空間的可怕的溫度!在黑夜的天體失掉了太陽一連照射十四天積聚起來的熱量以後,月球大陸上的溫度可能也兩個小時以後,這個距離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呢?沒有任何標誌可以測定拋射體的方向和速度。也許它很快就會遠離月球表麵,馬上飛出一片黑暗。也許恰恰相反,越來越接近月球表麵,說不定很快就會撞在看不見的半球的一個高峰上:這樣也就結束了它的旅程,不過,最後吃虧的當然是我們這三位旅行家。


    這個問題引起了一場爭論,善於解釋問題的米歇爾·阿當發表了他的意見:炮彈在月球引力作用下,最後一定會落在月球上,如同一塊隕石落在地球表麵上那樣。


    “首先,我的夥伴,”巴比康回答他說,“並不是所有的隕石都能落在地球上,落在地球上的隻是極少數。因此,即使我們變成了隕石,也不一定能夠到達月球表麵。”


    “可是,如果我們離月球表麵相當近呢?"米歇爾回答說。


    “你錯了,”巴比康反駁說,“在某些季節,你難道沒有看到過成千上萬的流星在天空中一掠而過嗎?”


    “當然看到過。”


    “很好,這些流星,或者更確切說這些小天體,隻有在它們擦過大氣層,因摩擦生熱的條件下才能發光。然而,它們必須在離地球至少十六法裏的地方經過,才能穿過大氣層,而且即使如此,也很少落在地球上。我們的拋射體也是如此。它可能離月球很近,但是卻不會落在月球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米歇爾問,“我例要問問,我們這個飄蕩的交通工具怎樣能夠在空間存在下去呢?”


    “現在隻能看到兩個假設,”巴比康考慮了一會兒回答。


    “什麽假設。"


    “拋射體可以在兩條數學曲線中進行選擇,它將根據它本身的速度沿著這條或者那條曲線運行,不過現在還無法測定。"


    “是的,”尼卻爾說,“它將要沿著拋物線或者雙曲線運行。”


    “事實上,”巴比康回答說,“如果具有一定的速度,它可能沿著拋物線運行,如果速度更大,也可能沿著雙曲線運行。”


    “我喜歡這兩個偉大的名詞,”米歇爾·阿當大聲說。“我們馬上就能知道這兩個名詞是什麽意思了。請告訴我,什麽是拋物線?”


    “我的朋友,”船長回答,“拋物線是一條二次曲線,它是由一個和圓錐體的母線平行的平麵截割圓錐體的時候產生的。”


    “哦!唉! ”米歇爾用滿意的口氣說。


    “和迫擊炮炮彈劃的拋射線差不了多少,”尼卻爾說。


    “很好。那麽,雙曲線呢?"米歇爾問。


    “米歇爾,雙曲線也是一條二次曲線,它是由一個和圓錐體的軸線平行的平麵截割圓錐體產生的,曲線的兩端向兩個方向無限地伸展,永遠不能相交。”


    “這是可能的嗎?”米歇爾·阿當仿佛聽到人家告訴他一件嚴重事件似的用嚴肅的口氣大聲說。“那麽,請記住,尼卻爾船長,使我高興的是。你的雙曲線的定義——我幾乎把雙曲線說成‘雙關語’了——比你要給它下定義的名詞還更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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