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嘿嘿嘿笑了三聲:“那倒也是。”


    容寶金還是湊了過去:“說吧,最近又遇著什麽煩心事了?這般魂不守舍的,難道趕走綠荷對你有如此大的影響?”


    容七想, 她二姐好不容易洗上澡了, 心情定是極好極好的, 現如今竟然大發慈悲地要發揮姐妹之愛好來寬慰她來了。


    容七卻鐵了心地, 隻離她遠遠地,開始就著河邊穿衣裳,這廂容寶金無奈一笑, 倒也不逼迫。


    雖隻在山間小潭,但終究還是洗上澡了不是?神清氣爽半分, 餘下的路程也顯得不那麽枯燥無聊。


    容七也這麽一路陰鶩地, 若有所思地到達了夏丘國。


    皇甫司文依照承諾, 並未先一步回到軍營, 而是先將容寶金等人安置在了臨近的一座小城鎮中,離著軍營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十幾裏路,快馬加鞭不足半日便能到達。


    待到將他們安置妥當, 皇甫司文也正式地同容寶金道了別,隻說他們在這此處有什麽不便,便書信一封叫人送到軍營來,屆時自有人來接應。


    唯一不足之處便在於, 他們所投身的小鎮乃隸屬於夏丘國範圍之內,因而皇甫司文行動起來也諸多不便,且再三叮囑他們萬不可泄露自己乃大慶人的身份,現如今兩國交戰在即,民間不穩人心惶惶,若在如此敏感的時候生出什麽事端,恐無法全身而退。


    因著皇甫司文此人既身為赫赫有名戰場上立功無數的大將軍,身上總不自覺的帶了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就連從他嘴裏吐出的話,聽起來好像也要嚴肅的多。達禮便頗是憂心忡忡地,向著容寶金道:


    “小姐,我且好好勸過您了吧,此番如此危險的時候便不該來這勞什子夏丘國,氣候幹燥害的您臉上冒了些小痘痘不說,還莫名其妙地但上了性命攸關的禍事,你且說,這便是您想要的,四處瞧瞧?”


    容寶金也曉得這丫頭嘴雖平日裏碎了些,但那些碎碎念透藏著的真情實意也動人,但也懶地同她爭辯,隻幽幽地品了品方才店小二放置在桌上的茶水,道:


    “誰說出來遊覽便一定要趁著五湖四海天下太平的時候?要我說那才真正算的上無聊,若人人都看的是一樣東西,那縱使它再珍貴,也未免失了新意,現如今兩國交戰在即,雙方也定有另外一番新局麵,我們正好身處兩國交界地帶,正好兩邊都能走走看看,豈不樂哉?”


    詭辯!當真詭辯!達禮氣呼呼:“您啊,當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呢,這般糟蹋自個兒。”


    容寶金卻抿嘴回味了一下,複而又道:


    “這茶味道怎如此熟悉,好似在哪裏嚐過似得,老三,你來試試。”


    容七得了召喚也聽話,當即端著那杯茶湊到鼻尖,初初聞到這股味道時容七便目露疑惑似有靈光閃過,等彷如嘴裏一嚐,這才如夢初醒,這分明便是那時溫如沁最為喜愛的,味道有些奇特的茶。


    當時隻知這茶產自北鶴,卻不想如今在夏丘的一處小客棧中嚐到,容寶金覺得奇妙,叫了小二哥來多嘴問了一句,對方也頗是得意地答:


    “如何?我家這茶同那北鶴赫赫有名的竹尖兒味道是不是無異?”


    以他所言,既是‘無異’,那便說明這並非真正的竹尖兒,而是相似度極高的贗品,再一想,答案也呼之欲出。


    且說這夏丘國地形多以山為主,靠黃土謀生,因而是周遭數國中數一數二的產茶大國,既是產茶大國,那想要種出類似北鶴竹尖兒的茶來也並非難事。


    果然,小二哥又說了:


    “放眼整個中原大陸,還沒有我夏丘國種不來的茶葉,這竹尖兒雖非真正的竹尖兒,可這味道卻以假亂真,就是來了個個別行家啊,恐怕也品不出什麽不同來。”


    語畢,一聲歎息。“非也非也,你這偽竹尖兒雖與真正的竹尖兒在味道上有九成九相似,但終究還是贗品,敗在了最為關鍵的一步上頭。”


    那小二哥不甘:“哦看不出來姑娘還是個行家不成?那您且說說,我店中的竹尖兒,究竟是敗在了哪一步呢?”


