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雖說敗落了,在京城還有一些親戚朋友,提起二房,嘴都撇過耳朵了。洛老太太聽說後,就上門去罵洛二老爺一頓,不成想被洛二太太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洛老太太氣病了,發狠話要跟二房斷絕關係,死了也不入洛家祖墳了。


    明玨聽說洛老太太下了決心,心中大呼不容易,怕她再跟二房糾纏,想讓她住到梅隱居去。洛老太太也想住到鄉間去,明玨就安排人第二天送她去。許氏京城有親戚,不願意到鄉下,明玨就吩咐康氏帶四個姨娘跟去伺候了。


    夕陽西下,桔雲漫天,明玨從別苑回來,得知蕭老太等人進宮已經回來了。


    管事婆子來報:“夫人,老太太和二太太把平夫人接到崇禧堂了,奴婢們阻攔,差點被二太太的人打一頓,連二老爺都出麵斥嗬奴才們了。”


    明玨冷冷一笑,說:“知道了,把看守榮威院的婆子撤掉,另行安排。”


    “是,夫人。”


    蕭老太和蕭貴妃都怕四皇子繼位,極力向五皇子和溫家一派靠攏。放溫玉娥出來,就等於向溫家投誠,表態這麽明顯,很容易禍及其身。蕭二老爺在西北省苛待四皇子,怕四皇子報復,與蕭老太和蕭貴妃統一了戰線。


    孰不知現在局勢不明,蕭懷逸不想拿一個家族的榮辱興衰乃至身家性命去賭,他言明隻忠於皇上,對皇子爭儲態度不明確,這恰恰是明確表態。


    現在,蕭懷逸力挽狂瀾,不想讓家族為皇子奪嫡陪葬。可蕭老太、蕭貴妃和蕭家二房都跳出來跟他唱反調,他做為家主,行事艱難可想而知。


    蕭老太剛愎自用,蕭貴妃自作聰明,若不是因為她們,哪能把四皇子和花婕妤母子傷得這麽深,以至於現在怕招致報復而驚慌失措。


    花婕妤曾說過不會跟蕭老太和蕭貴妃記仇,奴才的命就是主子的,生死也控製在主子手裏。明玨也把花婕妤的意思明確告訴了蕭老太和蕭貴妃,可二人寧願相信五皇子承諾的兩宮太後之尊,也不相信花婕妤,這不是在賭氣嗎?


    蕭二老爺都被她們的愚蠢行徑折服了,認為投靠了溫家就能永保榮華富貴。其實溫家是小人行徑,誰都可以出賣,五皇子登基,會信守承諾嗎?


    “夫人,三姑奶奶回來了。”


    聽說蕭懷藍回來了,明玨很高興,心裏好像有了支柱一樣,忙迎到外院。她與蕭懷藍手挽手往沐雪齋走,邊走邊講現在的形勢,聽得蕭懷藍連聲嘆息。


    “真不知道老太太和貴妃娘娘怎麽想的,既然二哥表態這麽關鍵,為什麽不支持八皇子?如果八皇子上位,不比五皇子上位更保險嗎?”


    明玨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麽這麽相信溫家,難道沒吃過溫家的虧嗎?大概她們都認為八皇子外祖家沒有勢力,在朝中支持者也少。”


    蕭懷藍皺眉說:“我去給老太太請安,順便跟她說清楚。”


    “你去請安可以,別說儲君之爭的事,溫玉娥在老太太房裏,想必她們已經達成了協議。等你哥哥回來,我們商量之後,再決定怎麽辦。”


    “好,我去請安。”蕭懷藍帶她的孩子去了崇禧堂。


    明玨思慮半晌,叫來丫頭,吩咐道:“你去找四太太,就說八皇子妃外袍上的九翼鳳凰很漂亮,我想描個花樣給孩子們看,麻煩四太太給找找。”


    “是,夫人。”


    “這番話必須見到四太太才能說,明白嗎?”


    “奴婢明白。”


    九翼鳳凰是皇後的朝服,宮妃和品階高的皇子妃的衣服上也有鳳凰圖案,但不是九翼。袁氏是聰明人,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讓袁氏去牽製蕭老太、蕭貴妃和蕭家二房,她和蕭懷逸事半功倍,就不會被動了。


    丫頭很快回來了,說袁氏答應了,馬上給明玨去找。正好蕭懷迦房裏的姨娘生下了孩子,是個女孩,袁氏卻很高興,給下人們大放賞錢。


    明玨叫來管事婆子,仔細交待了一番,讓她們把蕭老太從宮裏回來、就和陳氏及蕭二老爺一起放出溫玉娥的消息傳開,讓袁氏知道得更清楚。


    傍晚,袁氏藉口到娘家報喜,同蕭四老爺一起回了娘家,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一早,袁氏和蕭四老爺一同去給蕭老太請安,避開溫玉娥,講清朝中的局勢,並表明要全力支持八皇子奪嫡。蕭老太無奈,隻要再次請旨入宮,跟蕭貴妃商量。蕭貴妃答應了溫賢妃,很為難,最後決定兩邊下注。


