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她也未喊下人,直接出了小院,往廣川閣快步而去。


    然而行至主屋門口,陳青鸞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竟有血腥味自那並未關嚴的門縫之中鑽出來,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小心的側過身,仿若沒有察覺到異樣,輕輕扣門道:“你在裏麵嗎?”


    屋裏傳來嘩啦啦一陣響動,似乎是書桌上的東西被掃到了地上,隨即便聽得蘇仁啞著嗓子道:“沒事,你別進來,派人去叫李德喜來。”


    陳青鸞聽他聲音啞的駭人,並未聽他的安排,而是推開門走了進來。


    室內一片狼藉,血腥味的源頭也瞬間被找到——那是一個女子的屍體,背對著門口看不清容貌,但是衣衫有幾分眼熟。


    陳青鸞並未細看她,隻快步走到方才聲音的源頭處,隻見蘇仁雙手撐在桌上,眸中泛著不正常的血色,對她吼道:“出去!”


    陳青鸞卻是不退反進,試探著問道:“是有人給你下毒了?可要我叫人來?”


    蘇仁強行轉過臉去不看她,極為艱難地自喉中擠出一句話:“別過來,我怕……傷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該上船了


    第43章 無懼無悔


    湘荷是在中午時就溜進了廣川閣主屋,她趁著屋內沒有旁人, 哆哆嗦嗦地將一包藥粉倒進了香爐內點燃。


    香爐中騰起絲絲白煙, 消散於無形, 卻詭異的一點氣味都沒有。


    湘荷心中一喜, 宮裏賞下來的藥果然不是俗物, 這樣一來, 就算是精明如老爺,應該也是發現不了的。


    做完了這事,湘荷又輕手輕腳地躲到了紗帳後頭,她知道今日陳青鸞要去見外客, 所以孤注一擲,賭的乃是蘇仁會先回來。


    自蘇仁同陳青鸞成親以後,宮裏來同她詢問消息的人便沒再出現過, 她等了數日仍沒有結果, 正自焦急, 卻聽鸝兒同景嫿聊天時提到,陳青鸞曾同蘇仁提議, 要把她們四人放出府去。


    那二人隻當是件高興事兒,並未注意到湘荷的絕望。


    她之前不斷與皇後派出來的人通風報信,收的賞銀都補貼給了家裏,然而前些日子附近遭災,糧食藥材都漲了價。上一回大哥過來要銀子她拿不出,昨日再上門尋她要錢的就換成了一臉凶惡的債主。


    皇後那邊。定是因為她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打探不到,直接當她做棄子。如今背了一身債務, 她一天是廠督府的人,就沒人敢動她,可若是失了這靠山,她根本不敢想。


    她進府的晚,隻見到了廠督大人跟陳娘子的卿卿我我,卻沒見過他從前對待那些姬妾的狠辣手段。否則,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來。


    蘇仁進屋時便察覺到裏頭有人,還是個不會武功的,隻當是露珠,便沒有在意。原想著去榻上小憩一會兒順便等陳青鸞回來,哪知剛走進臥室,便見紗帳後鑽出一個人來。


    湘荷福了福身,嫵媚地笑著道:“老爺,夫人她平日生意也忙,奴婢也想為她分憂,來服侍老爺呢。”說罷,便上前要替蘇仁更衣。


    蘇仁卻是後撤了一步,沒叫她近身。湘荷對上他的眼神,隻覺周身發寒,先前的勇氣早就跑沒了影兒。她強笑著道:“老爺若還不想休息,那奴婢去給您倒茶。”蘇仁冷眼看著她的背影,隻見湘荷穿著極其輕薄,顯然是有備而來,隻是顯然訓練的不到位。笑的勉強不說,動作還有些僵硬,實在是看不下去。


    他冷冷地道:“這用不著你伺候,出去罷,以後不許再踏入這屋子,聽到沒有。”


