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煥低頭看了看,才如夢初醒般,換到另一側,終於把槍放進了槍套。“緊張?”路鶴挑了挑眉。之前孤身闖毒窩的時候,也沒見江煥緊張成這個樣子,看來那個弟弟對他真的很重要了。怪不得會坐在地上哭。路鶴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親情在路鶴裏心中,是一個頗為淡漠的存在,他不是特別能感同身受。也許他們真的是兄弟情深?畢竟這些年江煥頭一次對他示弱,就是那句帶了幾分懇求的“路隊,別開槍。”路鶴裏心底歎了一口氣,麵上卻大咧咧地打了個響指:“放心吧小兔崽子,隻要那個阿璧老老實實的,我肯定不開槍,把他活著抓回來。”江煥本來已經在穿外套了,聽了這話,忽地動作一頓。他愣了一會兒,才繼續低頭扣著扣子,背對路鶴裏,低聲說了句:“要是威脅到你的安全了,你開槍也行。”嗯,在犯罪的親人和無辜的警察同事之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還算沒昏頭。路鶴裏欣慰地點點頭:“算你小子拎得清。”“樓下等我。”路鶴裏轉身,去整理自己的裝備,還不忘回頭損了一句,“身手差得一批,別再忘了穿防彈衣。”江煥在他背後「切」了一聲:“穿好你自己的吧。”江煥走到樓下的時候,遠遠看到路鶴裏叼著一根煙,斜斜地倚著自己的車門。他的袖口挽到手肘處,一截冷白的手臂搭在車前蓋上,t恤外麵的黑色襯衫敞著扣,衣擺隨著風揚起來,露出裏麵掛著槍的背帶。他的身形雖然稍顯單薄,但五官鋒銳俊朗,整個人的線條勁流暢,隻是那樣漫不經心地站著,就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群的焦點,帶著一種習慣了被仰望和愛慕的驕縱感,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光彩奪目,不可企及。一如當年。江煥遠遠地望著他。路鶴裏在他的瞳仁裏,和記憶中的那個身影重疊,他狠狠地恍惚了一下,才醒神走過去。看到江煥過來,路鶴裏掐滅了煙,衝車的方向挑了挑眉,意思是:“走?”江煥點頭,路鶴裏便一步跨上了車,上他車的動作居然有點熟門熟路了。路鶴裏坐上去之後才發現,上次自己搭了江煥的車之後,副駕的椅背角度他沒有給調回來。江煥的車,幹淨整齊到能直接拉去4s店的展廳,隻有副駕的後背大咧咧地向後仰著,上麵還沾著幾撮白色的貓毛,跟整個車內嚴謹周正的氛圍非常不搭。路鶴裏汗顏地用手掃了一下貓毛,訕訕道:“你……養貓了啊。”“嗯。”江煥就像每個親生兒的父母一樣,忍不住想炫耀自己的娃,“很可愛。”「很可愛」的路大隊長臉一抽抽,掩飾地抓了抓扶手,眼神亂飄:“話說……我也養過貓,你知道嗎,有的貓不愛吃貓糧的。”“是嗎?”江煥難得地多跟他搭了幾句話,認真地思考著,“那吃什麽?”“香煎牛排啊,糖醋排骨啊,炸雞啊,薯條啊,還有……草莓醬夾心麵包。”路鶴裏一時忘形,眉飛色舞地曆數著自己愛吃的東西,“還特別愛喝可樂和啤酒,冰鎮的。”這些「貓食物」顯然超出了江煥的認知範圍,他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毛。路鶴裏連忙收斂,坐正身子,幹咳一聲:“反正……試試唄。”江煥「嗯」了一聲,繼續默默地開車,路鶴裏立刻轉移話題:“你打算去哪找阿璧?”江煥抿了抿嘴:“我知道他住哪。”“他還能在家乖乖等著你來抓?”路鶴裏玩著打火機,摸了摸又塞回褲兜裏。“他不會離開那個地方。”江煥沒頭沒腦地甩出一句,斜眼瞟了瞟,“想抽就抽吧。”“你的車上能抽煙?”路鶴裏驚訝。江煥的車,一看就是那種不允許抽煙、不允許吃東西、不允許喝飲料的龜毛車。江煥按鍵搖下了窗戶,麵無表情:“隻能抽一根。”噢耶。路鶴裏開心地掏出了打火機。江煥的車一直往城郊開,漸漸開到了一片廢棄已久的別墅區。路鶴裏向四周看了看,認出這裏是本市開發最早的豪宅區。這片豪宅區有幾十年的曆史了,以前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屬於本市市民津津樂道的八卦發源地。但由於前年附近新修了機場,噪音太大,那些有錢人基本都搬離了,這片曾經的豪宅區就漸漸荒廢下來。快十年無人問津,那些別墅基本都已經雜草叢生,玻璃、門窗都沒了,石縫間長滿了野生植物。但是奢華的建築風格,讓人一看就知道有過非常輝煌的曾經。江煥的車一直開到了別墅區的最深處,一座幾乎算得上莊園的住宅出現在眼前。這座莊園的麵積比其他的都大,而且房屋院落完好,綠植養護得也很齊整,能看出有人在打理,還是有在住人的樣子。這樣一個古老的莊園,孤零零地屹立在荒涼冷清的環境裏,夾雜在破敗廢棄的建築群中,顯得突兀又詭異。