    蕭懷逸又從宮裏呆了兩天才回來,說啟明帝的毒已經侵入了心脈大腦,不好清除。即使清醒了,也不能再操勞,而且隨時有性命之憂。


    程閣老再次提議擁立五皇子上位,被以劉太後等人壓製了。蕭懷逸的意思仍是再等等,說不定啟明帝隨時會醒,就算啟明帝一直昏迷,也要等四皇子回來。


    朝廷發出招醫榜,要請天下名醫為啟明帝解毒治療。皇室眾人和朝臣百官表麵上把精力都放到啟明帝的安康上,朝堂看上去安靜了許多。


    有袁氏和蕭四老爺牽製蕭老太和蕭家二房,平北侯府就安定了,除了把溫玉娥放出來,也沒有大事發生,一直靜靜等待朝中儲位之爭的結果。


    啟明帝被刺半個月,依舊昏迷不醒,身體日漸消瘦,連氣息都微弱了。從天下間招來名醫無術,仍束於無策,太醫院醫正鬥膽提出準備後事喪儀。


    半個月之後,四皇子回來了,他一身風塵,什麽也不顧,先去哭了皇上。從派人傳消息到他進京,去來幾千裏,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可謂兵貴神速。


    四皇子回來的第三天,水木進宮了,拿出啟明帝上個月給他寫的一封信。啟明帝在信上寫明四皇子諸多優點,並表明有意立四皇子為儲君。


    除水木以後,眾人都有疑慮,程閣老、溫家和五皇子一派都提議檢驗這封信的真偽。幾經檢驗,確定信是啟明帝的親筆,還有啟明帝的私印。


    這封信猶如一塊巨石,拍進暗流洶湧的朝堂,頓時激起千層巨浪。


    結局卷 兩生情緣 大結局(中) 水落石出


    水木拿出啟明帝的親筆信,明確了四皇子將成為下一任君主。


    盡管已經確定這封信是啟明帝的親筆,但朝堂各派還是猜忌深深、疑慮重重。


    反映最激烈的是以程閣老為代表的文官一派,他們都支持五皇子上位。反對的理由很簡單,啟明帝有意立四皇子為儲君,並沒有下聖旨詔告天下。光憑一封信,說服力不足,四皇子若這樣登儲君之位名不正、言不順。


    支持四皇子的臣子隻說了一句話,就讓程閣老一派如鯁在喉。他們說啟明帝寫這封信就說明他有意讓四皇子繼位,而不屬意與別人。


    啟明帝突然被刺,有關立儲事宜沒留下隻字片語,唯一可取的證明就是這封信。可這封信隻表明了意向,沒有寫下聖旨詔書,被人信服的力度有限。


    朝堂各派熙熙攘攘,反對者、支持者、中立者爭論不休。國事無人理,民事無人管,朝政處於停頓姿態,這樣的局麵了三天,引出無數弊端,令人震驚。


    劉太後以長此以往、國之將亂為由,站出來調停,要控製這種局麵。她做主召集份位較高的宮妃、皇族子侄和朝廷各派公議,商榷儲君的人選。


    後宮除了劉太後,份位最高的人就是蕭貴妃,可蕭貴妃無子,怕被四皇子報復,又被溫賢妃的條件套牢,已經非常明確地站到了五皇子一派。


    皇族中份位最高的人是鑲親王和禦郡王,鑲親王自經歷了秦臨莊那場屠殺,性情大變,再也不象以前那麽隨意,最近竟然潛心向佛、不問世事了。禦郡王一直是閑散富貴王爺,從不過問朝事,對儲位之爭也毫不在意。


    四皇子的支持者除了水木還有劉太後,水木既富且貴,卻因沒有官階,在皇族和朝臣的公議中沒有發言權。劉太後在後宮身份最高,可劉家的勢力沒在京城,朝堂上跟她站在一派的臣子不多,朝中勢力較為薄弱。


    文官陣營分成幾派,王侯權貴拉幫結夥,吵得不可開交,好像個個都是正義化身的聖鬥士一樣。而以蕭懷逸為首的武將一派則沉默不語,昏昏欲睡。


    “蕭侯爺,你也該說句話了吧!”劉太後將希望寄托在蕭懷逸身上。


    之前,劉太後和蕭懷逸密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蕭懷逸的態度很明確,他隻忠於皇上,誰是皇上忠於誰,至於誰當皇上,他才不多管。


    “回太後,臣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臣隻忠於皇上。”


    程閣老冷哼一聲,說:“蕭侯爺,你明知皇上昏迷不醒,故意這麽說有用嗎?”


    蕭懷逸掃了程閣老一眼,不屑於跟他說話,又半閉眼睛,示意他們繼續爭吵。


    劉太後接到水木暗示,會意一笑,說:“哀家明白蕭侯爺的意思了,蕭侯爺隻忠於皇上,也會聽從皇上的決定,哪怕皇上沒有明確,隻是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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