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境界,垂世萬載;


    光明普照,如日不晦。


    萬眾齊聲,讚美上帝,


    綿延更替,直至永生。”


    城堡已被可怖的怪物攻破,但激昂的樂曲卻沒有因此停下,最後一段高潮和慘叫聲相融,在銀色的月光下宛若譜寫激進不朽的聖曲。


    銀龍的翅膀被怪物的鮮血腐蝕出一塊塊斑駁,鮮血順著鱗片流下,成為新的養分供給怪物生長。


    寧靜的黑夜成為血腥的殺戮場,龍吟和大地的轟鳴響徹瓊宇,不絕於耳。


    陸采企圖強行掙紮,腰腹卻被阿撒茲勒的鐮刀無情穿透,渾身痙攣地咬牙怒視——


    黑色的食人森林,詭異肢解旅客的救護車,像鬼影一般追蹤旅人的黑衣管家,還有荒誕的舞會,古怪的生物……


    這裏不是單單一個異象導致的幻境,是有人在背後層層疊疊,加注加碼鑄造成的恐怖樂園。


    陸采大腦發緊,啞聲質問:“你們用嬰兒和動物的怨靈……吸引暗物質聚合?”


    短暫的時間內,他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


    那些嬰孩在人形和肉泥中來回變幻,血漿飛濺,孕育出新的生命,看起來就像……未能出世的孩子在拚命謀求生路,而剛剛出生的孩子重遭毀滅。


    雪白的怪物,之所以白的嚇人,完全可能是還沒有出生、或者剛剛出生的嬰兒。


    這些孩子被父母拋棄,被丟棄進下水道……陸采懷疑這可能是曾經真實發生的事情。


    而自己在洗手間裏摸到的怪物,則是幼年的小鱷魚,這些古怪的寵物曾在中世紀風極一時,但後來又被風潮轉變的人類厭棄,通過盥洗室的連接被丟棄到了下水道中。


    這些嬰靈和動物們的怨念極強,對暗物質的吸引比起成年生物更強烈,久而久之,詭異的世界包攬進更多和他物質近似的怪物,逐漸擴大。


    別說是一個虛假的小鎮,隻要數量足夠多,力量足夠強,一個新的世界都能被創造出來。


    但那是怪物的世界,充斥著荒誕和詭譎的世界,換句話說……就是被假象裝點、偽裝成真實世界的,暗物質界。


    不過怨靈不分善惡是非,隻有本能,想引導這樣的怪物並不容易。


    所以,他們應該在此前進行過更多的嚐試。


    陸采突然就想到了那個以龍王為信仰,集體被感染的村落。


    一股怪異的念頭在腦海中產生,漸漸發散成一個不敢多想的恐怖可能,可是——為什麽它們會擁有這樣的智慧呢?


    陸采不敢想,也不願相信,這世界上的怪物或許已經分化成了無數的派係,其中的某一支擅長利用人心、操縱幻象,它們排兵布陣,勾勒了一個宏大而可怖的計劃。


    阿撒茲勒眯起眼:“你看起來懂的比一般人類要多……而且你能使用的異能,似乎並不是單一的。”


    陸采一頓。


    阿撒茲勒突然笑起來:“我想起來了。”


    他的手掌猝然變化,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野獸利爪,猛地握緊陸采的腰:


    “那個曾經殺了我的同類、惹火我的東方青年,也和你一樣,擁有很多種能力。你們該不會真的有什麽關係吧?”


    陸采感覺自己要被捏炸了。


    可他咧開嘴,冷冷一笑:“你這麽說,我就知道他現在安全了。”


    下一秒,陸采赫然提起劍,狠狠紮進阿撒茲勒的胸膛。


    惡魔沒想到這個人類已經被他捏的快死了還能反擊,驚怒之下猛地甩開對方!


    陸采也知道,這種怪物的軟肋大概不是心髒,但他已經沒工夫一一試探了。


    “澤西亞!!!”


    陸采從空中墜下,穩穩摔在殘破的龍背上,銀龍從空中躍下,拚了命地甩動身體上的怪物。


    陸采捂著被穿了孔的肚子,眼看自己的四麵八方爬來怪物,丹田顫抖。


    “能飛走嗎?!”


    陸采沒報多少希望,但還是問了一聲。


    澤西亞沒力氣說話,扭過頭委屈又虛弱地看了他一眼。


    太糟糕了,沒想到在自己的協助下,小鹿居然還會被欺負得這麽慘。


    龍島的臉是不是已經被自己丟盡了?


    可誰也沒告訴過他現在的敵人居然連龍的鱗片都能融化了!


    ……是他不夠硬嗎?


    澤西亞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懊悔。


    他第一次突然開始羨慕瑞恩能噴火或者克裏斯能噴冰,不像自己,隻能和個踩了狗屎的人一樣瘋狂跺腳!


