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所言極是,忠於皇上就要按皇上的意思辦事。”


    蕭懷逸話音一落,滿堂譁然,議論聲、感嘆聲、譴責聲四起,將目標指向蕭懷逸。武將一派迅速做出反映,吵嚷怒罵,巴不得將對手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水木那封信拉開四皇子奪嫡爭儲的序幕,而蕭懷逸一句話就起到了一捶定音的作用。武將的陣營強於朝堂任何一派,贏得蕭懷逸表態,就是決定性勝利。


    四皇子看向蕭懷逸,目光滿含謝意,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麽,神采瞬時暗淡。


    蕭貴妃氣得臉色發青,奪嫡之戰伊始,她就給蕭懷逸下了死命令,讓他堅決反對四皇子上位,可蕭懷逸耳明心亮,早已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溫家、程閣老和五皇子一派暗恨,卻不敢有明確表示。蕭懷逸一句話就給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間劃出不可逾越的鴻溝,確定了他們之間的君臣本份。若想把吃飯的傢夥還留在肩膀上,繼續在朝堂上混,他們就必須乖乖聽話。


    劉太後親發懿旨確定了四皇子的太子之位,並確定吉日由她親自主持冊封大典。朝堂上雖暗流不斷,表麵上也歸於平靜了,至少不再是一盤散沙。


    四皇子是一個行事穩重、心機深沉的人,被冊立為太子之後,一直代行監國之職,閉口不提登基之事。他上朝聽政,與其他皇子並排站立,就好像啟明帝仍坐在龍椅上一樣。處理國事,也是僅行監國之權,遇到大事交內閣處理。


    朝堂官員、後官皇妃沒有任何提升或罷黜,連他生母的份位都沒提,仍是婕妤的品階。國策上也沒有任何變化,朝臣提出改革的建議,他一律留中不發。


    他越是這樣,別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就越是擔憂害怕。曾經苛待他、壓製他的官員恐慌不可終日,隻怕哪一天他秋後算帳,會掉腦袋。


    溫家和五皇子一派怕他會排除異己,積極向他靠攏,上摺子提議把花婕妤立為皇後,並提出讓他早點登基。相比溫家和五皇子一派那些慫人,蕭老太和蕭貴妃表現得很有氣節,她們怕有一天突然死去,都開始交待後事了。


    微薰的夏風吹開奼紫嫣紅,榴花似火的五月帶來溫熱的氣息,馥鬱怡人。


    不管是府內還是朝中,這段時間的是非都很多,明玨怕有突發事件,不敢帶孩子去梅隱居,又覺得平北侯府太壓抑,她就帶孩子們住到了別苑。


    她讓人把她的別苑和蕭懷逸的別苑之間的鐵門打開,把兩座後花園連接到一起,又做了一些防護措施,空間大了,孩子們奔跑玩耍也不拘束。


    蕭懷逸也隨明玨和孩子們住到了別苑,逢上朝日,他要早起半個時辰,也不覺得疲累。和明玨談心,和孩子們玩鬧,能守在妻兒身邊,他每一天都很快樂。


    “侯爺,有您的拜貼和信。”


    四皇子能奪得儲君之位,蕭懷逸首功一件,在朝中,他又是四皇子和劉太後的倚重之臣,兩人逢事都和他商量。知道蕭家和四皇子有積怨的人都認為四皇子上位之後,蕭家會倒黴,可看現在這形勢,完全不是猜測中。


    現在,對蕭懷逸爭相巴結奉迎的人多不勝數,他之所以住到別苑,也有躲清靜的想法。他跟平北府的管家言明,任何人的拜貼和信一律不準送到別苑。


    蕭懷逸皺眉問:“不是說過不讓送來嗎?”


    “回侯爺,管家說這封信和拜貼至關重要,必須讓您馬上看到。”


    明玨心裏好奇,接過信和拜貼,隻大概掃了一眼,就扔給了蕭懷逸,嘴角挑起輕蔑的笑紋。蕭懷逸看了信的拜貼,丟給隨從,冷斥了幾句,拒絕了。


    “寧可得罪十個君子,也不得罪一個小人,你不怕報復?”


    蕭懷逸冷笑說:“小人也分很多種,哪一種該怎麽對付,我心裏有數。”


    信是夏國公寫來的,這夏國公就是四皇子正妃夏王妃的父親,也是蕭懷逸的填房夏氏的父親。拜貼是夏國公繼室所出的兒子送來的,要來拜見蕭懷逸。


    當年夏氏死後,夏國公和他的繼室親自進京,把夏氏的嫁妝全部要走,連馬桶和洗腳盆都沒留下。按理說,母親的嫁妝應該留給女兒,可夏國公卻沒給敏紋留一文錢的財務。不僅如此,夏國公夫婦還以夏氏死得冤為由,跟蕭懷逸要了幾千兩銀子做賠償。自此之後,兩家再無往來,親戚關係也不存在了。


