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田易上前一步,附在他耳邊,“就是需要你給我鼓個勁。”“啊?”嚴君被那股子熱氣弄得渾身不自在,思維自然更加遲鈍。緊接著,耳邊的熱氣卻離開了,嘴上隨即被一樣柔軟又溫熱的物事撞過來,輕輕叼住。他立馬全身都僵硬了。田易倒也沒有深入,過了會便鬆開,隻好整以暇看他的反應,看他傻愣愣的,內心恨不得拍桌子狂笑一陣。這時他才拍得嚴君回神,道:“便就是這樣,若這樣做了,我大約能不緊張,好好考了。”嚴君麵上跟打翻了染料鋪一般,忽青忽白隔會又變紅,沉默良久,他就如田易所料,還是點了頭。*八月初九這日終於到了,早起用過安東尼特意備好的飯,看了眼打包好的物品,田易拿手朝嚴君招了招。嚴君先是一怔,繼而省悟那事原來是真的!心裏天人交戰半晌,他才在田七好奇又狐疑的目光中走了過去。田易順勢掩上門,狹小的空間內便隻有他們二人。要真說起來,嚴君對於這事也不是沒懷有期待。要換了其他任何人,他不一拳打過去才怪,可田易不一樣。“昨兒說好的,給我鼓個勁,阿君,主動些?”“……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嚴君被他的話給噎得差點沒翻白眼,再一想又覺得無所謂,反正結果一樣,何必拖拉?於是反倒是田易嚇了一跳。嚴君果真一步向前,不管不顧地吻了過來。還是極輕的接觸,或許因看得太重,反而無法隨心所欲,隻在唇上流連一會他就打算挪開。但田易哪會準許他如此,當下就反客為主,舔咬過來。嚴君隻發出一聲“唔”,剩下的語聲,全都被淹沒在了兩人相疊的雙唇中。來自那人的勁道並不重,動作自始至終都輕柔至極。待到一吻結束,嚴君忽然覺得可以相信這人對自己也有意。兩人才出去,田七就看了看他們,問道:“嚴少爺你臉怎的紅成這樣?莫不是這天太熱了?既然熱,為啥還要進屋關著門說話?”田易原本隻想旁觀,可被嚴君一眼瞪來,還是出聲解救道:“好了,我該出發了,不然就晚了。田七你拿東西,我們走。”天才蒙蒙亮,路上已滿是行人與馬車,清一色全是考生,因尋常人等這時禁止上街。沒用多久,車子就到了府城東邊的貢院。貢院大門外約兩丈的地方開著道轅門,所有考生均在此處集結。卯時一到便是三聲炮響,隨即又是三聲,這時大門方才緩緩打開。見田易同其他人一道進去被人搜檢,嚴君覺得自己比那人更緊張些。他這一緊張倒是沒什麽,隻是又問起田七東西可準備的妥當。田七也知道該怎麽應付,一耳進一耳出,隻不理會。這搜檢十分嚴格,被折騰了個夠方才能進入號舍。對了號,田易心下一寬,這號舍顯然是老號舍。沿著長長的胡同進入,能見到每間號舍前都有兵丁值守。與其他人一樣,田易也給號舍來了個徹底的清洗。比起旁人,他的速度可要快得多了。接著再把門簾掛好,拿出考卷看了會,心思卻不知不覺到了別處。這兩年多虧了嚴君,家中寬裕許多,不然無論是門簾號頂抑或其他用具,花費隻怕都難以承受。想到嚴君他手指便一動,忍不住抬起摸了摸嘴唇。上麵仿佛還殘留有早上那人的觸感,那副謹小慎微又不得不主動的無奈模樣也闖入腦中。他微微一笑,想來自己也有優勢。旁的考生少有誰能有他這般的好身體,大部分定然也不會做飯,連著三日都吃冷食幹糧,會舒服才怪。安東尼尋來備好的小爐子派上了用場,做飯燒菜都管用,再說還有蛋糕。雖說依然疲憊,但此前考試時無論是緊張還是別的感覺,這一回竟真的全然沒有。第六五章 錯過在外頭的嚴君始終沒能得到田七的回答,心下更是忐忑。方才他也瞧見被兵丁搜檢後有夾帶叉出來的考生,衣衫不整得就比一絲。不掛好上一丁點,其苛刻程度簡直不下於坐牢。他便一會想田易別又跟之前一樣考試恐懼症突發了,一會又想大家有沒有百密一疏忘了什麽要緊的物事影響考試……搞的旁邊田七接連看他好幾眼,心想怎的嚴少爺顯得比自家少爺還緊張?好在隨著時間推移,轅門之外的馬車逐漸離開,四周也清淨下來。那種坐立不安的心緒方才慢慢平複,這時他卻意識到田易終於不在身側,自己能靜下心來仔細考慮更多兩人間的事了。此次從家中往武昌府這邊來,他自是壓根未曾料想會得到這麽個兩情相悅的局麵。說是驚喜,其實也不盡然。畢竟之前沒有考慮過的方方麵麵,好象一夜之間全成了需要麵對的東西。