夕陽餘暉之下,整座建築被籠在一片橘黃色的光影裏,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溫暖和煦,反而有些陰森的感覺,簡直像鬼片裏的場景。“阿璧住在這裏?”見江煥停了車,路鶴裏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嗯。”江煥熄火下車,仰頭看著這座莊園,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悠遠的時光。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道:“這是我們小時候住的地方。”路鶴裏沒有覺得很驚訝。既然江煥現在能一個人住大別墅,那麽小時候住過豪宅莊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大概真的是出身很好,隻是比較低調,以至於同事們都不怎麽知道罷了。他比較好奇的是,阿璧為什麽還會住在這樣一個四周荒無人煙的莊園裏。江煥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疑問,但是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路鶴裏拔出槍,檢查了一下槍膛:“進去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下,為什麽這個阿璧受過訓練,還會用槍?”江煥站在那扇緊閉的大門前,手指劃過上麵古老又繁複的花紋:“我父親不止阿璧一個養子,他在我小時候,收養了四個omega。”“臥槽。”路鶴裏三觀被衝擊了,“四個養子?你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他們……”江煥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是我父親為我準備的。”路鶴裏剛剛被衝擊過的三觀嘩啦啦碎了一地,大腦艱難地轉動,“什麽意思,童養媳?”“我把他們當弟弟的。”江煥明顯不太願意用這樣的詞形容他們,“我小時候不太懂,等長大了就讓他們離開了,去過自己的生活。但是阿璧不願意走,他……”路鶴裏想起樓頂上阿璧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恍然大悟:“他喜歡你。”路鶴裏內心也承認,江煥這個討人厭的家夥,雖然剛愎自用、不知好歹、孤行己見、喜歡找茬,有些時候還有點幼稚,但的確長得湊合,能力也勉強還行,是個難得的頂級alpha,一直很招那些無知的omega和beta喜歡。江煥沒有否認。這些狗血豪門恩怨,路鶴裏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大腦轉了好久,隻吐出了一句:“臥槽。”“其他三個弟弟都走了,阿璧不願意走,我父親就把他送去訓練,想讓他給我當貼身保鏢。”江煥有點無奈地皺了皺眉,“我一個alpha,哪裏需要omega保護?”“你最好不要omega保護。”江煥字裏行間明顯看不起omega,路鶴裏氣不順,冷冷甩出一句。江煥沒發現路鶴裏的情緒,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我不想讓他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希望,所以這些年一直不怎麽見他。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跟走私集團有了牽扯,但是我知道他一直住在這裏。”古老的大門緩緩開啟,裏麵靜悄悄的,神秘的莊園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第20章 alpha信息素的後遺症“哎。”路鶴裏拉了一把江煥,“就這麽進去嗎?”江煥望著通道盡頭的建築,“我還是希望跟他談一下,讓他自首。”路鶴裏非常無語。一個跟走私集團勾結、持槍襲警、還有可能殺了一個人的犯罪嫌疑人,自首?太天真了。換了之前,他肯定要懟江煥幾句的,但這次沒有。“行吧。”路鶴裏隻是聳聳肩,摸了一把別墅大門,悄無聲息地貼了一個信號發射器。按理說,這麽大的莊園,怎麽也需要好幾個人打理,但他們一路走到別墅門前,都沒看到人,連鳥都沒一隻,靜謐得有些反常。建築物的入口,是一個密碼鎖。江煥回憶了一會兒,輸入了多年前的舊密碼,門竟然開了。別墅內的裝修,是十幾年前流行的土豪風,極盡奢華之能事。雖然因為年頭久遠有些褪色,但依然散發著紙醉金迷的味道。客廳的挑高足足有六七米,家具陳設卻不多,顯得空蕩蕩的,走在裏麵,連腳步都有回音。