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到底要幹什麽啊?之後塞西爾就醒了,睜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身邊有著輕微的呼吸聲,他保持著僵屍般的姿勢好幾分鍾,直到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攬過他的肩膀:“噩夢?”“不、不是……就是。”塞西爾沉默了好幾分鍾,“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塞西爾現在明白為什麽文明神一談到法則就不耐煩了,因為真的很難表達,要說什麽事也沒發生吧,不可能,法則的顯現肯定是有理由的,但是要具體講個理由之類的又完全講不出來啊,就那麽一張破臉在眼前忤了半天,能說啥出來啊?塞西爾考慮了半天,不得不把腦袋清理幹淨:“我好像見到法則了。”身邊的動靜停止了片刻,之後蘭登側過身,舒展長臂把塞西爾攬進懷裏,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個吻:“沒事,我在這裏,沒事的。”塞西爾感覺心髒又開始跳動了,好一會兒後血液重新流動了起來,變回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像是八爪章魚般抱住蘭登,小聲嘀咕道:“我現在理解那幫法師為什麽會各自解讀那個所謂的真理了,媽的,這幫法則真的很煩,搞不明白它們到底想表達什麽,但是忽視也不行,印象太深刻了。”如果沒有蘭登這樣鎮定從容的態度,塞西爾可能光是猜測法則的意思就會想到枯萎吧,太難了,似乎從哪個角度都說得通,又似乎說不通,越想越煩心,最後就爆炸了。塞西爾在蘭登有節奏地撫摸中睡著的,實在是太累了,不是身體而是精神,那種疲憊到極致的感覺非常糟糕。遠在千裏之外的安珀感覺也很糟糕。由於中年將軍的慘劇,現在的宮殿裏一片鴉雀無聲,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會說話,各個血脈家族都一語不發,低頭看著地麵。“到底有沒有解決方法?”安珀不耐煩地吼起來,“你們是不會說話嗎?以前不是挺會說的?!”依舊是一片沉默。“不會說話是不是?”安珀氣憤地道,“你們以為洛榭會放過你們?一個也跑不掉!都沒有主意就站著吧,不對,給我跪著,跪下!”一群人似乎想掙紮,身體顫抖了片刻之後還是如同木頭般僵硬地跪下,有人倒是幹脆,雙膝一彎直接就跪了,或者說跪坐,以一種舒服輕鬆的姿勢坐著,雙眼發直,顯然根本沒在想東西。安珀隻覺得很糟心,洛榭分國的慘狀已經通過魔法傳遞了過來,他看著那殘垣斷壁喉嚨發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尤其在聽近侍解釋了文明戰爭的標誌之後更是心裏發慌,他沒想這樣的,對天發誓,他隻是想撈一筆,壯大實力,同時也向所有人表明他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這麽個老土的世界,一幫子靠魔法過活的人怎麽可能理解工業社會教育出來的精英?是的,正如王騎們猜測的,安珀確實有著一份優越感,隻要是穿越者就難以避免,隻不過有些人比較理智,比如塞西爾很清楚自身的地位,畢竟穿越過來後一窮二白落到一個極慘的境地,但是有些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比如安珀。安珀是可以使用魔法的,穿越後那無所事事的三年,他在腦中想了許多魔法與科技結合的方法,隻覺得滿腔抱負無處施展,當他獲得身體的控製權後這腔抱負奇妙地消失了,因為生活實在太美好他幾乎找不出不滿的地方。改革?發展?圖什麽呢?格瑞特人民似乎也生活得不錯啊,就算展開工業革命也無法避免窮人的誕生,這是任何時代都無法消除的汙點,那我也就沒必要去做這些了吧?安珀有理想的,羅椰灣這一側如果能統一就好了,坦布尼塔的覆滅為他的野心提供了燃料,他有種“果然是命運”的錯覺,這麽巧、這麽適合,他有什麽理由不這麽做呢?坦布尼塔、洛榭,之後統一這片大陸,這樣的豐功偉績才配得上穿越者的身份啊!