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關,項辰收起臉上的笑:“你知道時間隻剩不到一個月了吧?” “我知道。”戚寒衣明白,項辰指的是他之前用特殊藥物,壓製精神力崩潰症狀的時間。藥效一共三個月,如今已經過去三分之二。他剩的時間不多了。 戚寒衣將決賽放在自己藥效結束之前,就是怕出現意外,想在那之前,給蘇溯鋪好他的路,他最近一直忙,忙著對付莫家,或者說想找到幕後凶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多了。藥效結束後的每一天,他都可能一睡不醒。 但心裏再著急,戚寒衣麵上卻絲毫不顯,隻是平靜地問項辰:“研究進展如何?” “已經可以通過機器模擬能量配合藥物輔助治療,但是效果隻能用於治療精神力崩潰前期的患者……”項辰一臉痛苦地說。 戚寒衣拖的時間越長,精神力崩潰越重,就越困難,他拚盡全力找到了可以治療這個病症的辦法,卻獨獨無法治愈已經病入膏肓的戚寒衣。 “挺好的,難為你了。”戚寒衣早已有了麵對最壞情況的準備。 他不願因為自己的死亡犧牲一個無辜的人魚。如果真的要死,他唯一放不下的隻有蘇溯。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希望……”項辰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說了:“我剛剛在嫂子麵前不方便說,在昨天送來的血樣裏,除了k物質,其實還有另外一樣發現。他血液裏含有極微量人魚分化時才能產生的b能量。但是太弱了,不知道能不能起效,甚至效果可能還不如我的治療儀器。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如果真的迫不得已的時候,或許可以試試。”第67章 瀾山會所坐落於帝都西郊,瀾山山穀一側,山內有一眼溫泉,即使是在冬季,周圍也有繁茂的花木和遠山的積雪輝映成趣。會所北側是帝都最著名的瀾山滑雪場,南側則挨著人魚訓導中心。 作為舉辦人魚伴侶聚會的場地,簡直再合適不過。 冬天的女裝比起夏天要容易穿些,足夠的遮擋讓身體不容易被看出問題。蘇溯穿了一條厚的白色褲襪,搭配黑色矮跟皮鞋,上身配一件針織衫,外麵罩一條卡其色的長裙,胸前的地方以珍珠和蝴蝶結為點綴,長長的發絲盤做魚尾辮落在身後。比先前的幾身裝扮,少了幾分優雅端莊,多了些俏皮可愛。 但事實上,戚寒衣為他挑選這身衣裙的目的隻有一個,這身衣服幾乎不會影響行動。萬一出現任何情況,穿這身衣服會比那種修身的禮服長裙要容易逃跑。 蘇溯對男裝女裝並沒有特別的感覺,隻覺得這身衣服沒有日常穿得那些舒適,但是卻很漂亮。他對著鏡子將寬大的裙擺轉了幾圈,又戴上戚寒衣遞過來的圍巾手套和帽子,收拾停當後,兩人手挽手出了門。 瀾山會所的宴會廳裏,此時已經熱鬧非凡,貴族們各自帶著自己的雌性人魚伴侶匯集於此,男人們湊做一堆,彼此攀著關係,互相談笑,平日總被拘在家裏,鮮少有社交機會的人魚們,也借著這個機會,熱熱鬧鬧的認親。 有的是原本在人魚王國就認識的姐妹,更多的則是在網絡上彼此熟悉的網友,互相喊著對方的網名,激動地抱在一起,仿佛什麽大型網友線下見麵會一般。 莫家兄弟雖然都沒有娶人魚妻子,但作為這次宴會的舉辦方也混跡其中。尤其是莫山,因為家世地位顯赫,能力也出眾,不少人主動上前親近,同他們攀著關係,一時間,倒像他才是宴會的主角。 “莫山先生,我聽說上將今天也會帶他的人魚來這裏,是不是真的?” “他接了邀請,應當是要來的。”莫山模棱兩可地說:“不過咱戚上將是忙人,若是趕上什麽急事,緊急公務,咱也得諒解不是。” “莫山,你說《星戰》開放貨幣互換的事情,什麽時候能有譜?