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將帳篷從裏麵拉上,結實的布料阻隔著外麵的風雪,讓這裏成為冰雪高原中的安然一隅。暖爐重新啟動,他們紛紛脫下厚實的外衣,雪不曾停歇,就算在進入帳篷之前盡力把外套上的雪抖落,仍有一些被帶進了帳篷,無聲融化成了水。陳詞和陳念把大家的衣服和鞋襪烤上,傅天河開始煮飯,繼續履行他家庭煮夫的職責,沙弗萊靠在角落,記錄今天的日誌。在暴風雪中艱難行進許久,說不累是絕對不可能的,就連沙弗萊都不怎麽吭聲地養精蓄銳,他在前麵帶路,消耗的體力更多。隻有傅天河,還是一副活力滿滿,精神充沛的模樣。陳詞早就習慣了,他可是親身體會過傅天河的體力究竟有多恐怖,這可是短短一天徒步穿越遺棄郊區的存在。如果傅天河獨自前行,他迎著風雪一天走上個四五十公裏都不成問題。接下來他們有一整夜的時間休息,晚飯當然不打算隨便湊合著吃完,傅天河煮了肉,很快香味就充斥整個帳篷。煮好之後,大家迫不及待地開動,沒有什麽比暴風雪中圍坐在溫暖的帳篷裏,捧著各自的碗,大口喝湯大口吃肉,更加幸福的了。凜冽寒風呼嘯,飛雪拍打帳篷,不斷發出細碎聲響,風鳴如泣,時而高昂,時而屏息,似瀕死巨獸最後的嗚咽。陳念一直都在用精神力探查月光,意識到沙弗萊和陳詞都在專注尋找入口之後,他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月光的結構上麵。反正哥哥和沙弗萊的精神力比他強,如果有什麽情況,應該會是他們率先發現。那他就不如抽出精力,做些更有用的事情。陳念打開虛擬屏,從背包裏掏出觸控筆,回憶著精神力探測到的情況,進行繪圖。他們的父親陳蔚此前也做過類似的工作,原初生物藏身海中,鮮少有人能夠親眼見到詳細情況。尤其是凶猛的海皇,絕大多數遭遇過它們的人都葬身大海,更別提什麽提供線索了。不少大型原初生物能夠屏蔽雷達和聲呐的探測,於是精神力的作用就至關重要。陳蔚的精神力向著海麵之下探尋,又從紙上繪出眾多神秘生物的輪廓,由此成為人類珍貴的資料。陳念忙著繪製,沙弗萊寫完日誌,把陳念的一條腿抬到自己的膝上,開始給他按摩。陳念這些日子一直臥床養傷,都沒怎麽運動過,今天突然上了這麽大的強度,如果不好好放鬆肌肉,明天可能會累得連腿都抬不起來。陳念眼皮都不抬地專心畫畫,心安理得地享受著alpha的服務,還時不時發出指令:“再稍微向下一點,對,就是這裏。”傅天河見狀,突然覺得自己不能被沙弗萊比下去,他湊到陳詞身後,伸出手,給陳詞按摩肩頸。陳詞回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對alpha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作出評價。第一天的探索就這樣還算順利的結束了。他們走過很多路,也對月光附近的區域有了初步了解,雖說一無所獲,但大家誰都沒有氣餒。照這個速度下來,再過上七八天,他們就能在外圍走過一遭了。陳詞的指尖碰上傅天河右眼處的眼罩,無聲地詢問他情況如何。“還好。”傅天河小聲道,“今天一天都沒什麽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低溫,也能有抑製作用。”“那就好。”陳詞放下心來,昨晚他為傅天河提供了很多,弄得今早都有點虛得打不起精神,看來良苦用心沒被白費。月光外壁上附著的紫色晶體,總讓陳詞有種不祥的預感。心緒安靜下來,他腦子裏就會浮現出廢棄工廠裏,紫晶從傅天河眼中迅速刺出的模樣。以及多年前透明管道的下方,掙紮著、嚎叫著,試圖掙脫致命洪流的無數人們。那是他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夢魘,也是他此行的執念。陳念用了兩個小時繪製出草圖,帳篷內的能量爐也無法徹底驅散冰原上的寒意,繪畫又是需要手指靈敏度的精細活,他放下觸控筆,右手都有些凍僵,趕忙搓了搓。沙弗萊見狀,將陳念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用體溫暖著,alpha的手掌幹燥寬厚,很快就讓陳念連指尖也暖和起來。這樣的日子對陳詞和傅天河來說,相當熟悉。數月的旅行途中,他們天黑之後便早早休息,等到翌日天朦朦亮,就抓緊時間,再度出發。四個人在一塊總歸比兩個人熱鬧許多,他們隨意聊著,大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除卻沙弗萊稍微年長上幾歲之外,大家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同齡人,就算從小生活在不同環境中,有著各自不同的經曆,到底也會有許多共同話題。晚上九點,他們從包裏掏出睡袋各自鋪好,準備休息。這場風雪看起來沒有分毫要停下的意思,隻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會越變越大,不然還要拖上更長時間。根本不用商量,四個人就已經非常默契地達成了“怎麽睡”的共識。陳詞和陳念兄弟倆睡在中間,傅天河和沙弗萊躺在自家omega的身側,從左到右,依次是傅天河、陳詞、陳念、沙弗萊。除此之外的任何排列方式,都隻會帶來濃濃的尷尬。簡單洗漱過後,大家躺進各自的睡袋中,所有的燈都熄滅,隻留下一盞小型燈球,稍微抬手一碰,就能發出光芒。