因此,安珀很不滿大臣們對這個宏偉設想的反對,無論大臣們怎麽強調“麵積巨大的國土是沒有意義的”、“統一大陸格瑞特也沒有足夠的人口來實行統治”、“隻有魔法才能夠提升國力”之類的話他都聽不進去。“難道擴大國土麵積還不好嗎?”安珀厲聲喊道,“你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自此之後再也沒人提過這件事,如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安珀是提前實現了他的宏偉設想,羅椰灣以東除了格瑞特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大國了,隻不過這種宏偉設想必然伴隨著極其慘烈巨大的代價:洛榭的報複正氣勢洶洶地奔湧而來。“當然是以文明戰爭的標準與格瑞特開戰啊。”亞曆山大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除此之外有任何其他選擇嗎?”塞西爾坐在亞曆山大對麵,頭疼得不行。此時,距離洛榭分國的毀滅過了半個月,洛榭的“黃金稅官”動員能力極強,五千人的軍隊已經開拔至月城,不得不說,亞曆山大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禮貌,“黃金稅官”們在野外紮營,並沒有提出駐紮在月城的無禮要求,甚至還帶來了相當多的生意,令商人們小賺一筆。“我知道您的難處以及洛榭所受的侮辱,但是這件事……呃,您要在冬天開戰嗎?”塞西爾試圖以別的角度來解釋問題。“我們有了棉,不得不說這真是偉大的發明,親愛的塞西爾。”亞曆山大道。這個稱呼令塞西爾的表情扭曲了下,王騎們倒是保持了營業用微笑。“您不必如此客氣地稱呼我……”“不,我必須表示感謝!”亞曆山大認真地道,“您願意開放隧道同時提供大量軍備,這都是對洛榭的極大支持!”塞西爾不知該怎麽回答好,這話說得他好像已經站隊了,但是他也無法明確表示“我沒想和你站一隊”,這他媽就很尷尬了,或者說亞曆山大說話的水平還真他媽高啊!“我當然同情洛榭的遭遇……不過,您打算怎麽處理格瑞特呢?”塞西爾問。“毀掉城牆與魔法門。”亞曆山大斬釘截鐵地道。“每一座城都這樣?”亞曆山大沒有正麵回答,淡定地道:“首都是必須的。”“之後呢?”塞西爾追問道,“您準備把格瑞特並入版圖嗎?”“不,看起來這地方不適合有分國啊。”亞曆山大感歎道,“因為冬天的雪花而在夏天穿上皮衣是沒有意義的,到時候再說吧。”塞西爾吐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麽:“說起來,洛榭為什麽會在這邊設立一個分國?”講到這裏亞曆山大笑了起來:“那是因為約科沼澤原本有一個魔能井啊,不過後來被沼澤填塞了,但是分國已經建起來了,而且也靠近洛馬蘇,那片地方還盛產各種魔法材料,諸如星閃草、泥漿花等等,所以分國就一直立在那兒了。”亞曆山大似乎突然想起什麽般笑道,“洛馬蘇也沒有了,真是令人懷念啊,我記得洛馬蘇的第七王女在你這兒,似乎很有成就。”“她的臉被火山毀了,現在基本上深居簡出,不見任何人。”塞西爾避重就輕道,“一個可憐的女孩子。”“是嗎?”亞曆山大笑得很開朗陽光,“我可是聽說不少人求著她呢,希望她能夠教授破魔鋼的配方。”塞西爾聳聳肩膀:“那還不如去坦布尼塔買呢,坦布尼塔現在有不少鑄造師無家可歸吧?”這倒是事實,隻不過這些鑄造師在公主之亂時期就已經跑了大半,而且大部分都來了中央王國,他們都是魔法資質欠缺的人,與辛蒂和海倫相處得也不錯,畢竟有一份師生情誼,種種因素總結起來中央王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坦布尼塔的混亂使得中央王國的人口暴漲至十六萬,原本一直住不滿的桐城也開始出現住宅不夠的情況,許多坦布尼塔人原本隻想在桐城暫住一段時間,等公主之亂結束,塵埃落定之後再回國,沒想到時勢一變再變,如今的坦布尼塔已經名亡實存,大多數坦布尼塔人都不願意回國一賭加拉格二世是不是真有能力振興故國,倒是不少野心家和高級法師們聚集而去,尋找著任何名揚四海的機會。亞曆山大笑了笑:“我會的,洛榭歡迎坦布尼塔遺民。”人家在事實上還沒滅亡呢,塞西爾在心裏嘀咕了句。兩位國王這麽一番交談基本上都是廢話,心知肚明的事實誰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