便是他都聽過,古代有句話叫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田易父母的確早已不在,但還有個長輩成伯,就算是孤身一人,也未必不會有這方麵的壓力。若真有那天該怎麽辦?若田易要去成婚該怎麽辦?田易想沒想過這些事?亂七八糟的心思在腦子裏轉來轉去,直到田七讓車夫往回走,他才稍稍回神。看著窗子外頭往後移去的畫麵,他忍不住苦笑,想著還是等田易考完再說。然而等第一場考試結束田易出來,那副疲憊得幾乎脫力的模樣,讓嚴君哪裏還顧得上這回事?他卻更沒料到,這一拖,就拖到了三場考試全部結束。接了田易回來,嚴君勉強按捺著滿心焦躁,見田易眼下比第一場考完時還不如,便決心讓他先休息好了再談其他不遲。隻是……眼睜睜看著田易竟跟自己都沒說幾句話卻突然把安東尼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旁悄聲嘀咕了好一會,嚴君心裏頭就一陣不舒服。哪怕他明知安東尼首先是自己的朋友,其次才與田易來往。仿佛察覺到了嚴君的心思,田易向他露出一個頗為抱歉的笑,才在安東尼離開、田七去送客之後,拉他到身旁,捏了捏他的掌心,但也沒做解釋,最後隻道了一句,“等我睡會起來再說。”他並非不想告訴嚴君,但一方麵那是方才他回來途中無意所見,並不確定,另一方麵他想著弄清楚了再給嚴君個驚喜,當然最關鍵一點是他現下真的……好困。“……遲早睡死你。”被嚴君這話弄得一愣,卻也知他不過是嘴硬,田易好笑的搖了搖頭,忽而飛快地湊近在嚴君嘴角輕輕偷了一個吻,才嘿嘿笑著進屋上床躺下。留了嚴君在原地愣怔地摸了摸嘴巴,有些著惱地衝進屋裏想給他一下,卻見他已安然入睡,這才哼一聲,反倒替田易把外頭的衣服剝了,換了被單蓋上。田易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再醒來已是第二日晌午。捏著還殘留有幾分酸澀的肩膀,套了件布衫他就往外踱。才出門便見田七迎麵過來,隻叫了一聲,小書童已屁顛屁顛地奔到近前,“少爺您可算是醒啦?嚴少爺給你備了些吃食……哼……”他埋怨地咕噥,“還都不準我動!”田易聞眼立時笑眯了眼,“自然不許你動,那可全是我的。”“少爺你啥時候變得這般小氣!”“反正你也不愛阿君做的菜嘛。”“……可那又不是菜!”田七總覺著自家少爺的笑容裏仿佛別有含義,一時間卻分辨不出,想了想又問,“少爺您考得如何?”“……能不能別提這個。”說到這田易就想踹田七一腳,回想這九日,哪怕沒有從前的緊張,他也有些心有餘悸。當然再想一想那些身體不如自個健壯的考生,他才勉強答道,“還成吧,比上回好。”說著他又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臉,問道,“阿君他人呢?”“嚴少爺有事先回去了。”“嗯?回去?”田易馬上住了腳,看向渾然未覺繼續朝前走的田七,手臂一伸就把他給撈了回來,“說清楚,回哪裏去?灣裏?”“對,啊,也不對,是回縣裏。”田七便將這幾日的事情一樁樁的講給他聽。原來嚴君做的那些並不合他們心意的餐點,到了武昌府後,卻得到安東尼以及許多胡商以及他們家人隨從的喜愛。那些來自外域的人不光是長相同他們差別頗大,似乎連口味也有莫大差別。更叫田七驚訝的是,在武昌府還有好些本地人,竟覺著那些古裏古怪的東西很好吃!這段時日,嚴君一直都在安東尼的幫助下與其他胡商來往商談,最後決定共同開鋪子販賣西餐。“嚴少爺說這叫共同投資!然後他們就得處理縣裏那間與秦家合作的鋪子,還有些其他事情。安老爺說怕夜長夢多,就催他趕緊走。說是……說是要在秦家收到消息前把一切都處理好,免得那邊獅子大張口。因此早幾日就催著嚴少爺走,隻是嚴少爺想等您回來,硬生生拖到了現在。這回是安老爺的商隊實在等不下去了,今日一早,嚴少爺還是匆匆走了。那時候啊,您可還睡得正香!”田易雖有些遺憾,但了解完整件事,卻也不免為嚴君感到高興,“這樣也好,阿君一直都望著能有間自己的鋪子,現在雖說不全是他的,倒也比之前那樣好,又能把那些東西做給合適的人吃,這樣也算是如了他的心願。”田七擰著眉毛思考起另一件事,“少爺,你說那些東西真那麽好吃?”下次嚴少爺要是再讓自個嚐,要不要先別趕著拒絕?田易瞥他一眼,“你自己看著辦。”“……少爺您越來越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