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就笑,“修士們大多是死宅,可閉門造車不是好事,官方總得想點兒招促進交流。”  有時候大家實在不想往外出好東西的時候,上麵還會私底下掏點好貨出來。  反正就是引著你出門、交流。  “都有什麽呀?”雲鴻問。  確實,哪個圈子沒點兒交流會了?  “如今年景不好,大部分都是符文丹藥。不過有的家學淵源,有手藝在身,偶爾會出售自製的法衣、法器什麽的,雖說跟以前留下的舊東西沒法比,但聊勝於無不是?”潼關道,“對了,若是運氣好,還能碰見那不肖子孫變賣祖宗家產的……”  靈氣大衰敗的影響波及與修行相關的方方麵麵,造成行業全麵倒退:  如今許多被人追捧的器具,放在幾百年前扔路邊都沒修士撿。  人挑法器,法器也挑人,以前傳下來的高等法器大多需要極高的天分和極多的靈力催動,如今的修士們連修仙門檻都摸不到,拿著也白瞎。  個別後人守不住,就想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以後會不會靈氣複蘇,反正我活不到那會兒,先爽了再說!  “對了,”潼關道,“紅島市那邊剛報上來一件怪事,我們懷疑是非科學事件,但最近就你和安格有空,看方不方便跑一趟?”  現有的大眾科學理論無法解決和解釋的怪異事件,統稱為非科學事件。  紅島市距離泰山不遠,正好雲鴻之前還想去親自拜會碧霞元君的,結果後麵事情一樁接一樁,竟給忘了。  “可以,正好我去趟泰山。”雲鴻道。  “那行,”潼關在那邊點頭,“我就給你報上去了,安格前幾天剛跟我忙完一個案子,按理說正在休假期,去不去隨你們。”  雲鴻下意識看向浴室那邊,“……回頭我問問他。”  潼關聽出他的語氣不像以前隨意,就歎了口氣,“你們倆的事兒啊,怎麽說呢,確實都有道理,也都犯難……算了,這種事旁觀者沒有發言權,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別打起來就行。”  世人總愛說“感同身受”,可怎麽可能呢?  針不紮在自己身上,別人永遠都不知道多疼。  作為組長,他能做的也隻是讓雙方直麵現實,其他的,沒能力也沒資格插手。  雲鴻說了句謝謝,又想起來一件事。  “別動局能不能給我開個就職證明?”  昨晚他收到徐友善的信息,問他什麽時候返校,這才意識到寒假快結束了。  其實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不會有太多實質性教學內容,有的學校甚至不管學生到不到,很多人幹脆就趁機遊山玩水去了。  但他們大學管的挺嚴,沒有正經理由的話不允許缺席。  可雲鴻現在滿腦子都被科學修仙占據,日以繼夜還嫌時間不夠用呢,哪兒還有閑情逸致去學校點卯?  潼關答應得很爽快,“行啊,你想要什麽樣兒的?想要什麽部門的?”  雲鴻樂了,“這還能選嗎?”  “那必須能,”潼關也跟著笑,“局裏有義務替成員解決一切後顧之憂。”  若用世俗眼光來評判,別動局成員中一大半是無業遊民,甚至還有安格這樣的黑戶,放著不管的話那還得了?早亂套了。  所以他們一直有個後勤部門負責這方麵,甭管戶籍還是身份,完全可以遵循人類自然生長規律,每隔幾十年讓你死一回,死亡證明、火化證明都開得明明白白。  區區就職證明又算得了什麽!  雲鴻暗道好家夥,“倒也沒什麽特殊要求,就是簡單直白點就好。”  普通人壓根兒就沒聽說過什麽別動局,若為了這個再專門請人幫忙解釋、作證,不值當的。  要是真能開別的部門的糊弄一下,最好不過。  潼關嘖了聲,輕描淡寫道:“那給你弄個國/務院醫務處的吧,最簡單直白不過,看著也體麵。”  雲鴻:“???”  咱們對簡單直白的理解是不是有壁?  正說著,忽見狂風大作,一個黑點自遠方急速逼近,空對地導/彈似的墜下來,伴著巨響激起一圈氣浪。  防禦陣防攻擊卻不防氣浪,雲鴻被頂得退了兩步,頭發都整齊地向後飛起。  那頭潼關聽見就笑,“行了,快遞員到了,回聊。”  煙塵散去,月月鳥從裏麵走出來,腦袋上支棱著兩根絨毛。  “鴻鴻你好呀,我又來啦,我來取件兒。”  