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因為大哥一心掛念他人而心發狂,口吐惡言,實際上他刀子嘴豆腐心,麵對大哥,可以無原則妥協。


    “如果他除了你什麽都不想要,那我成全他。”阿碧喃喃道。


    酒吞早就感覺阿碧情緒不穩,正琢磨如何安撫對方,冷不丁聽見這麽一句,來不及反應,就感到靈魂同身體的契合度陡然提升,阿碧的存在一瞬減弱,幾乎感知不到。


    “阿碧!”酒吞完全掌控了身體,可他擔心阿碧心灰意冷散了魂,到時候事情更棘手,於是他顧不上自己的說辭會不會被阿碧當成胡說八道,直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跟你本就是同一個人。因為一些緣故,你從我靈魂上剝落,不知怎麽掉到這個世界化成蛇妖……”


    酒吞的話還未完,就聽阿碧低低地道:“原來如此——”


    事情盡管匪夷所思,但阿碧心中早就有疑惑。那些紛亂的夢境,彼時他看不懂,這會兒經酒吞一點撥,霎時恍然大悟。


    不過,阿碧並不欣喜。甚至他更加低落地道:“都是一個人,分成兩個人後,他唯獨鍾情於你,待我卻沒半點情愛……他能把我當成孩子來疼愛,我觸及他的底線他也能狠下心殺我……”


    既然都是一個人,為何區別對待至此?


    酒吞怔了怔,他想起自己認不出茨木的靈魂碎片時,同樣冷酷無情,待對方從沒好臉色。他曾堅信他和茨木彼此不論變成什麽樣子,歷經多少時間的考驗,當相遇的時候,都能認出對方,結果茨木似乎做到了,他卻一次又一次不能及時辨認出茨木。


    而現在茨木也不能完全認出他——阿碧就算是他的一部分,也是他。


    他不得不承認,那被他信任和依靠的他們之間的羈絆,出了問題。


    思及此,酒吞忽然心生惶恐。他不知還有多少茨木碎片散落在不知名的異世界中,倘若他們之間的感應微弱到近乎沒有,那麽大千世界裏,何年何月他才能找到餘下的碎片?


    更何況,有一個事實,他想忽略,可它實實在在已發生——當初有兩塊靈魂碎片毀滅了,縱然他能收集齊餘下的碎片,也可能是一個殘缺的結果。


    心神恍惚中,酒吞卻又聽阿碧幽幽道:“大哥總是說我不懂人間情愛,說沒遇見情愛時,會好奇會不把情愛當成一回事,當嚐到情愛的滋味,得到會患得患失,得不到會夙夜不甘,大哥說情愛可以很甜,也可以很苦,他曾說並不希望我有一天開竅……”


    “如今我不聽他的話——”阿碧澀然道,“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


    輕輕的嘆聲餘音飄飄,等酒吞回神後,他已完全感知不到阿碧,隻察覺他的神魂似是顫了顫,一股冰涼驟然流躥邊全身,心中一悸,酒吞乍然從昏沉中睜開眼!


    他同阿碧的交流對外根本不顯分毫,殷念看著他,隻能看到他正昏迷。


    此刻一看到人醒來,忙不迭撲上去一邊親昵地撫摸對方的臉頰,一邊歡喜激動地道:“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麽樣?身體哪裏不舒服?我……”


    殷念劈裏啪啦問了許多,酒吞思緒歸位後,都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


    “殷念,阿碧——”酒吞才說出這個名字,就瞅見殷念神情一變,眸色都變得複雜了。


    “他好像消失了——”實際上,若非阿碧心神疲憊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身體遭受的折磨就,酒吞也沒有可趁之機跟阿碧搶奪身體的掌控權。


    阿碧本就是一塊從酒吞靈魂上剝落的碎片,相較於酒吞,他的魂魄原本就更不穩定。


    茨木死後,散落在異世的靈魂碎片可以借各種機緣化出個體,同理,酒吞的靈魂撕裂出一塊,若天時地利人和都湊巧,一樣能化出擁有自我意識的個體。


    這或許是他們身為平安京大妖怪的特殊能耐,隻是從前沒有哪個妖怪嚐試過,故而酒吞和茨木都不怎麽了解。


    所以,當初茨木的靈魂碎片變成活生生的個體,會讓酒吞措手不及,眼下酒吞剝落的碎片變成的阿碧,會讓他和殷念都始料未及。


    殷念眸子一閃,轉開眼略略有些勉強地道:“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準備。”


    酒吞見殷念不想提起阿碧,張了張嘴,最後隻得作罷。


    他想,殷念畢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妖怪,對於借屍還魂一類的事,或許也曾聽聞,殷念不問,心中也是有所猜測,隻是不願在此時此地跟他細細探討。


    這是一種逃避的態度。可他並不能指責殷念什麽。


    酒吞心裏微微一嘆,便接了殷念的話題道:“我沒胃口,什麽都不想吃。”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殷念,伸手拽住對方的手腕子,輕輕道:“殷念,你陪陪我——”


    餘悸鼓盪在心裏,不安蔓延開去,他需要安慰。


    殷念躺在了酒吞身邊,將人用力地摟在自己懷裏。


    心愛的人就在身畔,山中雖與世隔絕,但幽靜宛若世外。二人世界,沒有人來打擾,酒吞卻滿腹憂慮。


    *****


    休養了一些時日,酒吞身體大好。


    這天他坐在水邊凝望自己的倒影。水麵如鏡,將他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


    阿碧的身體配上他的靈魂,相由心生,這張臉上的妖媚減了不少,可還是讓酒吞十分別扭。


    他把腳從水裏抽出來,不穿鞋,就赤著腳往亭子外走。


    殷念就在不遠處望著他。自從弄丟過一次酒吞,無論做什麽他都不許酒吞離開他的視野。


    距離遠一些的時候,情郎的身影與阿碧完全重合了。殷念總會因此而一臉陰鬱。


    當然,他不會在酒吞麵前擺出那副臉色。他裝作絲毫不介意,就好像酒吞從頭到尾就長那樣。


    但酒吞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殷念每每看到他的臉,那眼底深處湧動的複雜。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倆近來沒深入親熱過,相擁也罷,親吻也罷,殷念都表現得太過和風細雨,找不到半點從前那生猛的感覺。


    酒吞知道,阿碧這具身子,讓殷念很有心理障礙,畢竟曾經對方與阿碧兄弟相稱,更貼切地說,對方是幾乎是把阿碧當兒子在養。


    再者,阿碧的消失,說起來也是一言難盡。


    酒吞不重欲,但他珍惜與茨木在一起的每一次機會。


    前途渺茫,並非他有決心就可以左右未來。


    這些日子他琢磨透了,與其憂慮那些還未發生的,不如把握好當下。過去的已成了遺憾,他不想有更多的遺憾。


    尋找茨木碎片的道路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還不知道有多少怪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酒吞的性情本就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一旦認清了,他便很幹脆了。


    殷念見他走近,唇邊綻開一抹微笑。


    酒吞瞥了一眼殷念擺開的文房四寶。對方正在畫畫,內容正是他坐在水邊臨水照影的一幕。


    忽地想起當初阿碧曾說的,自己當初畫的那些茨木像被殷念看了,誤會成了他心中有道白月光。


    不好解釋畫中人,酒吞也不願殷念心中留著疙瘩。


    仔細回憶,他好像從沒對殷念直白地訴說過愛意。


    但讓酒吞大喇喇說誰愛誰,他是說不出口的。所以他隻能用行動表示。


    蛇妖的身子很敏感,尤其在麵對心儀之人時,恨不得時時刻刻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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