對於擁有精神力的三人來說,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燈這種東西,就算一片漆黑,也能夠用精神力探明周圍的情況,燈球是專為傅天河準備的。陳念還是頭一回和陳詞睡在一起。他蠻激動的,帳篷挺大是不錯,但四個人睡,空間也有限,他隻要右手向旁邊稍微一摸,就能夠摸到陳詞的大腿。正當陳念試試探探地,想要捉弄一下哥哥時,就感覺沙弗萊側身,麵對著他。alpha的手搭在他的腰間,然後向上,一直摸到睡袋的開口。——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思維通過相觸的精神力傳遞而來。陳念不免失笑,剛才還開著燈的時候怎麽不提,非得現在都睡了,才偷偷摸摸地說。但他到底還是扯開了衣服領口,感受到沙弗萊的手伸進來,輕輕碰在他胸口的傷口處。確定傷口的表麵一切正常,沙弗萊才放下心,他就要將手縮回,卻被陳念按住了。睡袋限製了陳念的發揮,不然現在他的腿絕對會糾纏到沙弗萊身上。但就算如此,其中顯露出來的意思,仍讓沙弗萊下意識地緊繃起身體。帳篷的另一側,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是陳詞和傅天河。沙弗萊清晰感覺到,陳念的手指輕輕點在他小臂上,食指和中指如同小人的兩隻腿,順著他的手臂線條一路行走,那腳步十分輕快,毫不掩飾其中的挑逗意味。陳念稍微動了下身子,沙弗萊的掌心就和他皮膚摩挲,溫暖細膩的觸感,在這方冰天雪地中如此誘人。沙弗萊的呼吸急促了幾分。沙弗萊的精神力嚴格以陳念為界,不想有任何類似於窺探隱私的行為,陳詞雖然不說,但要是被他發覺到了,也會很尷尬的。陳詞應該也是相同的想法吧,他們的精神力並未相碰。至於傅天河,完全看不到黑暗中發生的事情,隻要別弄出太大動靜,帳篷外的風雪就會成為最好的掩護。等一下!他究竟在想什麽!沙弗萊趕忙將自己腦子裏的混亂畫麵趕出去。他知道陳念大膽,但少年顯然還沒大膽到如此地步,眼下隻是單純在調戲他罷了。沙弗萊定了定心神,他稍微用了點力,把手抽出來,故意在陳念臉上掐了一把,立刻被omega不甘示弱地打了手臂一巴掌。他攬住少年的腰,就此安靜下來。另一邊的陳詞和傅天河,其實沒有沙弗萊想象中那麽老實。每天晚上為傅天河提供“藥物”,已經成為了陳詞的習慣。這是一個悄無聲息卻足夠纏綿的深吻。琥珀木香和晚香玉的甜意在唇齒間交融,卻又艱難克製著,防止更加過火的情況發生。風雪嚴寒,卻澆不息暗藏的洶湧渴望。一直到汲取了足夠多的津液,傅天河才戀戀不舍地退開,他舌尖輕輕舔去陳詞唇角的濕潤,又用鼻尖蹭了蹭少年臉頰。陳詞睫毛輕顫,如同被傅天河呼吸的熱度驚擾。放在往常,陳詞是絕不可能在身邊還有別人的情況下睡著的。更何況外麵風吹雪打,帳篷裏又躺著除他之外的三個人,隨便誰一翻身,都會弄出動靜。但不知從何時起,他慢慢習慣了傅天河睡在身邊,能夠在不戴耳塞的情況下接受alpha平穩悠長的呼吸,更是到現在,可以無視掉周圍的其他規律聲響。就這樣安心地睡吧。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陳念是真的累壞了,他已經好久沒有過如此高強度的運動,睡得天昏地暗,一點也不為周圍寒冷和地麵堅硬而困擾。翌日,微光透過帳篷,薄薄地撒在眼皮上,傅天河最先醒來,他的睡眠一直都非常少,更是在前段時間少到了令人擔憂的地步。這應該是ashes帶給他的改變,因為自從在九月那裏獲得“特效藥”,這樣的情況就有了些許緩解,起碼他一天能睡夠五個小時以上了。傅天河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懷裏空蕩蕩的。他的omega並不在身邊,傅天河朝左手邊看去,就發現陳詞正睡在帳篷中央分界線的標準右側,而陳念正靠在陳詞肩頭,依偎般雙眸緊閉,睡意正酣。隻年長了幾分鍾的少年仰麵平躺,黑發溫柔地掃過耳梢,熹微天光落在他鼻梁上,似乎都怕會將其驚擾,溫柔了七分,最終鍍在淺色的唇上。有著完全相同麵容的少年依偎在哥哥頸窩處,卷翹濃密的烏睫如同畫筆勾勒而出,呼吸時淡淡的白氣團聚在鼻畔,凝結成細小的水珠或霜霧,落在臉上,甚至都能看到頰邊細細的絨毛。這是一幅足夠養眼的畫麵,甚至還帶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旖旎。傅天河頓時有點傻眼,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呆呆地看了幾秒鍾,傅天河視線上移,看到了帳篷另一側,同樣無語凝噎的沙弗萊。傅天河:………………沙弗萊:………………四目,哦不,三目相對,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心酸和無奈。兄弟倆對此毫無察覺,他們抱在一起睡得正香,隻留下兩個alpha麵麵相覷。第176章 陳詞在半個小時之後醒來,傅天河收拾睡袋的聲音把他吵醒了。他一睜眼,就感覺到胸口沉甸甸的重量,側頭一看,陳念無憂無慮的睡顏近在咫尺。陳詞愣了兩秒,這樣的呆愣在他身上鮮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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