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則是伸出手端了端下巴,思索了片刻,才開口回答我,“茉莉希望我這麽做嗎?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的話,山崎小姐如果知道了關於她丈夫的真相後又會怎麽想呢?”


    “我還以為你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呢。”我假裝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道路兩旁的行人身上,以此來躲避他的目光。


    “況且山崎小姐很漂亮呀,我還以為你也會很中意她呢。再加上,我有種直覺她比一般的女生還要喜歡你。如果說恆子對你是一種對於兄長的崇拜……那麽山崎小姐對你的感情絕對是不一樣的,從我們住進她家裏以來,她事事都以你的感受優先。”


    太宰聽完我的話後,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如果要說中意的話,我可是……”


    “對這世界上所有的女性都很中意對吧?”我不由自主地朝他翻了個白眼,而他則是擺出了一幅很讚許我的神情,用力地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茉莉最懂我了,話說起來,茉莉的理想型是什麽樣子的呢?”


    “我的?”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就連自己也沒有料到竟然會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非要說的話,首先要比較紳士吧。嗯……還有的話,看起來比較有文學氣息?或者是會為了理想而持之努力奮鬥的人也很棒。”


    奇怪的是,就當我說完最後一個字後,我的腦海裏第一時間閃過的那張臉竟然是……


    “欸——總感覺這樣子的描述有點像一個人呢。什麽紳士啦,文學氣息啦之類的……茉莉覺得像不像平岡君?”太宰聽完我的描述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著我,緩緩開口道,“但是竟然在我麵前說出別的男生更加優秀這樣的話,在我聽來我真的好受傷呢。”


    我急忙在第一時間否認,“怎麽可能!你怎麽聽了兩句虛無縹緲和外貌完全無關的描述,就認為是平岡公威?”


    事實上我心底裏卻默默地感慨著,這傢夥八成真的就像尾崎紅葉說的那樣有讀心的能力。真是一個可怕的傢夥啊。


    “嗯?茉莉說的是真的嗎?”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仍舊不相信我。


    “當然是真的了。”我斬釘截鐵地說道,隨後使勁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太宰的神情就好像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話一般,但是沒過幾秒,他又開口了,“不過我幾年前就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什麽?”我下意識問道。


    “茉莉說謊的時候會揪頭髮。”


    我:“……”行吧,你贏了。


    [2]


    終於到達了野村醫院的大門口,果然不出太宰的所料,這一帶已經被警察用封條封鎖了起來,而原本應該留在醫院裏的傷員和醫護人員也一個不剩了。而荒無人煙的醫院裏頭的氛圍,難免顯得有些詭異滲人。


    太宰將左手插進了衛衣的口袋中,右手輕輕地掀起了封條,肆無忌憚地走進了禁區,而我也隻好小跑著跟在他身後走踏入醫院的大門。


    我下意識看了看恆子送給我的電子手錶,指針已經指向了四點五十分。也就是說,距離「蒼之王」所宣稱的爆炸事件,也隻剩下僅僅不到兩個小時。


    太宰先是在一樓大廳轉了一圈,似乎沒有看到什麽特別值得驚喜的發現之後,又徑直朝著人行樓梯走去。我氣喘籲籲的追隨著他的腳步,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提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負一樓。”他簡短地回答。


    等等?負一樓?


    常識告訴我醫院裏負一樓隻有一個房間。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躊躇了片刻說:“你去太平間做什麽?”


    他回過頭來,對我說了一句完全不著邊際的話,“他們一定會過來的。”


    “誰?”


    他伸出了手示意我過去他的身邊,我隻好加快了腳步。當我湊到他身旁的時候,他終於彎下了腰,低聲在我耳畔間說道:“就是之前臉上帶著難看得要死的麵具的那一群人。如果他們看了「蒼之王」的那則報導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急得跳腳了吧。”


    我還是沒有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是說,「蒼之王」之所以要寄一封信給警察局,隻是為了讓他們把它刊登在報紙上,並且讓戴麵具的那一群人看見這則報導,從而引誘他們過來醫院這裏。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並不打算真的製造一起爆炸,對嗎?”


    太宰沉思了片刻,“關於他究竟打不打算爆炸這一點我也有疑惑,因為實在是不清楚「蒼之王」真正的動機,但是戴麵具的那一群人今天下午是一定會過來搬運屍體的,這一點我很確信。”


    “屍體?”我內心不由得一驚,“他們的目的隻是為了屍體?”


    太宰微微頷首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年前黑手黨內部曾有一人和外部的器官販賣組織勾結,牟取暴利。當然這個人已經被處決了。但是在他死之前曾經招供了他效力的另一個組織——「mask」。啊……我當時還在疑惑怎麽會有人給自己的組織取一個品位這麽差的名字呢,但是在那一日見到他們臉上那沒品的麵具也就理解了。”


    我聽完太宰的話,終於明白我們遇襲的那日,那些人為什麽打傷了我們卻沒有致我們於死地。因為他們當時正忙於搬運屍體,卻遇到了黑手黨的人,迫於無奈隻好想個辦法堵住我們的嘴巴,卻不敢真正地招惹港口黑手黨。


    太宰停在了負一樓的樓梯口處,目光平視著前方的太平間。而我卻隻敢站在他的身後,沒有上前。


    太宰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異樣,偏了偏腦袋問我道,“茉莉不和我一起進去檢查屍體的狀況嗎?”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可是一閉眼腦海中便浮現出來阿酒死前那猙獰的模樣,一瞬間一陣噁心的感覺從胃部開始翻江倒海地湧向了喉嚨。


    於是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了吧,我在外麵替你把風,萬一那群戴麵具的人也突然進去了就不好辦了。”


    太宰點了點頭,上前打開了太平間的大門,探了探腦袋確信裏麵沒有活人之後,才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我輕嘆了一口氣,退回了樓梯口處,仰起了腦袋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同時想要驅趕掉體內那強烈的反胃反應。但顯然沒有很大的效果,由於放置了數量不少的死屍,整個負一樓都瀰漫著一股萎靡潰爛的氣息。


    可是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然緊緊地捂住了我的口鼻,我能感受到他的另一隻手死死地卡住了我的腰部。意識到了什麽之後的我本能地開始掙紮反抗,卻發現捂住我鼻子和嘴巴的那隻手中還緊握了一塊沾有特殊液體的紗布。


    糟糕。


    “沒用的,森小姐。”聽到身後的人說話之後,我的瞳孔驟然緊縮,因為我認得這個嗓音。“藥水會在一分鍾之內生效的……所以,做個好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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