我這可都準備多時了。” “哎,孟爺。我呀,心裏巴不得明天就能開,但這事情總得和軍部商量著不是?您搜羅的那些工作室和玩家肯定能派上用場,煩您再等個幾日,一旦有了好消息,我第一個通知您。” “莫山,我說你到這個年齡也該談門親事了,你們沒人在軍部,倒是沒必要娶什麽人魚優化基因,倒不如找個事業上能幫上你的,也省得你這整天地奔波。” “哎,說起來我堂哥家的姑娘,年齡與你正合適,那姑娘是帝國學院商管係畢業的,結親後想來也能幫上你的忙。” “是麽,這麽好的女孩,那可勞煩您幫我好好介紹介紹了。”莫山如魚得水地混跡在各色人群裏,他隔三差五就要出席各種宴會,這種人情世故上的交際本領,簡直像是他刻在骨子裏的基因。 不過既然是人魚伴侶參加的宴會,談論的最多的還是人魚。雖然莫山並沒有娶過人魚,但他莫家可經營著整個帝國的人魚訓導中心。 這不,才寒暄了沒幾句話,就有人耐不住性子,求他幫忙。 “莫山先生,你可得幫幫我,我家那人魚,性子讓我給慣壞了,性子嬌得很,服侍的不用心不說,稍微不如意就和我使性子,前不久連我新送她的翡翠鐲子都給摔了,說是我就知道送首飾,一點也不關心她到底喜歡什麽。” 那人越說越是委屈:“莫山先生,你說說,我一天天忙得很,哪有空關心她一隻人魚整天閑的沒事瞎想些什麽,我辛苦工作,供她吃喝,讓她過上比平民遠好得多的日子,她非但不感恩,居然還為這些有的沒的來怪我。” 又一人忿忿不平地插話:“你這才哪到哪,人魚脾氣嬌,又天天被拘在家裏,使使小性子也是常有的。我家那隻才要命,跟個妒婦似的,一天天查我的行蹤,翻我的衣服,還從下人那裏拐外磨腳地打聽我有沒有和其他女人接觸。我畢竟要出門交際的,有時候和女伴談的開心了,一起過個夜也是正常。” “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說什麽伴侶不過就是哄哄她開心。一隻人魚而已居然還真把自己當個主子了。說白了,我娶她是圖她好看,圖她能給我生下更優秀的後代,至於我喜歡誰,又哪裏輪得到她來管。” 第二人話音剛落,這邊又有人幽幽地歎了口氣,這人是軍部的一個校官,姓朱,家裏母親是個伯爵,雖不如戚家、莫家這種公侯之家顯貴,但在貴族圈子裏也算得上有些臉麵:“管你還不是因為她在乎你,我家人魚最近才是鬼迷了心竅。總想著往外跑。我不帶她出去,她就自己溜,前些天讓管家在後院的樹上給拽下來了,好險沒讓她給跑出去。” “最近她又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戚上將搞得那個什麽新政策,朝著鬧著也要去做精神力測試,要開星艦,開機甲。要去遊戲裏拋頭露麵。整天五迷三道的。要我說,那哪是人魚能幹的事情。人魚就該在家裏生兒育女。嘖,一天天淨想這些有的沒的……” 第三個人話還沒說完,忽然被同行的人用力扯了扯袖子。同時朝門口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小聲點,戚上將來了。” 說得正歡的朱姓官員立刻噤若寒蟬,覷著大門口戚寒衣的方向,縮了縮脖子。用氣聲問同伴:“他沒聽見吧?” 同伴給他遞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你剛剛那嗓門,sss級的聽力你覺得呢?” 戚寒衣確實聽到了剛剛那人的話,不過相比政策推行時遇到的阻力,這樣的一點閑言碎語倒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因為沒興趣同這些人交際,他和蘇溯幾乎是踩著宴會開始的時間來的。