    夏國公在信裏寫明,他一個女婿是皇帝,一個女婿是一等侯,將來就指望他們養老了。他還在信裏說讓蕭懷逸率龍儀衛去迎接他,彰顯他國丈的身份。


    龍儀衛是皇上的儀仗,代表皇帝親臨,調龍儀衛去迎接重臣或來賓,足見榮寵威嚴。夏國公隻是三等公,還是上詔天恩、下萌祖德,得了爵位。夏氏家族對家國社稷也沒一絲一毫的功勞,竟然讓龍儀衛去迎接他,真是可笑至極。


    想當年,四皇子和夏王妃回青州省親,就因為拿不出象樣的賀禮,被夏國公夫婦拒之門外。四皇子一步登天,夏國公馬上換了一副嘴臉,真是小人行徑。


    前幾天,夏王妃回到京城,以太子妃身份給名門旺族的貴婦們遞貼子,穿梭在王侯將相的內院,拉攏交結。因她見識淺薄,教養全無,又不懂得進退,名門貴婦都不屑於跟她來往,隻是出於尊重新太子,才不得不去應付她。


    相比四皇子的低調沉穩,夏王妃言行舉止高調,可謂張揚至極。


    明玨眼底閃過壞笑,說:“夏國公讓你帶龍儀衛去接他,你別拒絕,讓四皇子裁奪。看看四皇子對這麽給他‘長臉’的嶽丈是什麽態度,方便我們行事。”


    蕭懷逸點頭一笑,說:“好主意,拿筆墨來,我給四皇子上摺子。”


    四皇子榮登儲君之位,夏王妃進京之後,到外遊走結交,鬧出不少笑話。夏國公夫婦一路打秋風進京,收穫頗豐,卻鬧得怨聲載道。


    夏國公府的子侄來到京城,交結紈絝子弟、地痞流氓,在京城橫行霸道,做惡不少,眾人敢怒不敢言,恐怕四皇子根本就不知道夏家的惡行。


    隨從匆匆跑來,說:“侯爺,劉太後宣您進宮。”


    “知道了。”蕭懷逸交待了明玨幾句,帶上他寫好的摺子,進宮了。


    劉太後一直為四皇子的事謀劃忙碌,這令明玨有些詫異,在她印象中,劉太後可是不問國事的人。她問過蕭懷逸,答案是另有內情,囑咐她不要多問。


    送走蕭懷逸,明玨帶孩子們在榴香水榭玩耍,隨從送來拜貼,是夏王妃的。


    明玨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說:“退回去,沒有理由,就是不見她。”


    隨從猶豫片刻,應聲說:“是,夫人。”


    別說夏王妃現在還是一個沒被冊封的太子妃,就是有一天她榮登皇後之位,明玨也不把她放在眼裏。夏家沒有根基,四皇子要倚重朝堂重臣,皇位來之不易。若他們的大腦還正常,絕不會為一己私怨而得罪蕭懷逸。


    夜幕降臨,蕭懷逸才從宮裏回來,一臉疲憊之色。


    明玨親自打水伺候他洗漱,又讓人給他端來熱好的飯菜,“宮裏有什麽事?”


    “劉太後和水木都讓四皇子登基,四皇子想再等等,劉太後就召我進宮勸說,說服了四皇子,劉太後又讓我籌備登基大典,十天之內,讓四皇子登基稱帝。”


    啟明帝自被刺到現在已昏迷兩個月了,據說他已眼珠泛白,隻是鼻腔裏還有微弱的氣息。用明玨前世的醫學術語來說,啟明帝已經處於腦死亡狀態了。


    “朝堂的事我幫不上忙,你自己注意身體就行。”明玨親手給蕭懷逸布菜。


    蕭懷逸沒享受過這等待遇,很高興,再累再煩,看到美麗的妻子、活潑的孩子,他所有的心事煙消雲散。妻兒長伴左右,日子再平淡,他也覺得很幸福。


    “你放心,我沒事。”蕭懷逸笑容溫馨,又說:“四皇子得知夏國公讓龍儀衛去迎接,氣得啼笑皆非,當即讓人出去斥責夏王妃,讓她安份些。”


    明玨微微搖頭,譏誚一笑,象夏王妃這種一點身份都沒有的女人能當皇後嗎?能有母儀天下的威嚴嗎?夏國公府未得誌便猖狂,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人。


    六月初六,四皇子登基稱帝,年號永泰,史稱永泰帝。


    (作者註:為寫作和閱讀雙方便,文中提到皇帝時仍稱四皇子。)


    四皇子以啟明帝重病,不想奢華鋪張為由,刪減了登基繁複的儀式,一切從簡。他登基之後,隻封劉太後為太皇太後,沒封花婕妤為太後,更沒立後封妃。


    夏國公組織了一幫人上奏摺,讓四皇子立夏王妃為皇後,被他當場否決。也有好事者提出要冊立花婕妤為太後,摺子呈上去,也全部留中不發。


    後宮沒有變化,花婕妤仍住在簡陋的宮室裏,蕭貴妃等人的份位也沒變。因溜須拍馬、巴結奉迎者眾多,花婕妤的份例提高了,已享受太後的待遇了。夏王妃和四皇子的妾室仍住在王府裏,天天眼巴眼望等待冊封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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