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籠子怎樣都弄不開,許千闌憤恨轉回身,惡狠狠盯著他,眼中兩團火焰幾欲燒到他身上。江暮淡然而立,溫和地與他對望,不驚不懼從容之態,在許千闌眼中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他走回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放我出去!”“不放。”“不放我要打你了。”江暮又是一歎:“這個想法你是不是放在心裏很長時間了,你與我初相識,你就想打我了。”清淺的話語勾起了一些回憶,許千闌怔了一下,鬆開他的領子,眼中渾濁一片,靜默片刻,撲到他懷中。幸福還沒來得及感受,而肩上一痛,這人又咬了上來。江暮撫著他的發:“小狗又來了。”懷中人隻想見血,倒是沒太大關係,反正他很快就能愈合,隻是這被咬著,還是有點疼的,但讓他咬著自己,總比到處去撞好得多,而且這魔氣來了也不能硬生生壓,必須要有所發泄。放眼水天之幕,也就隻能從他身上見點血了。懷中人肩膀咬夠了,抬抬頭,大大的眼睛明亮閃爍,好像恢複清明了,慢慢向他靠過來。而下一刻,就咬住了他的唇。江暮:“……”又被你迷惑了。唇齒相碰,兩人卻有一怔,已做過最親密的事,卻仍為這一吻而動容。懷中人或許也有感應,並沒有下那麽大的力氣,但到底又受魔氣影響,還是有些力道,唇上微痛,又有些難耐,在這樣的情景下,江暮竟有些心猿意馬。不該,太不該了,他極力壓下旖旎思緒,對方終於離了他的唇,他好不容易調整了一下氣息,那尖尖的牙又輕輕輕咬在他喉上。他的瞳孔一縮,方方壓下去的遐思再湧了上來。許千闌這時好像有了一點神思,知道哪裏能重重下嘴,哪裏不能,在這便隻輕輕用牙齒磨,磨了一會兒就挪了地方,又一口咬住脖頸。也沒有下很重的力道,在脖頸上留了幾個牙印,隱隱見血,停了下來,凶凶地看著他:“看到我的本事了嗎,再不放,我就咬死你。”江暮一怔,險些要笑出來,喝醉了到處親,入魔了到處咬,簡直讓人不放心啊。不放心他一個人到外麵去,不放心他給任何人看。“不要笑,你到底放不放我?”“不放。”江暮很肯定地回答,雖然千闌此時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但魔氣並不是鬧著玩兒的,跟醉酒差別可太大了,倘若他逃到了人間,是真的會傷人。不過他挺神奇,喝醉了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卻能記得平日裏一些事情,此時入魔也是,應該也是認得人的,說不定也能記得平日之事。其實這狀態比上次好很多了,上一次他是完全入魔狀態,什麽也不知道,這一次還保留了些神智。那連心契的牽引之力正在起作用,他會越來越好,直到一個月期滿,就再也不會受魔氣影響了。許千闌聽得他說不放,神色一凜:“我以後不和你上床了。”“呃……”這倒是個很大的威脅。但江暮還是搖頭。對方蹙蹙眉:“這也不行嗎,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我上床,你……不愉悅嗎?”“……”江暮怔了怔,沒想到入魔的千闌如此放得開,這話……要當麵說嗎?“你說啊!”對方又問。他嚇了一跳,淺笑:“當然愉悅。”那是無法以言語來敘的歡喜,無法以筆墨來寫的愉悅,天地萬物都在那時成為陪襯,巫山中欲生,雲雨裏欲死。可令他歡喜愉悅的,又並非隻是此事,而是一同做此事的那個人。江暮又搖頭:“但我還是不能放你。”許千闌周身赫然泛紅光,眼中再有烈火燃燒,拉住他的衣服,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淩厲之氣又被放大,這一口下足了力氣。江暮無聲歎氣,好吧,你咬吧,這兒使勁咬也沒關係的。懷中人起初也確實用了力,漸有血腥在口中彌漫,血色浸濕衣衫,那眼中逐漸渾濁,力道緩緩減弱,他周身紅光時明時暗,身軀也開始劇烈顫抖。江暮頓覺不對,連忙摟住他:“千闌你不要收力。”被魔氣影響,他勢必要見血才能作罷,而這魔氣可在禁製中慢慢消散,卻不能強行壓住,否則氣血逆流,便損心脈。千闌這一次因為牽引之力,保留了一些意識,可也正因如此,他在抗拒著,不想傷害江暮,剛剛他不下重手是神思裏還不想,而此時已不可控,十分想狠狠咬住這人,又被他強行壓著,一麵忍不住要咬下去,一麵又想逼著自己鬆口。