    陸采體會到了澤西亞的心情,無奈笑了一聲。


    他抬眼看到阿撒茲勒重新朝他們衝過來,捂著傷口,攥緊了澤西亞的鱗片。


    “如果能逃出去,記得替我和師父說一聲,師兄還活著……”


    “小鹿快住口!”澤西亞一邊跺腳一邊淒厲地哭出聲,“這種話一般說完你就要死了是不是!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陸采:“……?”


    真哭了啊?


    不是啊,陸采赫然拔劍,將衝過來的阿撒茲勒揮開:


    “不是!我要炸一下丹田,大概會昏睡幾個月……”


    月字還沒說出口,陸采突然察覺到一陣心悸。


    他不明所以地捂住心口,不確定地看了眼瘋了似的銀龍。


    銀龍扭頭看著他,金燦燦的眼眸在流淚,身體在顫抖。


    有一股奇異的力量……陸采捉不透,但能體會到澤西亞心中排山倒海的強烈執念。


    澤西亞要做什麽?


    澤西亞沒有回應,悲傷憤怒的銀龍陷入了一種擋我者死的執拗,怪物們瘋狂地想要吞噬它,而它奇異地不再掙紮,反而停頓下來。


    陸采心頭發慌,澤西亞要做什麽——


    恰好此時,周遭突然強烈地震動了一下,澤西亞的讀條被打斷,一個趔趄,差點沒兜住小鹿,終於回過神。


    正要再度襲來的阿撒茲勒麵色突然劇變!


    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銀盤似的大月亮也隱隱發顫,好像把它掛上去的線被什麽咬斷了。


    陸采原本已經開始催動丹田了,突然看到這個景象,特別是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後,整個人頓住了。


    師兄?


    密密麻麻的小怪物們最先感到了害怕,它們是組成這個世界的本源,最清楚有什麽在撼動它們。


    “嗚嗚嗚嗚嗚——”


    “好可怕——”


    “好可怕——”


    嬰靈啼哭,不管是在東方還是西方都挺滲人的,但天空中猝然一道雷霆怒火直接降落,像老父親生氣般,齊齊將這些東西全部嚇閉了嘴。


    澤西亞驀然瞪大眼。


    有,有點佩服啊……


    而陸采心裏卻咯噔一聲,不對,師兄沒有這麽強……


    阿撒茲勒被那道閃電逼退了數十米,目眥欲裂地抬起頭。


    一個巨大的龍頭從雲層中探出身影,尖銳的利爪撕開了這個世界的黑夜。


    它的身軀巨大,盤根錯節地蜿蜒在雲層之中。


    這是一條出現在東方神話和道門卷宗裏的,東方龍……


    嬰靈們的能量在迅速枯竭,而被那條龍撕開的破處像這個世界的瘡口,正拚命企圖自我修複。


    陸采意識到這裏,因為變故停下的丹田重新催動起來,他咬牙把手掌貼在澤西亞的背上——


    “飛到那裏!衝出去!”


    澤西亞瞬時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充盈了身體,被怪物侵蝕的身體也不疼了,翅膀也能揮動了。


    眼淚怔怔止住。


    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彷徨軟弱,他永遠要保護小鹿!


    銀龍張開殘破的雙翼,狠狠一跺腳,筆直飛向世界的缺口。


    威敏特教堂的神像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隨即那座巨大的十字架從中間斷裂,發出爆炸般的聲響,分崩離析。


    教堂外的廝殺和慘叫聲不絕於耳,而站在神像廢墟前的東方男人微微垂下眼眸。


    “……惡魔果然是廢物啊。”


    “裴隆,快來幫忙,快……啊!”


    從外麵衝進來的人一眼看到站定的男人,驚愕之餘被巨大的鱷魚撲倒,瘋狂地拖拽甩動。


    “你是什麽人!裴隆呢!!!”


    異能者驚恐地想要擺脫怪物,但更心驚於他們日夜相處的隊友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


    對方不像裴隆有一張囂張跋扈,神姿飛揚的麵龐,而是眼神溫和,微微含笑,眉間有一點鮮紅的朱砂痣。


    “裴隆啊……他已經為偉大的融合貢獻出了自己的養分,功成身退啦。”


    說話間,他周身散發出濃鬱霧氣,瞬間氤氳了整間教堂。


    濃霧中,一條長長的影子梭巡遊弋,沉沉緩緩。


    下一秒,教堂外的金光大盛,但等譚華衝進教堂之後,這裏已經什麽都不剩了。


    “亞當!我需要一個解釋!”譚華少見地厲聲回望騎士團長。


    阿爾伯特站在亞當身後,踏進教堂後臉色奇異地繃緊了。


    亞當沉著臉回答:“譚小姐,你的人打破了我們的禁製,私自進入了教堂。”


