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貝什羅律師。”他說……“檢察長先生非常忙……您肯定能告訴我您來訪的目的。我是他的秘書,雷蒙·魯維爾。您請坐。”


    “這多糟糕。”貝什羅律師說,“薩拉紮夫人提交給我的辦公室,在她去世前不久……死得多悽慘呀,不是嗎!……一份遺囑和各類的文件資料,我必須親自遞交。這涉及到一項嚴格保密的業務。”


    “我明白。”秘書說,“我還以為薩拉紮夫人的公證人是納多律師呢。”


    “我無法向您解釋。”


    雷蒙·魯維爾十分困惑地注視著這位說話強硬的來訪者。


    “那好,”他說,“我去通報給檢察長先生。”


    他那過分拘泥虛禮的舉止與他的體魄、他的服飾和他的風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人,真像是一名運動員。“惹惱他可不是一件好事。”貝什羅律師想,“但是他穿的一件粗花呢衣是直接從倫敦過來的!”秘書走了,公證人在回到他的座位前,繞了個小彎,為的是欣賞一件布爾家具,用手指撫摸那光滑如緞的塗料,然後,他老老實實地等著。檢察長幾乎是同時出現的。


    “貝什羅律師……十分榮幸!”


    薩拉紮先生穿了一身黑衣。他長有一張漂亮的羅馬人臉型,臉颳得光光的,卻顯現出悲痛和工作的負荷。他的額頭有一道深深的皺紋。他的濃密頭髮梳向後麵,這是某些藝術家的習慣梳法,隻是鬢角已經花白了。他背有點駝,盡管他還沒到五十歲。他的藍灰色的眼睛好像已經失去了年輕人的光澤。他說話的語調十分疲憊。


    “我聽說什麽?……我妻子留下了遺囑?……我們最好去我的寫字間吧……請原諒,我走您前麵。”


    他們穿過宏偉的前門廳,檢察長又推開了一扇雙層豪華門。公證員隻一眼便看出這間工作間並不比客廳的裝演差。辦公桌、扶手椅、書櫃,都是最正宗的帝王風格,盡管顯得笨重,但卻十分華麗。他的注意力馬上就被一幅年輕女人的畫像所吸引,她身著晚禮服,手中握著一柄半開的扇子、遮在胸部。她那憂鬱的漂亮臉蛋好像正朝坐在寫字檯上的檢察長看著。“他的妻子!”公證員想,“可憐的人兒!我一定要為他幫忙!隻是這幅畫畫得很差勁,根本不值分文。”


    “那麽跟我談談這份遺囑吧。”薩拉紮先生說道。


    “在這之前”,貝什羅公證員神秘兮兮地開始說,“您能保證沒有人偷聽我們的談話嗎?”


    檢察長吃了一驚。


    “要知道,公證員,這些牆壁聽到過不少的隱私和懺悔……可是,我向您起誓,它們從來沒有走漏過。”


    “遺憾的是,它們並沒能把您電話中交談的秘密保守住。”


    “那麽,先生……”


    “噓!還是小聲一點兒。這樣更保險一些……首先,我並不叫貝什羅……也不是什麽公證員……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讓我的這次來訪不引起您周圍的人猜疑。一個公證員,對任何人都不會構成威脅!盡管如此,您看,我還是惴惴不安的……因為‘爪子’無處不在……甚至在這裏!”


    他舉起手來阻止法官準備反駁的舉動。


    “從阿爾及爾打來的電話已經被竊聽……證據就是我已經知道了。”


    “什麽?您是……一夥的?”


    “對不起。請聽我解釋。您的敵人們知道某個馬德萊娜·費雷爾乘船來巴黎,為了向您提交一份有‘爪子’的某些成員姓名的名單。”


    他從西服小口袋裏抽出一張疊成四折的紙。


    “這份名單,就在這裏。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手抄件。”


    檢察長呆住了,他打開紙,慢慢地念著上麵的名字。


    “真正的名單呢?”他問道。


    “我應該把它交給‘爪子’的頭領。”


    檢察長皺起了眉頭。


    “是這樣。先生,您扮演的是什麽角色呢?”


    “是個冒險的中間人,為了……”


    假公證員曖昧地笑了笑。


    “……言歸正傳。完全是出於湊巧,我與一位屬於‘爪子’集團的小夥子認識了。多虧了他,我才得以被這可怕的集團所接受,而且他們委派我在馬賽等這位馬德萊娜·費雷爾,然後在得到這份名單之後消滅她。這就是我所幹的。”


    法官驚愕地看著這位始終在微笑著的神奇人物。


    “我能相信嗎?……”他說。


    “不能。她並沒有死。”


    於是羅平詳細講述了馬賽的這次輕率行動。攀尚·薩拉紮非常感興趣,他給這一敘述打的簡短評語是:


    “讓人震驚……難以置信……不敢想像……”


    “我明天早上去找她,去她躲的那家寄宿小旅館……”假公證員結束道,“她有點輕咳。好像水比較涼。不過她完好無損。她並沒有把我以您的名義交給她的支票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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