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華一聽眼眶都紅了, 頭還暈著, 握住她的手腕抱怨道:“就是,他真的太氣人了,整晚都不讓我睡!”


    這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臉騰地紅了起來。


    寶琴也沒料到自己隨口打抱不平,竟得到這麽有深意的一句抱怨,她拚命壓抑著腦子裏閃過的畫麵, 訕訕道:“夫人快起來吧,奴婢帶你去後院的浴池泡一泡,侯爺可是反複交代過,說哪裏的浴池是天然發熱,最是活血化痛,舒筋解乏……”


    她越說越覺得別扭,配著夫人方才那句抱怨,實在太引人遐思,幸好這時雙華將外衣一披道:“我還得先去祖母房裏請安呢,也不知去的晚了,她會不會說我。對了,還和劉管家說好了要去看賬目。”


    寶琴卻將她的肩一按道:“侯爺走之前特地交代過了,老夫人那邊他去說,夫人今天什麽事都不許做,說您太累了,得好好歇一天。”


    她見夫人的臉又紅了,偷笑著湊過去道:“依奴婢看來,侯爺雖有些不懂節製,但真是將夫人疼到骨子裏去了呢。”


    雙華也笑出幾分甜,隨即嗔怒地瞪了她一眼道:“自己還是個小丫頭呢,看你成天說的都是什麽話。”


    寶琴吐吐舌頭,邊同她調笑邊服侍她梳好頭發,然後領著夫人去浴池邊泡邊吃著被熱水浸過的櫻桃,這一天都過的十分愜意。


    到了晚上,顧遠蕭回房時,見小嬌妻低著頭看書,粉腮微微鼓起,一句問候都不樂意同他說。


    他搖搖頭走過去,挨著她坐下道:“還在生氣?”


    雙華倏地站起,將椅子搬遠一些,然後換了個背對他的姿勢,一言不發繼續看書。


    顧遠蕭覺得自己隻怕有受虐的嗜好,怎麽就愛看她發小脾氣的模樣,以往見她逼自己規矩守禮,就總希望她能像現在這般肆意地發火使性子。


    於是死皮賴臉地靠過去,掰著她的肩低聲道:“全怪我,昨晚太過放縱,弄疼你了吧?”


    雙華氣鼓鼓轉身過來,戳著他的胸口道:“我讓你停你非不停,還說疼愛我,一得手就如此霸道蠻橫!”


    顧遠蕭一臉無辜:“可你當時,也並不像是想讓我停啊。”


    他靠在雙華耳邊又添了句話,雙華的臉都快燒著了,氣急敗壞地道:“你胡說,我怎麽可能像那樣……”


    顧遠蕭順帶著將她攬進懷裏,低頭在她唇上蹭了蹭道:“你不信,就今晚再試試……”


    雙華倒抽口氣,她可太怕昨晚的哥哥了,但偏偏身子不爭氣,被他親了一會兒,就軟得任他揉捏,不一會兒又被抱上了床。


    顧遠蕭往下壓下去,見她嚇得左右掙紮,壓著她的手舉過頭頂道:“昨晚你我都是初次,我太著急便魯莽了些,今日一定不讓你疼,保管讓夫人滿意。”


    雙華瞪著眼一臉疑惑:“你怎麽知道不會?”


    顧遠蕭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閃爍道:“我有個部下,慣於出入風月之地,據說很有些手腕,我今日……找他要了些書來看,從裏麵尋了幾個法子。”


    雙華聽得哭笑不得,她根本沒法想象顧遠蕭會去找下屬討教這種事。正是羞恥到不知該說什麽時,顧遠蕭已經抱著求知若渴的精神,開始賣力實踐今日所學。


    紅燭燃到盡頭,雙華實在受不住,又從喉間發出壓抑的啜泣聲,顧遠蕭繃緊身子,聽出這哭聲中帶著黏黏的甜膩,知道她是喜歡的,便漸漸放肆起來……


    到結束時天都快透亮,雙華被折騰的筋疲力盡,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任由他幫自己收拾,再掖好被褥,輕揉著她的後頸哄她入睡。


    雙華迷迷糊糊間,隻聽見他說了最後一句:“明日你準備下,我晚上要宴客。”


    她努力撐開發沉的眼皮,嘟囔著問:“為何宴客?”


