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點,城堡牆壁上的火把大部分被熄滅,隻留幾把以防意外,這是為了節省資源。


    陸采在旋轉的樓梯上小心摸著牆壁,腳步非常輕慢地貼牆上樓。


    聽說城堡的高層才是主人家和重要機密存在的位置,所以陸采第一晚想先嚐試去樓上看看。


    除了遠處的火把,周圍一片昏暗,腳底的石板經曆了幾百年的踩踏,早被磨平了棱角,濕滑無比。


    澤西亞一聲不吭地小心跟在陸采身後,隨時準備接住不小心滑倒的小鹿。


    就有點尷尬。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為什麽爬上床,也記得自己為什麽想rua小鹿,但被小鹿點醒的一瞬間,還是難以置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他怎麽會這麽粗魯無禮?


    手指都塞到小鹿嘴巴裏了!


    這是龍該幹的事嗎?


    說好得安靜守護小鹿睡覺,就守護成這樣?


    如果不是顧忌到尊嚴,澤西亞恨不得轉身給自己一巴掌讓自己醒一醒!


    幸好小鹿醒了之後也沒說什麽,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就讓自己跟著一起出來探查,所以此刻,澤西亞小心翼翼地護著陸采,發誓絕對不能再做丟龍的事情了。


    陸采還不知道澤西亞有多糾結,他聽對方說聽到了一首奇異的歌後,滿腦子隻有一個詞——塞壬。


    傳說中的塞壬有用歌聲惑人心智的能力,但陸采沒法兒斷定城堡裏有那種東西,事實上,暗物質爆發之後,比傳說裏的生物更危險的存在大把大把。


    他不覺得澤西亞是在推卸責任,因為以澤西亞的單純程度,頂多會用誇張手法,但絕對沒有胡編亂造的技能。


    嗯,說白了,笨。


    想到這裏,陸采沒忍住輕輕揚了揚嘴角,但很快又壓下去。


    再上一層的左邊大廳裏有淡淡的光,光影中一個人的身影好像靜靜坐在桌前,時不時翻動著本書,影子把他的動作全部投罩在陸采右側的牆上。


    澤西亞從後麵輕手輕腳的跟上來,看到有人,兩眼一瞪就要擼袖子衝上去,陸采按住他,做了個“噓”。


    紅潤潤的嘴唇,澤西亞驚詫地發現自己第一時間關注的居然是這個!


    他立刻挪開視線,迅速點點頭。


    上樓的過道會暴露在坐在大廳的人的視野裏,陸采正猶豫要怎麽過去,是不是今晚就上不去了,投影在右側的影子突然有了別的動作。


    陸采不敢上前直接看,隻能躲在樓梯下麵謹慎地盯著光影,手掌緊緊按在腰間的槍上。


    他和很多非凡者一樣,輕易不會使用大規模殺傷性的能力,用槍解決威脅會更迅速便捷。


    隨即出現了令陸采驚訝的畫麵——牆上的人影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劍!


    這明顯是圓桌騎士團的人,今天亞當等人因為禮節需要,所以在接待陸采他們的時候才穿著西裝,平時騎士團出任務,一貫用輕鎧甲和腰上的劍來武裝自己。


    對方舉著劍昂首,似乎在呐喊著什麽,但詭異的是自己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陸采轉頭看向澤西亞,指了指耳朵詢問他,澤西亞遲疑了一會兒,也搖了搖頭。


    銀白色的卷發在臉頰邊輕輕顫動,有細微的摩擦聲,證明不是他們的聽覺出現了問題。


    陸采皺起眉頭重新看向牆壁,隨即猛地一震——


    那個人高抬的手狠狠下落,伴隨著一聲清晰的血肉破裂,劍刃從他身體的另一側穿出來!


    影子搖搖晃晃走出幾步,顫抖扭曲得像一隻怪物,最終噗通倒在了地上。


    就像一場默片,在結尾的時候終於有了“噗通”一聲宣告落幕。


    不論怎麽看這都不正常,陸采的心髒沉重加速,一番思索後,他屏息掏出銀質手槍,慢慢朝上走去。


    他想看看自殺的是什麽人,或許能搜出點別的什麽也說不定。


    誰知道,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把走出幾步的陸采瞬間拉進寬闊結實的胸膛,順勢捂緊了他的嘴巴。


    陸采一驚,因為知道身後跟著的是澤西亞,所以他才沒有設防,但澤西亞要做什麽?


    他剛要掙紮,澤西亞湊到他耳邊,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輕輕說了句:“噓。”


    噓什麽噓,把尿嗎!?