    “你們沒有說過這裏禁製通行!”譚華字字針對,漂亮嫵媚的眼眸裏第一次露出莊嚴與威懾。


    阿爾伯特咬牙:“這裏除了亞當,沒有人可以進來的……”


    “除非,”亞當皺起眉,緩緩看向教堂中庭盡頭的那座崩裂的神像,“除非是那邊的東西打破了禁製,引誘了人類前去。”


    譚華臉色擦擦白:“你說清楚。”


    “這就是為什麽現在的形式這麽惡劣,但騎士團仍舊不敢妄動的原因,”亞當無奈一笑,“因為我們這裏出現了一個異界的破口,我不確定那就是暗物質界還是什麽地方,但我知道,那邊的東西偶爾會偷偷潛入城堡,感染我們的隊員,然後借著騎士團的網絡在全世界範圍內調查很多東西。”


    譚華麵目驚異:“它們是有智慧的?”


    “我不知道,或許它們之中也分了派係也說不定呢?”亞當苦笑。


    阿爾伯特咬緊牙:“我早就告訴過你,這裏不能再待了。”


    他剛剛說完,外界傳來的打鬥聲更猛烈一分。


    亞當深吸一口氣,拔出身側的長劍:


    “可我們的身後是人類,我們無處可退。”


    “怎麽怪物會突然襲擊?”老將軍精明的眼神倏然躥出憤怒的火焰,緊緊盯著屏幕上閃動的紅點,額角的青筋狠狠凸起。


    正忙完一次外出任務,打算述職完就回去談戀愛的秦濤微微一怔。


    基地裏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監控和雷達裏的異狀,一時間誰都沒能開口。


    他們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什麽。


    他們努力當一束光,燃燒自己數十年,但絕對的災難就像一潑滔天的洪水,他們還能燃多久?


    秦濤張了張嘴,在滿滿當當的會議室裏一時間也啞口。


    最終他將摘下來的帽子重新戴上,冷峻著麵龐掃視眾人:“還看什麽看!集合迎戰!”


    他們絕不臣服於死亡。


    基金會的異能者們也相應收到了應戰通知,原本打算迎接秦濤回來的李清暮微微一愣,便見到和秦濤關係不錯的於星演匆匆跑過來——


    “清暮姐!全體應戰!!!”


    李清暮立刻察覺出了不同尋常,最近幾次出任務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感受到了怪物的增強,更甚至於好幾次她出現了幻覺。


    幻覺裏,這個世界已經被黑暗徹底籠罩,無窮無盡的暗物質帶來了可怖且強大的怪物,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她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上,找不到秦濤,找不到其他戰友,隻看到一個龐大的身軀,立在盡頭的光源之中。


    她不敢去接近那個龐然大物,但又有聲音在冥冥之中告訴她,人總要犧牲,為了她的愛人,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總要有犧牲的,神明會用特殊的擁抱和回饋來獎勵他們。


    李清暮總是及時止住思緒不敢多想,可這念頭卻在今天猝不及防再度侵襲。


    她咬緊牙,跟著倉皇的人群裏衝上去。


    她要保護她的愛人。


    “什麽?驅散器失靈?好端端的運行這麽多年的東西怎麽就失靈了!”


    “各大防護層也失效了?”


    “這他媽,有內鬼!?”


    “報告!中部基地傳來緊急求援!”


    “南美基地緊急求援!”


    “澳洲基地緊急求援!”


    “……”


    白崇雪的天師山坐落在北方基地的外圍邊緣,很快也暴露在沒有任何防護保護的曠野之中。


    通訊器裏,馮春的聲音氣急敗壞,大吼完了完了完了,果然像那些研究院說的一樣,暗物質界和真實世界的融合突然加速了!這些怪物不知道收到了什麽動靜,全體亢奮!


    而白崇雪平靜地坐在小白樓的天台上,從天空落下的黑色雪花像黑心棉似的洋洋灑灑,鸞鳥不悅地扇動翅膀,企圖把這些東西都吹飛掉。


    又過了一會兒,天上掉下來的不僅僅是黑色的雪,而是各種各樣,扭曲猙獰的怪物。


    白崇雪緩緩站起身,手腕輕抖,劃出一柄鋒利的法劍。


    鸞鳥揚起纖細的頸脖高聲鳴叫。


    “兩個小混子是去救老爺爺了嗎,怎麽一個接一個失蹤,非讓老子親自動手!”


    一劍開天,一劍斬邪。


    “煩。”


    作者有話說:


    陸采:真哭了啊?【彎腰抬脖子看


    澤西亞:qvq【趁其不備抱住吧唧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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