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羅勃茲醫生?他是親切的紳士,真的。”


    奧康諾巡官說:“你們女孩子全都一樣。隻要某個男士是壞坯子,天下的女孩都替他辯護。我知道他是那種人。”


    “不,你不知道,你完全弄錯了。他才不是那種人呢。克拉多克太太老派人請他來,這能怪他嗎?醫生要怎麽辦呢?告訴你,他隻是把他當病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害他不得安寧。”


    “那就好,愛西--不反對我叫你愛西吧?總覺得已經認識你一輩子似的。”


    “哼,你沒認識我那麽久。叫我愛西,哼!”


    她甩甩頭。


    他瞥了她一眼。“噢,好吧,貝特小姐。剛剛說過,那就好,可是她丈夫一直發脾氣,對不對?”


    愛西承認說:“有一天他脾氣好大。不過我告訴你,他當時有病。你知道他過不久就死了。”


    “我記得--死因離奇,對不對?”


    “是一種日本毛病--由一把新買的剃鬍刷感染而來的。他們不小心一點,真可怕,對不對?此後我就不喜歡日本的東西。”


    奧康諾巡官精闢地說:“買英國貨,這是我的格言。你說他和醫生吵過架?”


    愛西點點頭,把過去的是非說得活靈活現,自己很得意。她說:“吵得好兇喔。至少男主人是這樣。羅勃茲醫生一向冷靜,隻說‘胡扯!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猜是在家裏發生的吧?”


    “是的。她派人請他來。接著她和男主人發生口角,吵到一半羅勃茲醫生來了,男主人就上前找他。”


    “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噢,我當然不該聽。他們在女主人的臥房裏吵。我認為出了問題,就拿起灰塵撣子去打掃樓梯。我不想錯過好戲。”


    奧康諾巡官衷心贊同她這種心境,慶幸自己用非官方的門徑來接近愛西。奧康諾若以巡官的身分來問案,她一定會辯稱她沒偷聽什麽。


    愛西繼續說:“我說過,羅勃茲醫生很安靜--男主人則嚷個不停。”


    奧康諾第二次逼問要點說:“他說些什麽?”


    “痛罵他一頓,”愛西津津有味說。


    “你是指怎麽罵法?”


    這位姑娘難道不能說出確切的字句或片語嗎?


    愛西承認說:“咦,我不大懂。有些字彙很長,譬如‘不守職業道德的行為’和‘利用……’之類的--我聽他說要使羅勃茲醫生由《醫學註冊簿》上除名,可能嗎?好象是這樣子。”


    奧康諾說:“不錯,可向醫師公會告狀。”


    “是的,他好象這麽說過。女主人則一直神經兮兮說:‘你從來不關心我。你冷落我。你讓我孤零零度日。’我還聽她說羅勃茲醫生對她好得象天使。”


    “後來醫生跟男主人走進更衣室,把臥房門關上了--我聽他說得明明白白:‘老兄,你沒發現尊夫人激動得神經兮兮?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麽。跟你說實話,她的病情很紮手,若非事--事--噢,對了事關我的職責,我早就撒手不管了。’他就是這麽說的。他好象說醫生和病人之間不要逾越了界限之類的。男主人安靜下來,於是他說:‘你上班會遲到。你還是走吧。靜靜考慮一下。你會發現這件事根本莫須有。我洗洗手就要去看下一個病人。你再考慮一下,朋友。我告訴你,事情全是尊夫人胡亂想像出來的。’男主人說:‘我不知道該怎麽想。’”


    “他出來了--我用力洗刷,可是他根本沒注意我。事後想一想,他好象有病容。醫生高高興興吹口哨,在更衣室洗手,那邊冷熱水都有。接著他手持提袋出來,照例和顏悅色跟我說話,就跟平時一樣高高興興走了。你敲,我確定他沒做錯什麽。問題全在她。”


    “後來克拉多克患了炭疽熱?”


    “是的,我想他已經染上了。女主人專心看護他,但他卻死了。葬禮上有迷人的花圈。”


    “後來呢?羅勃茲醫生有沒有再到他們家?”


    “不,沒有,好管閑事!你對他不滿。我告訴你沒什麽問題。如果有,男主人死後他就會娶她,對不對?而他並沒有娶他呀。才沒那麽傻呢。他好好衡量過她。她常打電話叫他,他就是不來。接著她賣掉房子,我們都收到解僱的通知,她便出國到埃及去了。”


    “那段時間你根本沒見過羅勃茲醫生。”


    “沒有。可是她見過,因為她到他家去打--什麽來著--傷寒預防針。她回來的時候手臂腫得好厲害。告訴你,他當時就告訴她不幹了。她沒再打電話叫他,倒高高興興帶著一堆迷人的新衣裳出國--雖然是冬天,衣裳卻都是淺色的,她說那邊陽光燦爛,天氣很熱。”


    奧康諾巡官說:“不錯,聽說有時候太熱了。她死在那邊。我想你知道吧?”


    “不,我真的不知道。咦,想想看!可憐兒,她也許比我想像中更糟糕。”


    她嘆口氣說:“不知道人家怎麽處置那些漂亮的衣裳。那邊的土著是黑人,不可能穿那種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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