兩人剛到,莫山便宣布人齊了,準備開宴。 宴席開始,人魚都回到了各自的伴侶身邊,蘇溯好奇地打量著她們。 這些人魚大多都很年輕,年長的看上去也最多三十出頭,年輕的就和蘇溯差不多,剛剛成年不久。 人魚因為血脈優勢,各個都很漂亮,而他們的伴侶,長相也大多出眾,應當是因為祖輩上也有人魚血脈的緣故。此時看過去,一大群俊男美女衣著華麗,很是養眼。 而那些人此時也不住地打量著蘇溯。 蘇溯最近名聲很大,尤其是戚寒衣親自在網絡上替他澄清,並將他的身份公之於眾之後。很多人也曾暗自猜想,是一隻怎樣凶悍的人魚,才能在遊戲裏打出那樣驚人的操作,亦或者,這人魚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讓一向厭惡人魚的戚寒衣對他另眼相待,甚至為了縱容他,不惜自己擔上藐視帝國律法的重責。 現在他們明白了,人魚的漂亮大家都知道,但是長成蘇溯這樣的魅惑天成的模樣,即使在人魚裏也是罕有。如果不是戚寒衣的氣場太強,眼神太凶,這些打量蘇溯的眼神大概還敢再露骨一些。 也不乏有人在心裏酸溜溜地想,人魚公主就是和尋常人魚不同,血統高貴,模樣也漂亮許多,自己若是能娶到這麽漂亮的人魚,再多寵著縱著幾分,也不是不能的。 人魚們也在打量蘇溯,不過席間的人類男性不同,她們思索的大多是蘇溯的身份,為什麽瞧著這麽眼生,人魚國是個小地方,等待聯姻的人魚又會在同一個地方上課,可她們從未見過一直這麽漂亮的人魚。 而極少數人魚眼裏此時又迸發出異樣的光,看著蘇溯滿是見到偶像時的激動和崇拜。她們的消息更靈通一些,知道蘇溯以人魚的身份在人類的星艦大賽裏大放異彩,證明她們人魚並不是隻有花瓶和生孩子的價值,她們也可以憑借精神力,上戰場殺蟲族,不比她們的丈夫差。 宴會開席,莫山故意吊著眾人的胃口,見大家互相打量地差不多了,才一一開始介紹起參與者的身份。 戚寒衣身份最高,又是今年才加入的,被莫山放在第一個介紹:“戚上將大家應該都見過,我們帝國遠征軍的統帥,守衛星球,抵禦蟲族的中流砥柱。至於他身邊這位人魚小姐,那也十分不一般,就在前不久,在《星戰》裏的星艦駕駛大賽裏,她可是拿到了唯一保送決賽的名額,我們的戚上將也特地表示,這就是他看中的,未來白澤號的繼任者。” “哦,她本人的血統也十分高貴,聽說是人魚國最受寵的公主,名叫……衣晴。” 說到這裏,莫山微微停頓,露出幾分懊惱的神色:“瞧我這腦子,既然是人魚國的公主,想來諸位來自人魚國的人魚小姐,應當是認得的。” 人群裏響起一陣小小的議論聲,那些人魚互相交換著疑惑的神色,她們不少人是見過衣晴的,絕不是長這個模樣,眼睛和頭發的顏色不對,五官輪廓也是不同。 人魚們麵麵相覷,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不過她們大多數選擇了沉默。冒充人魚公主可是大罪,真正的衣晴又去了哪裏?如果一旦事情暴露,這冒充的人魚必死無疑,人魚王國也不免受些牽連。她們的家人很多都還在,哪裏敢冒這樣的風險。 仿佛是沒有弄明白情況,莫山疑惑地掃視四周,勾著嘴角:“怎麽感覺好像大家,對我們衣晴公主的身份,有些什麽疑惑?” 說著他視線掃向大廳一角,是一名年輕的貴族議會成員,他的伴侶看上去和蘇溯年紀相仿,是去年嫁到這裏的。收到視線後,人魚姑娘幾乎是立刻站起身,指著蘇溯尖聲道:“她不是衣晴公主,我見過衣晴公主,她的頭發是黑色的,個子很嬌小,五官甜美乖巧,和他長得完全不一樣。” 莫山仿佛很吃驚的樣子,嘴裏還勸著:“哎,這話可不能亂說,冒名頂替,欺騙帝國,這可是要命的罪。這位人魚小姐仔細看好了,這當真不是衣晴公主?” “她……不是。”人魚姑娘臉色蒼白,抖著嘴唇說。 “唔對,她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是衣晴。”蘇溯毫不慌張,甚至還往嘴裏塞了個蝦球。 而對比下來,那個指認的人魚,此時倒是滿目驚惶,仿佛指認者和被指認者顛倒了位置。 人魚姑娘的身體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愧疚地別開目光,不敢去看蘇溯的眼睛。她知道這句話會害死對方,她也沒辦法,她如果不按照對方說的做,她聽命於莫家的丈夫就會把她送回人魚訓導中心,那個地方是地獄……她再也不想進去了。 蘇溯已經承認,一些對他有好感,甚至想要袒護他的人魚也隻能保持沉默。 而這正是蘇溯的目的。他的身份是假的,要調查起來再容易不過,沒必要讓別人為了自己的事情卷進麻煩裏。 蘇溯和戚寒衣來之前,已經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顏白背後的人若能將他網絡上的身份告訴莫家,自然也不會放掉他現實裏的身份問題這張底牌。 在宴會現場由人魚指認出來是順理成章,就算他沒有出席,對方一樣有其他的手段把這件事擺到明麵上。 藏著掖著隻會讓對方拿捏到把柄,倒不如坦然承認。 蘇溯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形狀:“大家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蘇溯。”第68章 大廳裏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人想過蘇溯會承認,畢竟在這麽重要的婚事裏冒名頂替,這和人魚違規玩個遊戲,用個假身份性質完全不同,遊戲裏蘇溯隻要實力是真的,身份可以不太計較。 但是戚寒衣的成婚對象是人魚國公主,這是陛下親自賜的婚,怎可能說變就變。 這也是莫家認為能借此拿捏到戚寒衣的原因。在莫山看來,就算是戚寒衣,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包庇蘇溯,反而可能會因此被治個欺瞞之罪。 可現在蘇溯卻坦然地承認了這就好像你來我往的賭桌上,他捏著一張必勝的底牌,等待對方下注,可對方一坐下就擺出了掀桌子的架勢。 就連一直運籌帷幄的莫山都有些傻眼,甚至後悔自己不該這麽早發難,把對方逼得太緊。 莫山喝了口茶水,苦澀的茶香鎮定了他的心緒,無妨,蘇溯的問題遠非一個名字這麽簡單,他不僅不是衣晴,他甚至不是人魚,連性別都不對。他是一隻雄性的人魚種,既無法改善戚寒衣的病情,也無法替戚家傳宗接代生育子嗣。這樣的身份對於戚家來說毫無價值,戚家家主絕對不會保他。 自覺仍拿捏著局勢,莫山正要開口。 又聽蘇溯自爆一般,一股腦將自己的信息全部禿嚕了個幹淨:“我叫蘇溯,是隻雄性人魚種鯊魚。” “咳咳咳。”莫山直接被茶水嗆了氣管。 雄性、人魚種、鯊魚! 在座的客人裏,不少膽子小的連筷子都被嚇掉了,臉上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他們沒想到隻是參加個聚會,也能趕上這種驚天大瓜。若在平時,這種八卦他們自然喜聞樂見,但現在瓜的對象就在現場,還是最招惹不得的戚家繼承人,他們沒了當猹的心,隻恨不得當場變成聾子才好。 蘇溯對於自己掀起了多大的風浪渾然不覺,驕傲地朝戚寒衣抬了抬下巴,他就喜歡這樣,掀別人的底牌,讓別人無牌可掀。 與其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當做把柄要挾,不如直接把身份亮明,早做打算。 戚寒衣沒有阻止,甚至縱容地給對方夾菜。