    顧遠蕭微微挑起唇角道:“賀你我新婚之喜。”


    雙華覺得這人隻怕有病,她們剛辦完婚宴,既不是節慶,也沒有喜事,無端端又賀什麽新婚。可她實在太累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皮一搭就睡死過去。


    到了第二日,顧遠蕭真的請來了一堆族親,雙華才知道,送出去的請帖上,真寫著賀侯府迎娶夫人。


    那些族親心裏也犯嘀咕,不是剛剛才大婚,為何又要宴客,可長寧侯下了帖子,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各個準備好厚禮帶過去,到了晚上,院子裏足足坐滿五張圓桌。


    顧遠蕭穿著絳紅色的直裰,將旁邊的雙華挽起,再端起酒杯道:“今日請各位族親前來,就是想讓你們為本侯做個見證。”


    那群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顧遠蕭偏頭很是深情地看了眼雙華,道:“我與內子成婚雖不久,但從小青梅竹馬,情意篤深,早已誓言要做一對白首不離的恩愛夫妻。”


    那群人大眼瞪小眼,敢情叫他們來為了是秀恩愛來著。


    但長寧侯都說到這兒了,也隻得順著他的話頭稱讚:侯爺和夫人實在般配,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顧遠蕭眸光閃了閃,繼續道:“所以,本侯絕不想夫人覺得受了委屈,也不想什麽人進來給她添堵。所以,今日請各位族親給本侯做個見證,我長寧侯府隻能有她這一位夫人,絕不可能再納其他人進來,若是還有人存著這樣的心思,可別怪本侯翻臉無情。”


    他目光陰沉,直直落在隔壁桌的郭姨媽身上,郭姨媽的臉立即白了,嘴唇顫了顫,還沒說出句話來,就聽見姐姐鄒氏先開了口。


    鄒氏經過那件事,索性懶得裝病下去,這次也打扮齊整坐在主桌,她原本就覺得今日設宴有些奇怪,這時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感覺被兒子暗著打了臉麵,於是站起來道:“這裏既然都是自家人,我可要說道說道。咱們是侯爵人家,自然是子嗣為重,莫說蕭兒你身居重職,就說說這京城裏,但凡體麵點的人家,誰不是幾房妾室,兒女成群。”她眼角往這邊一挑,道:“隻要挑幾個乖巧懂事的,就算進門,也隻會跟著孝敬主母,替咱們分憂。”


    顧遠蕭將酒杯放下,走到鄒氏麵前一揖道:“敢問母親可還記得,當初陛下給爹爹賜下一位美婢,那女子也是乖巧柔順,母親為何抵死不讓父親將她收房。”


    鄒氏的臉立即白了,氣急敗壞地瞪著他道:“你無端端說這個做什麽?”


    顧遠蕭提高了聲音道:“我一直都記得,母親那時說,夫妻之情就像一杯淨水,至純才能至柔,若是摻了砂礫進去,無論多麽不起眼,遲早會讓這水渾濁不堪,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澄澈。我那時才不過五歲,就將這話聽進了心裏,默默告誡自己要如同父親一般,愛惜同妻子的情分,絕不讓其中摻進雜質。難道,現在母親要親自告訴我,那些話是錯的?我就該為了所謂的子嗣,傷害同妻子的情意嗎?”


    鄒氏被他說的羞愧難當,接連著咳嗽幾聲,旁邊的嬤嬤適時上前,說夫人還有舊疾,隻得先行告退,將她給扶回房去。


    這出戲演完,席間坐著的人各個臉上都有些震撼。


    他們實在沒想到長寧侯竟能如此強硬,才剛成婚幾日,就大張旗鼓地放下絕不納妾的話,這不相當於把自己的後路都給斷了。


    一時間,許多目光都投到新進門的侯夫人身上,他們實在好奇,這看似低調羞澀的女子,究竟有如何魅力,引得位高權重的長寧侯,心甘情願隻要她一人。


    這時老夫人伸出手來,讓雙華扶著她站起道:“既然如此,我這個老婆子也說幾句吧。”她將雙華的手一拍道:“我這孫媳婦兒,是我從小疼到大的,誰敢欺負她,就是欺負我老太太!”