    說罷,他抬手就要將臥房的門推上。卻見湘荷身子止不住的抖,回過神來時卻已經解開了外衫的扣子,麵色潮紅,眼神也十分迷離。


    蘇仁眉頭一皺,心道不好,下藥沒有隻下給自己的道理,正要將她丟出去並叫人來徹底將屋子清理一遍,卻突然感到呼吸一滯,內力有些運行不暢。


    蘇仁隻覺血氣上湧,麵前女子的聲音失真有些失真,叫他想起從前自己初進宮時那些總愛圍在身邊的老宮女們。


    尖細的嗓音,濃重令人作嘔的脂粉味兒,叫人渾身戰栗的尖長的指甲。如同泛著腥臭的汙跡,甩不開丟不掉,隻能用鮮血來洗刷幹淨。


    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但凡露在外頭的皮膚上遍布著傷口,大概是死於失血過多。


    然而蘇仁隻覺胸中湧動著的殺意並未平複分毫,湘荷帶來的這藥明顯不是普通的□□劑,而是可以無限放大人的感官,使人無法壓抑心內的欲望。


    愛欲可以,殺意也同樣可以。


    正當蘇仁想要奪門而出時,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自遠而近的腳步聲,那聲音十分熟悉,在此刻,竟令他感到了不安。


    他並不想叫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幅模樣。


    陳青鸞衝進書房後,隻見蘇仁呼吸淩亂,眼神淩厲而凶狠,直直地盯著自己,立刻察覺出了問題所在。


    然而也隻能想到是有人給他下了春|藥這一步而已。


    她立刻將窗戶打開,同時對他道:“你先叫人打冷水來衝衝身子,我即刻去找大夫來……”


    她正要喊人,手腕卻被牢牢抓住,隨後便被重重摔到了書桌上,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正要掙紮著起身,卻見蘇仁毫不遲疑地俯下身來。


    不似從前調笑時溫柔又帶著克製,這一吻十分霸道,帶著攻城略地的氣勢,叫陳青鸞有些喘不上氣,她隻覺蘇仁這不對勁的程度實在有些過了,一狠心用力咬了下去。


    蘇仁動作卻是不停,血腥味在兩人口腔中蔓延開來。半晌,他才抬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青鸞,同時用舌尖舔舐著下唇傷口中滲出的血珠。


    陳青鸞的一隻手腕還被蘇仁壓在桌上,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蘇仁的力氣,用另一隻手摸進懷中,取出一個玉瓶來。


    一邊調整著呼吸令自己看上去平靜如常,一邊對蘇仁道:“我知道你此刻肯定不好受,乖,把藥喝了就好了。”


    蘇仁眯起了眸子,似乎聽進去了,卻還是不放開她,隻用另一隻手接過那藥瓶,卻是隻瞥了一眼,便將其直接順著窗戶丟了出去,隨即傳來一聲炸裂的脆響。


    蘇仁歪頭笑了笑,眉眼之間風情嫵媚,眼神卻帶著端詳的意味,好似在賞玩一件精致的寶物,手卻搭上了陳青鸞的腰間,手指一挑,腰帶便開了。


    蘇仁平日體溫偏低,此時手上的溫度卻高的灼人,陳青鸞隻覺被接觸過的地方都被感染的也被點上了火,她想要躲開,卻無處可躲。抬手見蘇仁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眉眼如畫,眸子裏的暴虐與渴望交織成一片。


    陳青鸞突然就有些生氣了,她還道蘇仁真就像他說的那般正人君子,沒想到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枉費她還小心顧慮的怕纏的太緊惹惱了他,結果卻是自己也想多了。


    美色當前,陳青鸞心甘情願地做他解毒的靈藥。


    她抬手環住了蘇仁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蘇仁一直鎖住她胳膊的手終於鬆開,抵在她腦後,另一隻手一路下移,放肆地探索起來。