他對蘇溯這種,“誰都別想拿住我的把柄,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的,幹脆魚死網破”的心態早有了解。蘇溯現在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料之中。 “人魚種?人魚種不是不能變成人類模樣嗎?戚上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您取得難道不是衣晴公主嗎?您看上去並不意外,您早知道他的身份?”莫山一連串的追問著,仿佛真的是剛剛得知此事,正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 戚寒衣並不買賬,冷漠的眉梢輕抬,眼角帶著輕蔑,反問:“我竟不知道,一個商會會長什麽時候有權利過問我的事情了?” 他平日裏不愛以身份壓人,大家都是頂尖家族的繼承人,各自經營著不同的領域,也不必刻意分什麽高低。但若真論官職,商會隻是個民間組織,會長也不過是個虛名,但他遠征軍上將的身份卻是貨真價實。 莫山了碰了硬釘子,麵上不顯,手裏卻險些將筷子給捏變了形。 不過他到底還是按捺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並不是會爭一時意氣的人。 “是我逾越了,戚上將勿怪。是了,這事情自有貴族議會和陛下裁決,哪裏用得著我一個商人操心。”莫山說著自罰了杯酒,樂嗬嗬地招呼大家繼續吃飯,仿佛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對了,宴會開始之前,不少客人同我抱怨,家裏的人魚不好管教。莫某說句不好聽的,在座的人魚小姐不要見怪。嘛,身上到底是有些動物習性,不聽話,自然要教訓,知道疼了怕了,她們才會聽話。” 這話一說出來,剛剛還在吃瓜,或者擔心蘇溯情況的人魚,立刻顧不上剛才的事情,紛紛露出憤怒的表情。尤其是才出嫁不久的年輕人魚,她們嫁到人類世界,雖然說有諸多限製,但生活還都算得上衣食無憂,丈夫就算不是那種愛重她們的性子,也至少會為了貴族的體麵而做做表麵文章。哪裏會當麵說這種話,全沒有任何尊重,仿佛他們是那籠子裏可以隨意教訓的貓兒狗兒一般。 然而讓她們更加大開眼界的還在後麵 莫山拍了拍手,五個人魚女孩走到大廳中央。 莫山介紹道:“這是我們訓導中心上個季度接收的人魚,如今已經順利畢業,正好送回來和她們的丈夫團聚。也好讓諸位客人,看看我們訓導的成果。” 他說完,比了個手勢,那些聚在宴會中央的人魚便各自解散開,回到自己的伴侶身邊。 和席間的那些人魚不同,這些人魚表情裏沒有半分天真爛漫,隻餘下畏懼和討好,她們走到自己的伴侶身邊,奴隸一樣乖順地跪下。低著頭,彎著腰,給自己的伴侶布菜,蝦仁去殼,魚肉去刺,水果去核。連瓜子都一粒粒剝好。酒杯更是剛見底就會添滿。這些本都是些下人的活計,但她們做起來得心應手,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 可即使是這樣的乖順,還是有人不滿意,一個莫家旁支的子弟忽然發難,將茶水潑到自家人魚臉上:“這麽燙的水,讓我怎麽喝?” 那茶水確實是滾燙的,還冒著煙氣,潑在人魚臉上,燙得那女孩全身劇烈地抖了抖,她死死咬著嘴唇,沒有叫出聲來。緩了兩秒,擦去臉上的茶葉,她又溫順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害您險些燙到,請您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