    老太太說完了話,便換了張笑臉,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席間之人也立即裝作沒事一般,其實不少人心裏都有些尷尬。


    他們今日前來,有的也是帶了家中的女兒或是侄女,算是存了幾分僥幸,想著能讓長寧侯看上,自家便跟著雞犬升天。這下可好,恨不得將旁邊花枝招展的女子給藏起來,千萬莫要被人看出心思。到時候丟臉倒是小,得罪了長寧侯可是大事。


    這時,顧遠蕭被敬了幾杯酒,又走到郭姨媽身旁,輕拍了下她的肩,道:“姨母家裏除了那位馮姑娘,好像還有位表弟今年正要赴考吧。”


    郭姨媽聽他這麽一說,心都涼了半截,腦中嗡嗡作響,帶著哭腔道:“那件事都是姨媽的錯,姨媽再也不敢了,侯爺高抬貴手,千萬別為難我家玉兒啊。”


    顧遠蕭站直身子皺眉道:“姨媽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不過提醒你,表弟既然就要赴考,您身為他的母親,就該好好言傳身教,多留在家中照顧下他的起居,往後若沒有要事,就不要再往侯府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都沒法讓你們多留言,你們知道作者寫的有多戰戰兢兢嗎,嚶嚶嚶。


    第91章


    轉眼到了隆冬時節, 前幾日下了雪, 顧遠蕭正好閑下來, 便想著帶雙華去別苑看雪賞梅。


    他本就有些愧疚,未成親時說過要帶她去看山河美景, 可成親兩個月來,除了忙於公事,就是忙於閨房之事,日日夜夜,勤勤懇懇。如今好不容易解脫些,雖不能走遠,好歹能帶她去京郊別苑散散心。


    這處別苑建於顧家剛起勢之時,最具特色的, 就是一大片天然梅林,尤其在落雪時節,於林間擺上泥爐暖酒, 看紅梅襯著白絮紛飛, 四周寂靜無聲, 是京城中難尋的風雅意趣。


    除了想帶夫人好好浪漫一番, 顧遠蕭也存了另外一樣心思,至少暫時不想告訴她,隻說去梅苑賞雪。


    可到了出發時, 一輛馬車卻變了兩輛,雙華身旁站著一臉期盼的顧薰兒,還有頗有些局促不安的顧雲章, 見到堂兄臉色很不好看,忙走過去道:“熏兒非拉我來,我可是一點也不想去打擾堂兄堂嫂。”


    顧遠蕭斜睨他一眼想:嘴上說不想,你倒是趕緊走啊。


    雙華忙上前將他拉到一旁道:“你也知道,雲章他最近受了很大的打擊,熏兒特意來找我哭求,說哥哥已經三天沒和人說話了,日日除了去應卯就將自己關在房裏,她怕他會憋出什麽事來,想趁這機會把他拉出去散心。”


    顧遠蕭麵色稍緩,他知道顧雲章的婚事出了波折,原本定好的那位蘇家姑娘,竟在下聘前幾日同人私奔,鬧出件大醜事。


    蘇家羞愧難當,偏偏沒有適齡的姑娘再嫁過來,蘇老太太親自上門來賠了不是,可風聲已經傳出去,翰林院裏都有不少流言。


    顧雲章是最在意名聲清譽之人,莫名碰上這樣的事,很是一蹶不振了段時間,連秦氏拉著他再議親都提不起興趣,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恢複了,可不知為何,很快又消沉下去。


    他轉頭又看了眼這堂弟,隻見他雙眸無神,一副飽受情傷的模樣,想想也怪可憐的,再加上雙華將臉貼著他的胳膊小聲哀求,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便冷著臉將這兩個拖油瓶給一起帶了過去。


    可很快他就後悔了,因為一路上,夫人隻顧著對堂弟噓寒問暖,不住給他遞吃的,倒把他這個正經夫君給冷落到天邊。


    好不容易到了別苑,顧遠蕭冷著臉下車,走了幾步都沒聽到人跟上來,一轉頭發現雙華還在絮絮叨叨勸說顧雲章,說他滿腹詩書、才華橫溢,如今又進了詹事府,在這個年紀可謂前途無量,就莫要為那個蘇家小姐傷懷了。


    顧遠蕭越聽那串讚譽之詞越不爽,眼風往雙華身上掃了又掃,奈何那人絲毫接受不到“快來哄我”的訊號,隻得帶著憋悶走回去,將她的手撈進手心握好,道:“先去找這邊的管事安排房間。”


    另外兩人剛下車,眼睜睜看著雙華被拖走,顧雲章對堂兄這副護食的模樣可再熟悉不過,這時看著堂嫂被他攥著手,不小心踉蹌一下,幹脆被按著肩抱進懷裏,不知為何,默默為她捏了把汗。


    旁邊的熏兒還在天真地捧臉道:“堂兄和堂嫂可真恩愛啊。”


    雙華被連拖帶拽進了房,總算發現旁邊的男人都快冒寒氣了,一臉無奈道:“雲章受了情傷,我與他從小熟識,自然要好好安慰下他。”


    她剛說完,感覺那人臉上又陰沉幾分,忙摟住他的脖頸道:“以前雲章對我很好,就像親哥哥一樣。”


    顧遠蕭低頭在她唇上輕咬一口,道:“我也對你很好,你為何不來安慰我。”


    雙華失笑,故意道:“顧侯爺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何須安慰呢?”