因為上次的經曆,它對這個人類印象很好。  雲鴻用手指胡亂順了順頭發,迎客人一般衝它招手,“你好呀,快進來。”  月月鳥炸著毛進來,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狼味兒呀,是鴻鴻的監護官嗎?”  雲鴻把裝著培元丹的罐子拿出來,“是啊,它在屋裏吃培元丹。”  不得不說,監護官的偶像包袱真的挺重,他甚至用妖力做了一層結界,完全隔離了聲音和氣味。  導致雲鴻想抓他點黑曆史都不行。  聽到“培元丹”三個字,月月鳥的眼睛亮了下,喉頭忍不住聳動一下。  雲鴻一怔,“我有很多,你要不要來一顆?”  就差在臉上寫個大大的“饞”了。  圓溜溜的鳥眼睜得更大了,帶著幾分欣喜,還有點小羞澀。  它兩隻爪子交替踩了幾下,搓著翅膀,奶聲奶氣地扭捏道:“可是家裏人說,不可以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臥槽太萌了!  雲鴻倒吸一口涼氣,去它跟前蹲下,保持視線水平,“那我們做朋友嘛,朋友之間是可以吃的。”  月月鳥歪了歪頭,腦袋上的呆毛也跟著一抖,“對哦。”  雲鴻:“……”  啊,我死了。  說要做朋友之後,月月鳥眨了眨眼,竟變成一個穿著卡其色帆布背帶褲的小男孩,大大的黃褐色的眼睛,圓鼓鼓的臉頰,腦袋上照例挺著兩根呆毛。  他也學雲鴻的樣子蹲下,試探著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然後掌心就被放了一粒圓滾滾的培元丹。  “好香哦~”  他嘻嘻笑道。  雲鴻忍不住伸出罪惡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對方的腮幫子。  哇,軟乎乎肉嘟嘟的,一戳一個窩兒!  跟普通人類幼崽的觸感沒什麽分別!  月月鳥也不生氣,仰著臉兒嘿嘿傻笑,“鴻鴻為什麽戳我呀?”  雲鴻笑眯眯,“因為你特別可愛呀。”  月月鳥有點害羞,捂著嘴巴吃吃發笑,又去撥弄手中的培元丹。  雲鴻剛要說等你洗澡的時候吃,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見月月鳥嗷嗚一聲吃掉了。  小朋友砸吧下嘴兒,捧著臉道:“好吃!”  香噴噴的,軟綿綿的,像棉花糖。  雲鴻腦袋裏嗡的一聲。  完蛋了完蛋了,等會兒他是不是要給小朋友換褲子了?  誰知幾分鍾後,兩人大眼瞪小眼,什麽都沒發生。  月月鳥歪頭看他,他也歪頭看月月鳥。  你咋沒反應?  “大鵬鳥乃神族血脈,集天地日月精華,體內幾乎沒什麽雜質,吃了也沒什麽用。”  煥然一新的安格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看著兩個保持同樣蹲姿的人,嘴角就是一抽。  老天說公平也公平,說不公也不公。  人類修士和普通妖修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虛無縹緲的仙道,但偏偏就是有些天生天養的種族,一出生就在終點了。  雲鴻:“……”  好酸啊。  月月鳥看看他,再看看安格,抿了抿嘴,戳著手指,很小聲地說:“可是很好吃啊……”  鳥是不是不該吃呀?  雲鴻萌得肝兒顫。  什麽有用沒用的!  孩子想吃!  給他,都給他!  為他打造快樂的童年!  此時喪失理智的雲鴻,顯然早已忘了對方的實際年齡。  安格走過去,俯視著兩顆圓滾滾的頭頂,被兩雙圓溜溜的眼睛這麽一看,竟莫名心軟。  “咳,吃點兒也沒什麽壞處。”  就像保養品似的,反正吃不死鳥。  月月鳥忽然問:“是不是很貴呀?”  他是打工鳥啦,知道人類社會賺錢好不容易噠。  雲鴻摸摸鼻子,“不算貴啦。”  外麵賣的挺貴,但他自己能做,即便用的最好的藥材,成本也挺有限的。  看看,看看這萬惡的社會!把孩子折磨成什麽樣兒了。  讓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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