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詹妮弗失眠了。這是她自愛上亞當以來第一次夜不能寐。她睜著兩眼直到黎明。


    辛茜婭說:“有你的電話。又是那個火星人打來的。”


    詹妮弗不解地望著她。


    “喏,就是那個講瘋人院的事情的人。”


    詹妮弗早已將那件事置之腦後了。他八成是個精神方麵需要治療的病人。


    “你告訴他……”她嘆了口氣道,“算了,我自己來跟他講吧。”


    她拿起話筒。“我是詹妮弗·帕克。”


    傳來了熟識的聲音:“我告訴你的事調查了嗎?”


    “我還沒機會哪。”她想起自己已把記下的姓名、地址扔掉了。“我願意幫你的忙。你能告訴我姓什麽嗎?”


    “不行。”他輕聲答道,“他們也會來迫害我的。你去調查一下吧。海倫·庫柏。長島。”


    “我可以推薦一位醫生……”電話掛斷了。


    詹妮弗坐著思索一會後,請肯·貝利來到辦公室。


    “有什麽事啊,頭頭?”


    “我想……沒什麽大事。有個怪人給我打來好幾次電話,又不肯留下名字。你能不能打聽到一個叫海倫·庫柏的女人的消息?據說她在長島有個大莊園。”


    “眼下她在哪兒?”


    “不是在某個瘋人院就是在火星上。”


    兩個小時之後,肯·貝利帶回了叫詹妮弗大吃一驚的消息。


    “你的那個火星人下凡了。威斯切斯特的海澤思瘋人院是有一個叫海倫·庫柏的女病員。”


    “你沒弄錯吧?”


    肯·貝利顯得很委屈。


    “我不是那個意思。”詹姆弗連忙說。肯是她見到過的最好的私人偵查員。他沒有把握的事決不亂說,從來沒有搞錯過什麽事。


    “我們調查那女人幹什麽?”肯問道。


    “有人認為她是受迫害進瘋人院的。我想請你把這件事的背景查清楚。再了解一下她家庭的情況。”


    第二天一早,所要的情況都已擺在詹妮弗的桌子上了。海倫·庫柏是個有錢的寡婦,丈夫死後留給她價值四百萬美元的遺產。她的女兒跟她們居住的那幢房屋的管理人結了婚。婚後六個月,新郎和新娘向法院提出要求,宣布老人精神機能不全,把莊園劃歸他們名下。他們請了三個精神病專家證明海倫·庫柏精神機能不全。起訴得到法院認可,海倫被送進瘋人院。


    詹姆弗讀完報告,抬起頭看了看肯·貝利。“整個事情聽起來有點蹊蹺,對吧?”


    “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因為這個案子裏,詹妮弗找不到原告,庫柏家的人既然把她送進瘋人院,自然不歡迎詹妮弗插手。而原告因為已被宣判為精神失常,也就不可能請詹妮弗做她的律師。這個問題挺有意思。有一點詹妮弗是清楚的:不管有沒有當事人,詹妮弗決不會袖手旁觀,坐視他人被無端送進瘋人院。


    “我將去探望一次庫柏夫人,”她心裏做了決定。


    海澤思瘋人院坐落在威斯切斯特一大片樹林之中,醫院四周圍著柵欄,唯一的入口處有人看守著。詹妮弗還不想讓庫柏太太的家屬知道自己所進行的工作,因此,她四處打電話聯繫,最後找到一個跟療養院有來往的熟人。那人為她去拜訪庫柏太太做好了安排。


    醫院院長富蘭克林太太是個相貌嚴厲,表情冷酷的女性,詹妮弗不由得想到了《呂蓓卡》一書中的丹弗斯太太。


    “嚴格地說,”富蘭克林太太哼哼道,“我是不應該讓你進去見庫柏太太的。這樣吧,我們把你的這次來訪作為一次非正式訪問,不做記錄。”


    “謝謝你啦。”


    “我叫人帶她來。”


    海倫·庫柏身材纖細,相貌出眾,快上七十歲了。藍色的雙眸活潑地閃爍著,目光聰慧。她態度端莊大方,就像在自己家裏似地熱情接待著詹妮弗。


    “你真好,特地來看我,”庫柏太太說,“不過,我不十分明白你為什麽而來。”


    “我是律師,庫柏太太。我兩次接到匿名電話說你在這兒住著,而你本不該來這地方的。”


    庫柏太太溫柔地一笑,說:“那人肯定是阿爾伯特。”


    “阿爾伯特是誰?”


    “他給我當了二十五年的管家。我女兒多蘿西結婚時,她把他解僱了。”她說著嘆了口氣,“可憐的阿爾伯特。我想,他屬於老派,是另一種天地裏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也是這樣的人。你很年輕,親愛的,所以你也許不明白世道起了多麽大的變化。你知道當今世界上缺了樣什麽東西嗎?仁愛。它恐怕被貪得無厭取代了。”


    詹妮弗輕聲問:“你指的是你女兒?”


    庫柏太太的眼睛中現出悲哀。“我不責怪多蘿西。都是她丈夫不好。他這個人長相不怎麽樣,至少是道德上不怎麽樣,恐怕我女兒也沒有多少姿色。赫伯特娶她是看中她的錢,結果發現莊園的所有權完全屬我所有。他自然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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