    顧遠蕭輕捏著她的下巴:“我的新婚夫人,整整半個時辰沒有看我一眼,你說,值不值得傷心?”


    雙華翻了翻眼皮,正想從他懷中跳出,卻被一把按住後腦,眸色漸深道:“她還當著我的麵,猛誇別的男人,你說,需不需要罰?”


    當雙華察覺他想做什麽,再要跑已經晚了,被抱到床上時,還在做最後的抵抗:“現在還是白天,他們隻怕還在院子裏等我們去賞梅呢。”


    顧遠蕭正被旖旎春.光迷了眼,隨口道:“讓他們等著。”


    結果雙華怎麽也沒想到,光天化日,剛到別苑,自己就被他給壓著吃幹抹淨,後來她喊“哥哥”喊得嗓子都啞了,又被逼著花式誇讚夫君英明神武、功夫了得,讓哥哥裏裏外外全滿足了,才總算放過了她。


    另一邊,顧雲章和熏兒原本在院子裏邊賞梅邊等,時間久了,雲章便察覺出端倪,旁邊的熏兒還揣著手嘟囔:“為何這麽久還不出來,堂嫂還說要帶我去摘梅花呢。”


    她突然蹦跳著往前跑,“算了,我自己去找她。”


    顧雲章嚇得臉發白,一把將她捉回來,直接往房裏拖著道:“去你房裏等,他們……有要事商議。”


    這要事足足耽擱了一個多時辰,當雙華穿戴好走出來時,腿都有些發軟,在看旁邊那人一臉饜足的模樣,咬著唇很是腹誹了一會兒。


    天色漸暗,進梅林隻有等到明日,顧熏兒很是不滿,背地裏,偷偷瞪了大堂兄幾眼,明明說是來散心,都還沒來及玩,就關在房裏商量什麽要事,看把堂嫂給累的,說話都透著幾分虛。


    可到了吃飯的時候,她剛想拉堂嫂一起說話,卻又被堂兄給拖走,小女孩氣得飯都吃不香了,再看曾經崇拜過的堂兄,簡直就是搶走她好姐姐的大惡霸。


    她抱著一肚子不滿,趁顧遠蕭同管事交代這幾天的事宜時,扯著雙華的衣袖告狀:“莫要看堂兄現在如此,我親眼看過他將你送的帕子給扔了,那時他可夠凶的,你都忘了嗎?”


    雙華怔了怔,問:“我何時送他的帕子?”


    “就在前年你昏迷之後啊……”顧熏兒想到什麽,縮了縮脖子道:“不過那時你也變得好奇怪,根本不願陪我玩了,寧願陪大哥玩。”


    雙華立即明白過來,那時正是她被人占著身子的時候,連忙追問道:“你看見我送他帕子了嗎,怎麽送的?”


    顧熏兒皺眉想了想,將手往堂姐肩上一搭道:“就是這樣……掛在他肩上,好像還衝他笑來著,不過堂兄那時的臉好凶,我本來想出來同你們打招呼,一看他的表情就嚇得不敢作聲,過了一會兒,我看你走了,他把那帕子揉了往外一扔……很嫌棄的模樣……”她揮舞著手臂道:“他曾如此對你,你可千萬不要太把他當回事,男人都靠不住。”


    雙華驚訝地看著她,啼笑皆非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誰教你這些話的?”


    顧熏兒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馬上就十一歲了,這是我聽母親說的,總之……總之就算堂兄現在對你好,誰知道他會不會喜怒無常,過兩日又對你凶起來了……”


    雙華無奈地看著爭寵的堂妹,摸著她的頭逗她,心裏卻引方才的話而起了波瀾。


    原來那個女子,真的曾經對哥哥下手過,可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呢,哥哥既然早對自己有意,能抗拒那人的手段的嗎?


    她越想越不痛快,忍不住吃起自己的味來。


    這時顧遠蕭走回來,為她披上件鬥篷,再牽起她的手道:“咱們去園子裏逛逛吧。”


    雙華心不在焉地“嗯”了聲,等被他牽出了門,寒風吹得她眯起眼,納悶地想:天都快黑了,又是寒天雪地,有什麽好逛的。


    可顧遠蕭徑直拉她到了一株已經光禿的樹下,含笑道:“你還記得這棵樹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哥哥的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礫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礫沙並收藏哥哥的白月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