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端坐在客廳的山崎富榮,反而顯得十分淡然。她隻是慢慢地端起了手中的一疊衣物,走上前來遞給了我,對我說道:“這算是我和恆子的一點心意。森小姐和太宰先生之前的衣物妾身已經很努力的清洗過了……但是上麵的一些血跡還是未能完全洗淨。所以妾身特意為小姐和先生多準備了幾套衣服。”


    說完,她又看向了恆子,溫柔地道:“恆子,不許無理取鬧。太宰先生一定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恆子必須體諒他人的難處才是。”


    我低頭看了看如今還穿在自己身上的,恆子從前的水手服,忽然間感覺到自己幾日前和她們爭風吃醋實在是很不應該。先不說山崎富榮和恆子寬容大量地放我們兩位白吃白喝的人進來她們家門,同時還對我們關照的無微不至。考慮到這些,我隻好把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給狠狠咽了下去。


    太宰在離開前堅持要繼續在頭頂上纏著繃帶,然而我提出了強烈的反對。


    “不可以!”我盯著他,很堅定地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要把整個橫濱街道上那些路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你自己身上吧?還是說你壓根就巴不得之前襲擊我們的人,這一次直接把你活活打死才好?”


    他開始還是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迫於我的“威嚴”之下,不情願地把腦袋上那些繃帶給解了下來。


    不情願地說句實在話,我十三四歲的時候過分迷戀太宰,大部分原因可能還是出在他那張臉上。終日被奇怪的繃帶包裹著的臉龐徹底的暴露在空氣之中陽光之下後,我才明白他比我記憶中還要好看許多。修長的四肢上套著的不再是他在黑手黨裏喜歡穿的那件醜外套,而是這個年齡的普通男生常穿的衛衣和牛仔褲,當我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太宰,我很沒出息地看呆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也會懷疑,眼前的人隻是一位樣貌英俊的十八歲少年,而不是黑手黨裏雙手沾滿鮮血的五大幹部之一。


    不過有那樣一張臉……雖然綁在繃帶之下穿著巨醜的外套,也還不賴。


    從山崎富榮家離開右拐前行兩百米有地鐵站,轉一條線再坐五個站即可到達縣立醫院。太宰頭頂上壓著白色的鴨舌帽,這樣遠處的行人才無法窺探他的樣貌。身為黑手黨的幹部和手下,竟然要用搭地鐵這樣接地氣的方式到達目的地,不禁讓我有些感慨。但是這種感慨在我麵對地鐵上擁擠的人群時,瞬間就化為恐懼了。


    怎麽會……這麽多人。真該死,我怎麽會完全沒料到這一點!


    原本隻是沉默著跟在太宰的身後並沒有刻意地跟他保持一個足夠接近的距離,實在是一個太錯誤的決定了。此時此刻我隻想敲死五分鍾前那個因為麵子而不願和他貼在一塊兒的自己,因為下一站進來的上班族瞬間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擴充到了可以塞進好幾個相撲選手的程度。


    在擁擠的地鐵車廂裏,我想我身高的劣勢真是發揮到了極致。


    我拚命地踮著腳尖,迫切的想要尋找到那個修長的背影,但是卻被各式各樣的陌生人擋住了視線。那種忽然間被太宰遺落的孤獨感瞬間撲麵而來。


    不要。


    不要……


    我的耳邊仿佛又聽到幾年前自己的啜泣聲。


    “太——”我下意識想要喊他的名字,但是猛地想起這個姓氏的罕見程度又急忙止住了嘴巴。


    “阿治……”當這幾個音節從我口中發出時,我想要收回已經晚了。就像是被擁擠的人群逼到了絕境,破罐子破摔的我決定我那薄的要命的臉皮也不要了,“阿治——你在哪裏?”


    “阿——”


    “我在這裏。”清冽的嗓音從我的右耳猛然間傳來。仿佛剛才整個車廂的嘈雜喧鬧都瞬間不復存在,下一秒我能感受到炙熱的手心緊握住了我的手掌。


    “哎,明明出發前都已經說過不要亂跑咯。”


    我愣愣地抬起頭,發現這個比我高出了將近一個頭的少年就站在我的麵前,和我之間相差的距離不到十公分。我甚至能夠隻需一抬頭就能夠看見他茶褐色瞳孔中的小光斑還有那緊閉著的緋色嘴唇上的一些細屑。


    噗通、噗通。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飛快的加速。


    時間仿佛就此靜止了一般,知道車廂的車門再一次打開,我才被他那強有力的手臂拽出了那擁擠的車廂。


    而出來之後,我下意識做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鬆開他的手。


    他略微有些不解和訝異地低頭看了看我,但終究是什麽也沒有過問。


    我微微彎著腰,小口小口的喘著氣,對他說道:“太宰……那什麽,剛剛多謝了。”我說完還故作鎮定地揮了揮手掌,“列車裏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多啊,要是每天上班都要忍受這種被迫成為肉夾饃的經歷,那真是不如一了百了算了。”


    “不是這個哦。”


    我微微一怔,“什麽?”


    他轉過了原本側著的身子,與我麵對麵地站著,而我們之間這種尷尬的對視大概持續了有幾十秒之久。


    正當我決定率先打破僵局的時候,他在這一次卻搶先了。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句。”


    “那……那、你想聽到什麽?”我說完,又開始在心裏暗自後悔自己的魯莽,原本想再多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尷尬,沒料到卻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太宰先生,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沉默了,沒有回答我,而是轉過身去向對麵的展台走去,還若無其事地丟下給我一句話,“對麵下一輛列車開動的時間是兩分鍾之後。”說完絲毫沒有打算停下來等我的打算,繼續著他的腳步。


    什麽嘛,仿佛剛才都隻是我一廂情願在做春夢而已。


    “阿治!”我幾乎是使勁了全身力氣脫口而出,看著他原本順暢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至少等等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方便登陸我改了個筆名,大家別忘記了哈哈哈我還是我= =


    今天考完了midterm本該浪的飛起,但是發現自己寫文能力大不如前,略微傷感。這篇進入完結倒計時~


    下一篇文野大概回填芥川君~不過也要看我什麽時候才能完結這篇 t t


    之前說的稱呼梗現在又回到原點啦~所以茉莉這一次又要倒追了(?)誰知道呢→_→


    大小姐還是有初戀情節的,某種意義上說被人傷害過一次之後暗自罵他人渣,但是還是會忍不住關心他,大概就是這種狀態~


    ☆、(三十四)


    [1]


    “所以……為什麽?”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問了這樣一句毫無邏輯的問題。


    走在我前方的太宰聽見我的詢問後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低下頭來看了看我,“嗯?”


    我繼續解釋道:“為什麽不把山崎小姐和恆子一起帶走,她們都喜歡你不是嗎?況且兩個女生無依無靠的,我以為你會很樂意做這樣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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