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見過他很多次,看來胡敬平時不怎麽遵紀守法吧!”  協警心有餘悸地往樓道口看了一眼,說道:“怎麽說呢……這人暴力傾向挺嚴重的,但是……不好管。”  趙警官猜到了什麽,眉毛一挑,“家暴?”  這時趙警官的手機也應景地振動了一下。  「胡敬之前有過一段婚姻,離婚將近一年了,他的前妻離婚後就搬到其他城市去了,隻剩下一個十一歲的兒子和胡敬生活在一起,不過這個兒子一個月前失蹤了。」  趙警官看完這段信息,抬頭對協警說道:“抱歉,你接著說。”  “對,就是……就是家暴。”協警好像不算是完全的無神論者,因此說話時聲音總是有點發虛。  不過協警樸素的正義感他還是有的。  “胡敬家的事我原本也管過幾次,但是這人在局子裏待幾天,回去之後反而變本加厲,他家裏人也不是次次都會報警……”  對於警方來說,最讓人頭疼的,除了殺人案,就是家暴案。  前者剝奪別人的生命,後者……大概率會奴役一個人的精神。  一般來說,家暴者之所以難纏,是因為他們懂得利用自己與受害人的親屬關係。  人們對待家人總是會心軟,施暴者往往隻需要痛哭流涕地道歉,就能得到受害者的原諒。  有的受害者明明知道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卻往往因為各種因素而選擇原諒。  這些因素通常是孩子、長輩們傳統觀念的約束、重男輕女、因為長期受虐產生的斯德哥爾摩……等等。  胡敬的前妻原本也是本地一個大企業的白領,薪水高出普通人一大截。  這樣的人原本有大好的人生,可惜她遇到了胡敬。  胡敬不暴露本性的時候,算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想追求誰,通常也是手到擒來。  上了這樣一個人前人模狗樣的人的當,步入婚姻殿堂,在整個人類群體裏,其實並不是什麽稀有的事。  隻是這樣的婚姻必然是人間地獄。  結婚頭幾年的時候,胡敬還沒有完全暴露本性。  偶爾動手,還可以推說是心情不好、喝醉了等等原因。  他的妻子那時對他也有所期待,以為他總有一天會悔改。  直到胡敬失業,事業一落千丈,真正的人間地獄才徹底來臨。  協警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小區裏的“大帥哥”是個打老婆的敗類。  “可能他老婆也被他打怕了,報了幾次警之後,也沒再聯絡過我們。警局最多也隻能拘留他一段時間,多餘的也幹涉不了。我有一次看見他老婆嘴角青了一塊,想去詢問一下情況,結果她老婆反應特別激烈,說什麽也不讓我去他們家……”  最終,胡敬的妻子承受不住,還是和胡敬離了婚,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兩人的孩子卻被留在了胡敬身邊。  直到那孩子一個月前失蹤。  片警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了趙警官,然後就忙不迭地離開了這個留給他心理陰影的地方。  和正式警察不一樣,協警通常隻能算是合同工。  估計這次的案子過後,這名協警很有可能會辭職。  趙警官把重要的線索記下沒多久,就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人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聯係了胡敬的妻子,詢問了一下情況。”  “她怎麽說?”  “她說自己上次去鵜鶘市,還是因為孩子失蹤的事,之後的一個月,她都沒有來過鵜鶘市。我也核實了她的不在場證明,她的確沒有作案條件。”  趙警官想起屍體的慘狀,說道:“要說作案條件,我倒是覺得,人類都沒有作案條件。”  在樓道裏把一個成年男人撕碎,並且在其他人發現之前就能逃得無影無蹤,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能完成的事。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啞然。  “總不可能是鬼做的吧!就算真是,也得把他抓出來,給大眾一個交代。”  “成,我明天就去考個天師證。”  “得了,別貧了!我問了胡敬的妻子,她說之所以把兒子留在胡敬身邊,是因為離婚的時候胡敬威脅她,說是不留下孩子就殺她全家。”  趙警官忍不住罵了一句,“真不是東西!”  普通人可能不會畏懼這種威脅,但是像胡敬這種人,了解他本性的人當然會覺得害怕。  