路鶴裏四處走動了一下,用手抹了抹家具的角落,指腹上幹幹淨淨,一絲灰都沒有。他把槍**,提醒江煥:“這麽大的房子打掃得這麽幹淨,平時裏麵肯定有不少傭人,這會兒一個都沒見著。”有問題。江煥也拔出了槍,貼著牆根,沿著樓梯向上走,路鶴裏跟在他後麵。經過二樓一個房間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自己緩緩打開了。兩人迅速躲到門的兩側,提槍警備。然而接下來,什麽動靜也沒有,屋裏靜悄悄的。“這是我以前的臥室。”江煥低聲說。路鶴裏點點頭,使了個眼色,兩人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探頭望向門裏。這是一間很大的臥室,陳設是滿滿的青春期男孩的氣息,向陽的整麵牆都是落地窗,飄揚著白色的紗簾,隨風輕輕擺動。一個少年穿著簡單的白t恤,背對著門口,靜靜地席地坐在窗前,一切都顯得安寧祥和,歲月靜好。是阿璧。江煥的槍口向下移了一點,沉聲:“阿璧。”那少年沒有轉身,依然微微仰頭看著窗外,聲音中帶著笑意:“歡迎回家,煥哥。”江煥沒有跟他敘舊,緩步邁入,站在他身後,非常煞風景地劈頭就問:“邵斯年是你殺的嗎?”阿璧側過身子,指了指擺在桌上的點心,笑得甜甜的:“我準備了你喜歡吃的肉桂卷。”江煥厲聲:“問你話呢!”“這個肉桂卷我做了一天,”阿璧的笑意褪去,喃喃低下頭,“你就隻有這麽一句話對我說嗎?”江煥盯著他的頭頂,似乎有點心軟,瞥了一眼旁邊的點心。“你嚐嚐我做的肉桂卷,我就跟你去自首。”阿璧仰起頭,露出孩子一樣的笑容,圓圓的眼睛滿懷希冀地望著江煥。江煥猶豫了一下,伸手拈起一個,就要放進嘴裏的時候,被路鶴裏從背後一把握住了手腕。“你傻嗎?給你吃什麽你都吃?”路鶴裏從他手裏奪過肉桂卷,扔回盤子裏。阿璧倏地抬眼,盯著路鶴裏,短短一秒鍾的時間,臉上的表情就從人畜無害的天真純良變成了充滿恨意的陰毒,那目光寒森森的,完全不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路鶴裏見得多了,哪能怕他,一手從腰上拔出手銬,一手就去扭阿璧的胳膊,幹脆利索:“起來!”阿璧的胳膊被他扭著,也不反抗,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湊近他肩頸處聞了聞:“路鶴裏,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路鶴裏目光一凝。阿璧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慢慢地湊近,嘟起嘴巴,在他耳邊輕輕吹著氣:“你不是alpha嗎?給我一點你的信息素,好嗎?”“阿璧!”江煥用力扳過他的肩膀,把他拉開了一步,低聲警告,“別去煩他。”“別去煩他……”阿璧吃吃笑著,重複了一遍江煥的話,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瘋狂,抬起手,指尖劃過他的下頜,“我的煥哥,你是不是每天都這樣警告自己的?”“閉嘴。”江煥的臉一白,甩開他的手,語氣驟冷,聲音也高了八度,警告的意味明顯,“不要亂說話。”阿璧的眼睛水汪汪的,顧盼含情,嘴角卻是戲謔的弧度:“嘻嘻,原來你怕?”江煥猛地把臉別開。“喂。”誤入修羅場的路鶴裏一頭霧水,嘩啦啦晃了晃手銬,“抓人呢,能不要在這裏談情說愛嗎?”明明是出現場,怎麽隻有我在走事業線,眼前的警察和罪犯都在走感情線?阿璧看了看摸不著頭腦的路鶴裏,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江煥,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淒厲可怖,似乎覺得眼前的情景又荒唐,又令人絕望。這笑聲讓路鶴裏平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點後悔自己多管閑事,攪進了江煥這些烏七八糟的家務事。他對這些豪門情史可不感興趣,「嘶」了一聲,連連後退,衝江煥擺手:“你把他搞定,我去看看樓上。”說完扭頭就跑。他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在心裏嘀咕:沒想到江煥還是個渣a,看這一身風流債的。也是,就他那見誰咬誰的德行……啊呸呸呸!老天保佑我趕緊忘了那事吧……“砰!”路鶴裏剛往樓上走了半層,突然聽到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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