    感官被無限放大,陳青鸞隻覺自己所有得渴求都被激發出來。隨著呼吸加重,不斷地有呻|吟聲自唇畔漏出,卻更加激發了那人的興致。


    陳青鸞隻覺自己猶如風浪中的浮舟,在對方指間身不由己地躍動。又似乎不甘心隻有自己一人這般示弱,在能使上力氣的空隙間,不斷撕扯著他身上厚重的袍子,直到自己也能在那纖瘦又精壯的身軀上肆意留下印記,仍是不滿足,不服輸地將手往更隱秘之處探去。


    花事荼蘼,抵死纏綿。


    這一場荒唐而迷離的糾纏結束在天黑時分,蘇仁最先清醒過來,他低頭看著懷中人的睡顏,她身上的衣衫早就零落碎裂,□□地縮在錦被之中,神色卻是舒展的,似乎並沒有被噩夢所驚擾。


    看到這一幕,蘇仁十分慶幸他當時還有將陳青鸞抱回臥房的理智,隨後,一生之中頭回感受到了不知所措滋味。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更多的是那些不可控製衝動之下香豔而瘋狂的畫麵。


    他記得他瘋狂的索取,邊笑邊吻著她的耳畔,說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你隻能屬於我。


    他記得他帶著哭腔說:她的世界裏牽絆太多,在乎的人也太多,他無數次想要斬斷她和世界的一切關聯,讓她的世界隻剩自己。


    他還記得,最後的最後,她抬手觸摸他的麵頰,輕聲道:“別怕,我會陪著你的。”隨後將他擁入懷中,用她的胸懷全盤接收了他惶恐。


    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連他自己都不願正視的卑劣欲望,全都剖開了扯碎了,一覽無餘地擺在他最重視的人麵前。


    她究竟會如何看待這樣卑劣不堪的人,蘇仁不敢想。也許她自幼跟在神官身旁長大,學的都是所謂大愛無疆度化世人,並不會因此而離棄他。


    但是如果從她眼中感受到了憐憫或者恐懼,那自己一定會發瘋。


    於是,等待她醒過來的過程便成了漫長的煎熬。


    許是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陳青鸞的眉頭皺了皺,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蘇仁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表情實在是少見,她想笑,哪知一開口卻發現自己嗓子是啞的,便不客氣地對蘇仁道:“去,給我倒杯水來。”


    蘇仁依言照做,回來時手中還多了一件寬大的袍子,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陳青鸞,直等她小口將一整杯水都喝完,便扶她起來,要將袍子給她穿上。


    哪知陳青鸞卻不理他,又縮回了被窩裏,嘟囔道:“我才不起來,骨頭都要散架子了。”


    蘇仁眉頭輕蹙,一麵哄著,一麵將袍子給她披上,又將她抱到了隔壁浴室。早有有眼色的下人準備好了熱水。蘇仁讓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浴桶中,替她清洗身子時,不經意碰到了青紫之處,又引得她一陣抱怨。


    好不容易服侍完了她,又將人抱回榻上去,蘇仁這才也去沐浴。方才兩個人在一處時,他還能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此刻隻剩了自己,便又有不安湧了上來。


    這段時日以來,他實在過於患得患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被和諧得邊緣瘋狂試探_(:3)∠)_


    順便女主沒有藥傻酥仁的意思,喝一兩滴的副作用約等於喝酒斷片


    第44章 求仁得仁


    直到身邊的水漸漸涼了下來,蘇仁才起身披了衣服, 心想著陳青鸞此時應該已經睡著, 便不想再吵醒了她, 正打算直接去側屋將就一宿, 卻見臥房的門開著, 陳青鸞正倚在邊上。見到他出來, 故作不悅地道:“怎麽這樣久,可是那潔癖的毛病又犯了?”


    蘇仁忙過來將她又扶回了床上,一麵走一麵道:“怎麽會,隻是怕吵到你, 所以動作慢了些。”


    欲蓋彌彰。


    陳青鸞失笑:“不用解釋,你心裏是怎樣想的,我都知道。”


    見蘇仁不接話, 她又道:“從前我說, 我哪都不會去, 就留在你身邊,你總是不信, 從今以後可是能信我了?”


