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雷迪思女士,”弗爾南德斯說,“我們先澄清幾個事實性的問題。你剛才說你確實派了助手去買酒和保險套,你也確實要她把門鎖上,並且為了能和桑德斯先生進行性接觸而確實取消了你原定的七點鍾約會,是這樣嗎?”


    “是的,是這樣。”


    “換句話說,你過去是在撒謊。”


    “我剛才已說了自己的觀點。”


    “然而我們現在不是在談論什麽觀點,我們談的是事實。如果以上所述都是事實的話,那麽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麽你覺得桑德斯先生要為星期一晚上在那個房間所發生的事負有一半的責任。”


    “因為我感到……我感到桑德斯先生是懷著明顯的與我做愛的念頭來到我辦公室的,而他後來否認了這種念頭。我感到他給我設了圈套,他勸誘我,繼而責罵我,因為我隻是純粹應付他。”


    “你認為他給你設了圈套?”


    “是這樣。”


    “這就是你認為他要負一半責任的理由?”


    “是的。”


    “他是用什麽方法設圈套的?”


    “哦,我認為這很明顯,事情已經發展到那麽深的地步,而他突然從沙發上起來,說他不想幹了,所以我說這是一個圈套。”


    “為什麽?”


    “因為一個人不能在事情發展到如此深的地步時就突然停止不幹,這顯然是一種富有敵意的行為,是故意讓我難堪,叫我出醜。我是說……人人都會明白這一點的。”


    “好吧,我們就來仔細地回顧一下那特定的時刻,”弗爾南德斯說,“根據我的理解,我們在談論的是你和桑德斯先生在長沙發上的那段時間,此時你們倆均已半裸。桑德斯先生的雙膝跪在沙發上,而你仰躺著,短褲已脫去,對不對?”


    “基本說來是對的,”她搖了搖頭,“你這樣說太……粗俗。”


    “然而這就是當時的情景,不是這樣嗎?”


    “是的,是這樣。”


    “好,當時你是不是說,‘不,不,求你別這樣’,而桑德斯是不是這樣回答的,‘你說的對,我們不應該這麽幹’,然後就起身下了沙發?”


    “是的,”她說,“他是這麽說的。”


    “那麽,你說的誤會是指什麽呢?”


    “我說‘不,不’這話時,意思是‘不,我不能等了’,因為當時他在拖延時間,有戲弄我的意思,而我要他繼續進行。然而他卻離開了長沙發,這使我非常生氣。”


    “為什麽?”


    “因為我想和他幹這種事。”


    “可是,梅雷迪思女士,你是說‘不,不’的呀。”


    “我知道自己說過的話,”她不耐煩地說,“可是在那種場合,我對他說話的真正意思是再清楚不過的。”


    “是嗎?”


    “那當然,他十分清楚我說這話的意思,但是他偏偏不承認。”


    “梅雷迪思女士,你聽過‘不就是不’這句俗語嗎?”


    “當然聽過,不過在那種場合——”


    “很抱歉,梅雷迪思女士,不就是不,難道還有其他意思不成?”


    “在這個案子中情況就不同,因為在那特定的時候,人躺在沙發上,他是非常清楚我說那番話的意思的。”


    “你是在說你清楚說這話的意思。”


    梅雷迪思已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表情。“他也明白。”她厲聲說道。


    “梅雷迪思女士,當男人們聽到‘不就是不’這個成語時,你說他們該怎樣理解呢?”


    “不知道,”她憤怒地舉起雙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我是在試圖告訴你,男人們懂得,他們必須按照女人所說的字麵意思去行事,那麽‘不’就是否定的意思,所以男人們就不能主觀地認為‘不’的意思是‘也許’或者‘是的’。”


    “但是在那種特殊場合,我們倆的衣服都已脫光,事情又發展到那麽深的——”


    “這些與那句話有什麽聯繫嗎?”弗爾南德斯問道。


    “哦,別胡謅,”梅雷迪思說,“兩人在一起時,先是身體的輕微接觸,然後是輕輕地接吻,繼而是輕輕地擁抱,接著是用力地擁抱,接下來脫光衣服,等等。很快他們就會有一種盡快發生那種事的欲望,而且他們是不會棄之不幹的,棄之不幹是一種故意行為,而他這麽幹了,他讓我落入了圈套。”


    “梅雷迪思女士,難道女人就沒有權利棄之不幹嗎?難道女人就不能擁有這種改變主意的神聖的權利嗎?”


    “有這個權利,隻是在那種場合——”


    “梅雷迪思女士,既然女人有權改變主意,那麽男人不也一樣嗎?難道桑德斯先生就不能改變初衷?”


    “改變初衷是一種故意行為,”她的臉上顯露出一種執拗不屈的表情,“他讓我落入了圈套。”


    “我要問你,桑德斯先生在這種場合是否擁有和女人一樣的權利,哪怕是在最後一刻,他有沒有權利棄之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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