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您現在就來吧。”


    “不,不。現在我正在上班。我晚上可以去。”


    “您在哪裏工作?我可以親自去找您。”謝爾蓋沒有沉住氣,提議道,然後用手掌捂住話筒,小聲對紮特金說:“趕快,了解一下她是從哪兒打來的電話。”


    紮特金二話沒說,拔腿從房間裏飛跑出去。


    “瞧您說的!到班上來決不行,”她驚慌地反對說,“我不是告訴您了嗎,晚上可以談。”


    “隨您的便,那就晚上談。您幾點鍾來?”


    “我不敢到您那裏去。讓我們找個地方碰麵吧。”


    “那麽,您有什麽可害怕的呢?”謝爾蓋笑了笑,在竭力拖延談話。


    “我就是害怕,就這些。這樣吧,您九點鍾到‘勝利’影院來。您知道這個影院嗎?您隻能一個人來,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可是您認不出來是我。”


    “認得出來。您也戴一頂鹿羔皮帽子。好了,就這些。我得趕緊上班去了。您一定要來,隻能一個人。您要注意,我會先看一看的。”


    話筒裏響起終話後短促的嘟嘟聲。


    謝爾蓋不由得看了看表。時間還早,來得及把各方麵情況做一番周密思考。於是,會麵就這樣給他確定了。謝爾蓋微微笑了笑。紮特金回來了。走進辦公室的還有羅巴諾夫。


    “哎,沃洛佳,了解得怎麽樣?”謝爾蓋問道。“塔瑪拉來電話了,”


    他對羅巴諾夫解釋說,“就是那個穿灰鼠皮大衣的姑娘。她約我晚上見麵。”


    “哎呀!”羅巴諾夫發生了興趣,“她怎麽知道您的電話呢?”


    “對她有許多問題要問。”謝爾蓋沉入幻想地說。


    “她打的是公用自動電話,從新大街打來的,”紮特金報告說,“我想……”


    “您想什麽?”謝爾蓋注意地看了他一眼。


    “她就在附近什麽地方工作。”


    “對,我也這樣認為。”


    “應該在周圍找一找。”羅巴諾夫提議道,“那裏沒有大型企業,都是一些食堂、咖啡館、修配廠、服務部……她的特徵我們有。沃洛佳,你去把這件事辦一下。”


    就這樣決定了。紮特金飛快地從辦公室跑了出去,他做一切事情都雷厲風行。他充滿了蓬勃的精力和行動的願望。


    謝爾蓋和羅巴諾夫含著微笑,目送他而去。


    “那麽,現在幹什麽?”羅巴諾夫問。


    “現在提審阿列克。”謝爾蓋回答說。


    “你要考慮到,”羅巴諾夫提出警告,“我不會讓你單獨一個人去赴約的。”


    “真新鮮!她恰恰專門預先通知了……”


    “正是這樣,我才不讓你一個人去。”


    “不行。我已經習慣單獨一個人去赴約了。”


    ……阿列克依然穿著那件帶拉鏈的氨綸夾克衫。夾克衫下邊露出了灰色的毛料襯衣,領口上的珠母扣子閃變出貝殼灰岩的光輝,把謝爾蓋的目光吸引到他那黝黑的細脖子上。不知為什麽,他那像孩子似的脖子使謝爾蓋想起了瓦利卡。他想,應當把這個小傢夥找來,向他表示感謝。


    當阿列克笨拙地反背著兩手,從門口走到桌子跟前時,謝爾蓋一直注意地望著他。他的頭髮已經用推子剃光了,因此乍一看,他變得認不出來了。


    但仍然像昨天一樣,他那兩道又濃又黑的眉毛緊鎖著,留著口髭的瘦削而漂亮的臉孔消瘦了,嘴緊閉著。


    “你為什麽要去犯罪呢,”謝爾蓋頓時怒從心中起,想道,“談談戀愛、唱唱歌、聽聽課多好。”


    阿列克默默地坐下來,有所期待地抬起富有表情的大眼睛,望著謝爾蓋。


    他的目光裏有一種東西使謝爾蓋大吃一驚。這目光裏沒有敵視,沒有嘲笑或者固執,沒有痛苦或者茫然失措——一切都像從前一樣,一切都是謝爾蓋此時此刻期望看到的。隻是後來他才明白他吃驚的是什麽:他那疲憊的眼神。


    “那麽,阿列克,”謝爾蓋說道,“讓我們接著昨天的談吧。”


    阿列克無精打采地聳了聳肩膀。


    “好吧。”


    他好像一切都無所謂。


    “你昨天答應談談你自己的情況。而且你還加了一句,”謝爾蓋微微一笑,“說你隻告訴我一個人。現在就我們倆。你講一講吧……”


    “他怎麽了?”謝爾蓋忐忑不安地想,“高興勁兒哪兒去了,憤恨情緒到底哪兒去了?”


    “假如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講,”阿列克漠然答道,目光盯著空間什麽地方,“隻是這有什麽意義呢?”


    “有意義,你會看到的。”謝爾蓋強調說。


    阿列克依然像霜打的一樣冷笑了一下。


    “好吧,您就提問吧。要知道,我不是善於講故事的人。”


    “那好。你昨天說的自己的姓氏和地址都對嗎?”


    “是的。”


    “你什麽時候到這個城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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