強壓之下適得其反,江暮再道:“千闌,你咬吧,沒事的。”許千闌卻聽不見這些話了,他的身軀顫抖得更厲害,嘴上力道慢慢鬆下來,一把推開江暮,後退幾步,逃不出,隻得倚著籠子,戰栗著回頭,凶狠道:“你出去。”“我不出去。”“為什麽不出去?”“我的地盤,我不想出去,誰也管不了我。”“你……”許千闌眼中烈火燃燒,一把抓住他的手,作勢就要往嘴裏送。江暮不動,他要想咬就咬吧。對方緊緊攥著他的手,那胳膊也顫抖,卻是始終沒有下嘴。江暮反而擔憂:“不要收,咬吧,我沒事,很快就能愈合。”許千闌還是沒下嘴,他的身軀顫抖,身邊紅光颯然增亮,又陡然消散,金絲籠中泛起微光,他猛地一抬眼,而轉瞬失力,眼中沒了神采,整個人癱倒在地。江暮連忙將他抱住,摟著他靜靜坐在這金絲籠中,那昏暗之中依舊有點點星火,他拿起懷中人的手腕探了探,輕聲道:“強壓魔氣,心脈受損。”懷中人恢複了些清明,剛好聽見這話,虛弱地靠在他懷裏:“對不起,你……肩膀還疼嗎?”“很快就好了,這點傷對我來說沒事的,以後我讓你不要收著,你就不要收。”許千闌垂眸。不管你有沒有事,我亦不願傷你啊。江暮撫撫他的發:“知你不願傷我,但我這點傷一會兒就好,可你心脈受損,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那……怎麽辦?”懷中人很擔憂。“沒事,沒有很嚴重,別擔心。”“可是,那不就浪費了一段時間嗎,次數怎麽辦,盡量……不要積攢到一起吧?”那樣他真的受不住。“啊?”江暮微怔。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第98章 燈火星火漸落, 魔氣散完,江暮揮去金絲籠,抱著懷中人回到房間。臨走時, 他回頭看這寬闊又昏暗的天地,想了一想, 輕揮衣袖。繁華鬧市, 清雅仙門, 小橋流水,大漠黃沙, 一一浮起。千闌因為強壓魔氣而受傷, 這幾天都沒醒,好幾天無人說話, 從前的日子平淡,如今又覺如此孤寂, 江暮坐在庭院中看水形人跳舞,看風卷雲舒,雨雪紛紛, 時而晴空萬裏,碧藍天色幾朵白雲。已識繁花滿庭,便不堪再久見荒蕪,萬年時光都不及這幾天難熬。可是,這一個月過完,他這裏便又是永遠的暗無天日了,他不能去往下界了, 以前還想長眠, 如今卻是連長眠都不行。日升月落中, 想把千闌永遠困在金絲籠裏的想法愈發強烈, 心底的邪氣數次蔓延,眼中時而緋紅,可是又屢屢被壓下。屋內終於有了動靜,他連忙至那床邊,幾天沒說上話,此時目光相碰,竟有些久別重逢的欣喜,心生無限感慨。坐在床邊,看床上的人睜著明亮的眼睛四處看,輕聲問他:“我睡了多久?”“七天。”“七天?”許千闌震驚,“浪費了七天!”江暮:“……”他眉宇微凜:“你這樣著急,是怕我不肯放你走嗎?”床上的人一怔:“你本來是在幫我抵擋魔氣,我不想因為沒完成而讓你身體有損。”江暮眼色一緩,隻道自己想多了,可是,他急著走也是事實好麽。但這話未必就高興,他拉了拉那頭發:“你跟我客氣什麽?”許千闌低頭,臉上紅了一陣,抿了一下嘴,抬手摟住他胳膊:“來吧。”江某:“呃……”他堅定地讓自己坐懷不亂:“還不行,你還沒完全好,再休息幾天。”許千闌估量了一下:“越往後拖延,後麵的壓力就越大,我怕到時候……”“到時候怎樣?”江暮含笑問。到時候招架不住啊,許千闌想,我認輸求饒了好麽,沒你厲害,一天那麽多次我真的受不住。何況一天也就那麽多時辰,就算人能受得住,時間也不一定夠啊,你這一次……又挺長的。他思量著,又抬頭:“沒關係的,我感覺還好。”“不可以,好好休息。”江暮給他拉好被褥,心中也不由思量,倘若那次數完不成,有沒有別的法子。他得去找找。床上人心裏急著,哪裏睡得著,但被他這樣按著,又起不來,隻得歎氣。江暮坐在床邊輕拍著他:“睡不著啊,要我給你講故事嗎?”“……一些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許千闌,他連忙把被子一蒙:“能睡著。”“好。”江暮忍不住笑。這幾天隻能看著,吃不著,不過千闌時而變成大貓貓,也能緩解一下躁動的心思。但江暮表麵雲淡風輕,心裏可是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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