    蘇仁艱難地開口道:“我從來沒有不信你,隻是我活著一日,自然是要留你在身邊,但若有朝一日……”


    他話還未說完,陳青鸞的手指卻貼了上來,封住了他的後半句。


    “我身上的毒都還沒得解,尚且沒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上, 你以後也不許說這樣的喪氣話了,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日,蘇仁直接告了假,同時命人將湘荷的後事處理了。


    敢給東廠廠督下藥,她這條命丟的一點都不冤枉。隻是畢竟人沒在了廠督府裏,明麵上還是要給她家人點交代——或者說是給他們些銀子。


    一查之下,才發現原來她母親早就沒了,前幾個月來,她哥哥不斷來管她索要錢財,表麵借著給娘買藥的名頭,實際上都填了賭債。後來實在榨不出更多的錢後,就偷偷賣了宅子不知跑去了何地,債主們找上湘荷時,話說的不清楚,她心裏發慌也沒細問,這才糊裏糊塗的賠上了自己的小命。


    連個能為她收屍的家人都沒了,一卷席子丟去亂葬崗,倒正好能隨了她那苦命的娘親一道,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與此同時,另外三個溫皇後送來的宮女倒是因禍得福,俱都被賞了賣身契放出了府去。蓮蕊並鶯兒自是歡喜,而景嫿卻有些悶悶不樂,她壯著膽子往廣川閣來,說是要同陳青鸞道個別,卻被蘇海子直接攔在了外頭,隻說主母身子不舒坦,不見人。


    景嫿別無他法,隻好叫他轉告夫人,說自己回頭若是能在京中找到落腳的地方,那回頭還是想去她的店裏做事,希望她能允了自己的請求,千叮嚀萬囑咐之後,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他們二人在院門口的對話,全被蘇仁聽到了耳朵裏,回屋之後同陳青鸞說了此事,末了還頗為幽怨地道:“沒想到你不光招惹了許多男子,就連女子也為你害了相思病,當真是紅顏禍水啊。”


    陳青鸞這一天都沒下床,此時正斜靠在軟墊上喝著楓露茶。抬眼見他隻穿了一身暗紅色的綢緞長袍,腰帶係的也鬆散,領口大開,胸前光滑的肌膚若隱若現。實在比自己更當得起紅顏禍水四字。


    她十分好脾氣地道:“不過是個閨中友人罷了,她一個女子,京城中還沒有親戚,不投奔我又能靠誰去。你呀,怎麽還吃上一個小姑娘的醋了?”


    蘇仁走過來,一手抬起陳青鸞的下顎,他道:“不論誰同你走的太近了,我都看著不順眼,管他是男是女,是阿貓還是阿狗。”


    說罷,俯身印下一吻,清涼的茶香被索取殆盡,伴隨著溫熱的欲望,良久也不願分開。


    摘星樓建在紫禁城西南角的位置,原是前朝某代皇帝因著寵幸一位胡姬,特意為其建造。視野極好,卻不是尋常宮殿的規格。本朝自開國以來,從沒作為居所而被使用過。


    溫月如就被軟禁在此處。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期間也有人買通了守衛進來看她,亦或給她傳信。所說的事大體分為兩種。


    一是八皇子一直住在景陽宮裏,並沒有被波及,就連太後三番四次想要將他接到身邊教養都被躲了過去,這其中應該也有皇帝的意思。聖上既然垂憐八皇子,那麽愛屋及烏,也許關於巫蠱案,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二是據說朝中又有人將先太子的事提起來,說他死因實在蹊蹺,好端端地突然暴斃,沒準也同壓勝之術有關係。雖然這事兒苗頭乃是衝著溫氏一族而來,但是畢竟先太子也有溫家血脈,若是皇後能想辦法將先太子的死因同蘇廠督亦或是苗家牽扯到一處,禍水東引。縱然不能因此徹底脫罪,但也可以將所有對手也拉下水,誰都別想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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