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小侄女”讓打人的和被人打的,以及看著別人被打的都停了手。隻剩半空中的子劍在忽前忽後,忽上忽下。


    好似再問:打呀,怎麽停了。


    一個身穿一襲綠袍,麵帶和煦笑容的判官擠進包圍圈,笑咪咪的來到徐州嬌跟前,完全不畏懼她周身騰騰殺意:“嬌嬌侄女,什麽時候來的?”


    他伸手一把薅住在半空中對著他呲牙的子劍,樂嗬嗬的遞給徐州嬌:“嬌嬌小侄女,淑女打架不好,容易塌人設。”


    說完像是想到什麽,又補充道:“若是有人對你呲牙咧嘴,罵罵咧咧,也不是不能打!”


    呲牙咧嘴?罵罵咧咧?那你感覺到在你手裏不斷掙紮的子劍,對你的罵罵咧咧了嗎?


    徐州嬌接過不斷地掙紮的子劍,與母劍合璧一齊變回骨釵插回發髻。


    折騰了這麽久,眼前這人,就是她要的效果。


    隻不過他為什麽要叫自己嬌嬌侄女?他與爹爹認識?


    “看到嬌嬌侄女太高興,都忘了介紹我自己了,在下魏征,地府賞善司。”


    四大判官之一?地府賞善司?魏征?


    徐州嬌在心裏不斷的默念魏征的名字,她總覺得很熟,不僅是名字很熟,他身上的氣息也很熟悉。


    還未等徐州嬌想起來,身後的普通嗷一嗓子,衝到魏征麵前。他淚眼婆娑的看著魏征:“師兄?你是師兄對嗎?”


    魏征笑著點頭。


    普通頓時哭的眼淚一把鼻涕,死死的抱住魏征:“啊~師兄,師兄小通好想你啊,師兄。”


    師兄?那不就是普真!


    徐州嬌與陰山渡相互看了一眼,他就是留下書信的普真?那個自願點燃了命燈鎖住嬌嬌魂魄的欽天監監正---魏征?


    他居然是地府判官?


    徐州嬌看著那個輕聲細語安慰普通的魏征,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感覺他的氣息很熟悉了,原來他就是為她付出生命,為爹爹擔下禍事的那個普真叔父。


    魏征安撫好普通,對著陰山渡躬身行禮:“陛下,好久不見,看著陛下靈台清明想必是已經回歸本真了。”


    陰山渡連忙扶住他,一臉愧疚的回答:“勞煩大人記掛,渡如今已經徹底清醒,隻不過在混沌時害了大人及門下弟子性命,渡羞愧萬分,自責萬分。”


    “陛下不必介懷,我等命該如此,能護住小嬌嬌是我等夙願,皆是功成身退而已。”


    魏征看著一直在看著他不說話的徐州嬌,展顏一笑:“嬌嬌小侄女,是不是普真叔父換了樣子,小侄女不敢認啊?嬌嬌小的時候可是最喜歡纏著叔父買花花的,想起來了麽?”


    說著魏征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小時候的徐州嬌。


    當年在嬌嬌還不滿兩歲的時候,他跟徐州闖說,嬌嬌命有一劫留在京城會有危險,讓他遷家回徐州避禍。


    動身之際他也跟去了徐州,一直待到小嬌嬌六歲才離開。


    離開徐州他重返京都,入了欽天監,改名魏征,做了監正。直到嬌嬌死都沒有對她承認普真的身份。


    嬌嬌死的那一天,他就在天牢,他第一時間鎖住嬌嬌的魂魄,將其帶回欽天監小心的在命燈裏以命滋養了一個月。


    隨後再與弟子們一同開陣,守了她整整一年。


    直到他伏法。


    魏征看著徐州嬌褪去魔眼,那雙明亮的眼睛閃著點點淚意。


    他心裏也是一陣酸楚。


    這兩年他雖然魂歸地府官複原身,可嬌嬌慘死那一幕一直在他腦海縈繞,揮散不去。


    自己當女兒一樣寵的小娃娃,死在一場陰謀裏,他明明可以救,卻不能救。沒人能懂他親眼看著小嬌嬌死去,卻無能為力的那種痛,那種痛如同淩遲一樣伴隨著他。


    他耳邊時常會回響嬌嬌喊痛,喊爹爹喊娘親喊哥哥,喊救救她......


    “嬌嬌,普真叔父不是不想救你.....”


    魏征話還沒說完,就見徐州嬌衝他伸出手,一朵南海睡蓮靜靜的躺在她掌心。


    “六歲的時候你走了,他們說你不是去看花,是去追求自己的道,普傅眾生。長大後再見到你,你告訴我認錯了人。直到看見你的信,我才知道你已經死了。”


    “我以為,自己永遠沒有機會送出這朵花。今天再次看見你真好,普真叔父。”


    徐州嬌口氣沒有任何波瀾,平淡的像是在訴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你說過,你最想看南海睡蓮,我給你找來了。花神體貼,用自身靈力封住了花期,從此它會永不凋零。”


    魏征呆呆地看著那朵南海睡蓮。


    這朵花,他在與嬌嬌道別的時候提過,他說自己要去看南海睡蓮,等找到,他就回來了。


    隻是他沒說南海睡蓮沉睡百年,隻開十年。他在十年前就已經錯過花期了。


    那就是一個永遠不會兌現的諾言。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從魏征的麵頰滾落,他趕緊用手掌擦掉,聲音微微顫抖的說:“小嬌嬌是不是在怪叔父騙你。”


    徐州嬌嘴唇上揚,帶著一絲幸福的微笑:“叔父沒有騙我,我已經見到叔父了。”


    接過睡蓮的魏征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感覺自己的淚水又要再次滑落。


    被他體貼的師弟打斷了。


    旁邊的普通哭的震天響,他緊緊的拽住魏征的袖子:“啊~太感人了,真的太感人了,師兄與娘娘的事跡真是感天動地,嗚嗚~娘娘您怎麽這麽好啊,為了一個糟老頭子的謊言,一直期待再見的天,還自己找到了花。永不凋零~真的是太感人了。”


    “師兄你對普真都沒這麽好,為了一個毫無血緣的黃毛丫頭燃燒了自己的生命!啊~真是太感人了。”


    說完,還用魏征的袖子狠狠地擰了把鼻涕。


    周圍的鬼騎彼此之間接頭接耳,對他的話議論紛紛:他這感動怎麽聽著那麽像罵人?


    “普通你說誰是黃毛丫頭?”


    “普通你說誰是糟老頭子!”


    普通看著對他怒目瞪眼的兩人,嚇得收起了眼淚,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慢慢挪到陰山渡身後,偷偷問陰山渡:他們這是怎麽了?


    陰山渡看著身後的普通直搖頭歎息,他從未見過如此夾帶私料的感動。


    這麽感人肺腑的場麵被普通憑一己之力打破。


    一直被無視的陸道之看著在敘舊兩人,分外火大!


    “魏征你在幹什麽!徐州嬌擅闖地府在前,打傷鬼兵在後,我察查司奉法旨捉人,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與妖女在這敘舊情,你要徇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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