而且以趙警官的辦案經驗,家暴的人所謂的“殺人全家”的威脅,有很大的概率會變成現實。  很顯然,那個失蹤的孩子成了這場失敗婚姻的犧牲品。  難道凶手真的在扮演一個審判者的角色嗎?  ……  另一邊,秦宵的腋下夾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孩子,麵色陰沉。  他不太溫柔地把孩子丟在地上,對著正在記錄數據的江禹說道:“你讓我出去,就是為了給這小崽子擦屁股?”  江禹沒有抬頭,繼續記錄著數據,“什麽小崽子,他可是目前最成功的改造人。”  坐在地上的男孩名叫胡雨柏,是胡敬的兒子。  和其他孩子不一樣,胡雨柏根本沒有經曆等待營救的絕望時期。  他是主動要求江禹對他進行改造的。  也許是長期遭受生父的虐待讓他對疼痛的耐力變得高於常人,胡雨柏的改造在所有孩子當中最成功。  而改造這些孩子的基因藥劑裏,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成分——秦宵的血。  “你既然動手了,以後就別後悔。”  江禹說話的功夫,胡雨柏已經變成了一隻小狼,丟下一句話,往走廊裏的一個大房間奔去。  “他早該死了。”  那個房間裏,全都是接受過改造的孩子。  與關在活動區的那些孩子所設想的不同,接受過改造的孩子沒有死。  他們都活著,隻是不能經常外出。  因為改造失敗讓他們的身體變得很不穩定。  這些孩子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會突然變成小狼,或者突然從小狼變成一個人。  其實,無論是停留在狼的狀態,還是人的狀態,都還算是能夠正常生活。  比如胡雨柏,他每天就可以穩定維持狼的外形兩個小時,其餘時間,則會以人類的外形出現。  而那些被視為失敗品的孩子,則總是一會兒變成狼,一會兒變成人,時間上沒有任何規律。  但胡雨柏喜歡和這些“失敗品”待在一起。  這些孩子變成的小狼看起來和小狗區別不大,對他也很友善。  無論是人還是狼,都是群居動物,喜歡聚在一起,是本性使然。  “為什麽不加大劑量?沒有神智的失敗品至少還有攻擊性。”  “沒有神智的改造人就不是人了。”江禹推了一下眼鏡,說道:“反正也不缺那點物資。”  一群小狼和嘰嘰喳喳的孩子在周圍的區域撒歡地跑,秦宵隻覺得頭都大了。  他其實不想打擊江禹的信心,但是對他來說,江禹的改造實驗毫無意義。  如果狼人的能力真的那麽容易複刻,狼人一族也不會隻剩下秦宵一個人了。  當然,這也不是全無好處。  狼人的血脈在秦宵的身體裏前所未有得高。  在冷兵器時代,狼人的數量雖然不少,但單體實力遠遠達不到像秦宵這樣的高度。  這也是為什麽江禹可以利用秦宵的血,製造出一群冒牌狼人。  可惜這些冒牌狼人的實力遠遠比不上秦宵,也達不到江禹想要的效果。  “何必費這麽多力氣,你明明知道怎麽轉變為狼人。”  “然後變成你的附庸嗎?”江禹諷刺地冷笑了一聲,轉身進了電梯。  隻留下秦宵一個人,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是附庸。”  ……  觀測站,顧舟臥室。  顧舟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被溟淵送出了夢境,不過原因並不是溟淵的排斥,而是因為兩人正在模擬入侵夢境。  溟淵扮演的是被入侵的一方,而且像普通人一樣,隻對顧舟的入侵做出微弱的反抗。  顧舟的任務,是有意識地在夢境中製造假象,讓溟淵以為自己身在現實。  不太樂觀的是,顧舟已經失敗了十幾次了。  每次的原因都是同一個——夢裏的路人沒有臉。  入侵別人的夢境,引導對方挖出自己的秘密,這件事本身就有失敗的幾率。  為了避免失敗後被發現身份,顧舟在夢境裏並不能用熟悉的人的麵孔來塑造路人。  否則以顧舟人數稀少的交際圈子,在發現真正的罪犯之前,很有可能先被罪犯鎖定。  到時候,情況就會從“敵在暗我在暗”變成“敵在暗我在明”了。  溟淵有些詫異於顧舟的想象力。  如果說顧舟想象力貧瘠的話,那麽夢境裏的建築,房間裏的擺設,甚至是藝術品,都被顧舟勾勒得非常真實且自然。  隻有人的臉,顧舟想象不出來。  顧舟倒是能想起很多名人的臉,可是要入侵董扉的夢境,總不可能讓大街上全是名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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