    陸采難以理解,下一刻,他瞳孔驟縮——


    眼前一直給他們充當投影的牆麵突然扭曲,一個模糊的身影歪歪曲曲從裏麵鑽了出來。


    那東西像一團陰影,在昏暗的光暈中看不清外形也看不清顏色,出牆後對著陸采剛剛踩上去的地方停滯,端詳了會兒。


    如果瞳孔能地震,陸采的已經震到了十級。


    剛剛不是澤西亞,他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但兩人現在站著的地方距離對方也不過就隔了兩米,想到這裏,陸采的心髒又加速跳動了。


    卻沒想到對方沒動,澤西亞率先伸手按在了陸采的胸膛上,輕輕揉了揉,像在給與安慰。


    但很快陸采發現,澤西亞不是要安慰自己,而是在自己的胸膛上緩緩寫字。


    陸采頭皮發麻,喉結滾動,身體卻強忍著沒動作。


    澤西亞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有力,或許他做出動作的時候沒有多想,但陸采肉體凡胎,被這麽一盤,渾身都有些發顫。


    很癢。


    陸采勉強深呼吸,逼迫自己忽視身體上的異樣,對,沒錯,澤西亞出於無意,對自己沒有威脅……


    直到澤西亞停止動作,陸采才艱難吐出一口氣,回憶剛剛的筆跡,確認澤西亞寫的是:它的眼睛好像不太好。


    陸采看不清那個身影到底是什麽,有點像人,彎腰匍匐著從地上一路爬進了左側的大廳裏。


    然後它稍稍直起身,把手伸向了倒在地上的人。


    是食屍鬼?


    不,陸采屏住呼吸,看到那東西把屍體推起來,雙手撫上屍體的頭頂,緩慢卻熟練地剝下了一層東西。


    完完整整的一層東西,在牆麵上看,似乎還微微透著光……


    是人皮。


    陸采突然覺得胃部一陣翻湧。


    隨即,怪物把被剝出去的人皮披在了自己身上,它的動作笨拙僵硬,畫麵說不出的荒誕驚悚。


    但披上後,它扭曲掙紮了幾下,居然像是適應了人類的行為一樣,慢慢站直了身體。


    陸采直覺不太妙,原先站不起來的怪物因為披上了人皮就能行走站立,那原先看不清東西的視線,會不會也因此而清晰?


    想到這裏,陸采猛地一顫,果不其然看到那個影子朝門口走了過來!


    他側過臉,匆忙看了澤西亞一眼:跑!


    他作出口型,下一秒,澤西亞抱起他,像一根離了弦的箭似的竄出原地,陸采眼睜睜看到一個身影慢慢從大廳裏走出來,衝著他們的方向轉過頭。


    但澤西亞跑得太快,加上中間隔著昏暗的長廊,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看到一頭棕色的頭發,在燭光中像帶來救贖的溫柔聖父。


    終於回到房間裏,陸采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他躺在床上,身上的雞皮疙瘩微微泛起,牆壁光影中的剝皮畫麵在他腦海裏反複回應,原先不舒服的胃翻湧得更厲害起來。


    “小鹿,你又不舒服了嗎?”


    澤西亞鎖上門後走過來,神情凝重地審視了一遍陸采。


    陸采深吸一口氣,一隻手不動聲色捂住胃,另一隻手抬起來遮住臉,悶悶回了句沒事。


    隻不過是有點惡心,但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道士,他這種反應其實不太應該,所以陸采一向不太喜歡在人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


    澤西亞想了想了然,突然一言不發開始脫衣服。


    陸采聽到動靜,剛剛放下撐在眼前的手,看到的就是澤西亞把衣服脫光的畫麵。


    勻稱結實的健壯身軀在燭光下像古希臘的雕塑神像,讓陸采腦子裏嗡的一聲。


    澤西亞走到床邊,牽過陸采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別怕。”


    陸采:“……?”


    他茫然地想把手抽回來,但是澤西亞按得深沉又堅決,甚至用力讓陸采的手在他的胸肌上按出了個手印。


    不是,彈性這麽好的嗎?


    陸采驚了,開始質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好好煉體,為什麽他沒有澤西亞這麽結實。


    澤西亞沉沉地問他:“是不是很硬?”


    陸采:“……是嗎?”


    他沒忍住自己又按了下,彈性是有的,但是哪裏硬了?


    澤西亞這才發現不太對,他頓了頓,鬆開陸采的手起身,自己捏了捏胳膊和肚子,隨即一驚:


    “我怎麽不硬了!”


    陸采看得目瞪口呆,原先胃裏那股翻騰的想吐的感覺經這麽一嚇,居然也給壓下去了。


    不是,澤西亞對於人類的身體到底有什麽誤解?


    他起身拉住對方,磕磕絆絆地解釋:“人類的身體在放鬆的情況下,哪怕肌肉很結實,也不會特別硬。”


    澤西亞滿臉不信,朝後退了幾步,隨手拿起一個金屬器皿掰碎了往胳膊上劃——


    “澤西亞!”


    陸采立刻衝過去,卻看到金屬碎片卷了刃,本該被劃破流血的皮膚緊實光滑。


    他愕然抬頭,看到澤西亞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下一秒,澤西亞順手捋起陸采的袖子,也劃了一道。


    陸采原本要躲,但澤西亞的速度太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冰冷的金屬割了過去。


    “你看,我們不怕剝皮。”


    澤西亞捧起陸采的胳膊,指著剛剛被他用金屬劃過,但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的地方,輕輕說道。


    陸采難以置信,但真相勝於雄辯。


    “……怎麽做到的?”半晌,陸采愣愣地問。


    澤西亞張開笑顏,英俊的麵龐像帶著陽光,他放下陸采的手臂,伸手攬住陸采的後頸,將人按到自己眼前,額頭碰額頭:


    “我說過,我很硬的!”


    “所以,你也很硬,不怕那些東西!”


    作者有話說:


    澤西亞:我安♂慰到你了,對嗎?


    陸采:我謝謝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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