    容七趁此機會又喝了一口,隨即失望地搖了搖頭:“卻敗在了餘下的那一成裏,便是其中那股極具辨別性的腥苦味。


    初初嚐這味道時,品嚐者定皺了嘴鼻大呼不適,可若再品幾口,抵過那刺人的腥甜之後,這時原來那些積攢的苦味卻猶如加了什麽神奇作料般,在舌蕾間巨變,生出一股猶如山間嫩葉清芽兒尖上那滴朝露般甜美之位。


    此為其為何得了這‘竹尖兒’一名的原因,也是其區別於你這店中偽竹尖兒的關鍵所在,你們隻學得了這點皮毛,得了這開頭的苦味,可我這都品了好幾口了,卻沒有一點那竹尖兒味道竄出來,小二哥你且說,你這算不算敗了呢?”


    何曾想,容七也有這般伶牙俐齒思維清晰而強有力地表達的時候,這麽一番說下來,瞬間躁紅了那小二哥的臉,有些抬不起頭來:


    “想不到姑娘竟是行家,竟曉得這北鶴鮮竹尖兒,真是失敬失敬。”


    容七哈哈笑了兩聲,拂拂手便讓他退下了。


    容寶金可謂對她刮目相看:“想不到我容家一向好吃懶做的容老三竟也是個暗地裏博覽群書的主兒,當真學識淵博呢。”


    容七曉得她在打趣於她,方解釋道:


    “ 二姐你可別再擠兌我了,你明知七七腹中空空,隻不過曾聽人說過著北鶴茗茶的事兒,因著那人愛它的緊,七七也有幸品過一兩口,這才依葫蘆畫瓢,賣了買瓜呢。”


    這人自然便是溫如沁了,想起她,容七不免分神地想她如今一邊做著溫如沁,一邊又做著另一個溫如沁,也不知近況如何,現如今皇甫靖大戰在即她可知曉?


    容寶金也猜出她話裏這人是誰,淡淡地挑了挑眉也不再說話,因著他們這一行需要耽擱個好幾日四處遊覽,索性便就在這客棧住下了。


    客棧裏的東西雖好,但也承載了店家些許精明,總比不得自己花了錢買來的東西安心,既然她們打算常住下來,那便得花錢購置些日常用品,好好規劃一下。


    達禮與吉祥兩人這一路上都很積極,不時便將消息打探了回來,說這城鎮每三日能趕上一次市集,屆時人聲鼎沸定熱鬧的很,雖沒有京城那般五光十色,若要購置些日常用品也是鼎夠了。


    恰好,明日便是趕集日,她們長途跋涉許久正好能趁此機會好好修整一番,明日上了市集再作打算。


    兩位丫鬟為主子鋪好了床鋪也各自安好,回房睡覺了。她們共開了四間房,兩位主子各一間,兩個丫鬟共享一間,而餘下的江衡等人便要辛苦些,好幾個大男人擠在一間房裏,蒸餃子似得。


    夜已深,折騰了這麽好幾天,眾人也乏得很,皆沉沉睡去,墮入夢鄉。


    容七倒也很想睡下,可一閉眼,這麽些天她刻意回避著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便湧了上來,將她睡意擾地全無,自然睡不著,既是睡不著,索性搬來了小板凳坐在床邊,細細看著院子裏黑漆漆的夜。


    不知是她眼花還是如何,隻瞧見一抹白衣一閃而過,容七睜大眼還揉了揉,卻什麽都沒看見,依照以往的經驗看來,的確是有什麽人一閃而過了,她的眼也沒有這麽花,且那白衣看起來,莫名地就讓她想到了溫如沁。


    說不定真是她呢,反正這人向來也來無影去無蹤的,天地之寬她想去哪兒便能去哪兒,何遑這夏丘之地還存了個皇甫靖呢。


    容七這樣坐到半夜,睡意沒等來,卻猝不及防地等來了一場夜雨。


    來地匆匆忙忙,下地淅淅瀝瀝。


    容七趕緊合上窗戶未免雨水飄了進來,這般無趣地又躺回了床上,也不知耽擱到了幾時才合上了眼。


    第二日朦朦朧朧地醒來一看,雨竟然還在下,雖不及昨夜那般淅瀝,但也有四處飄斜毛毛細雨。


    容七首先想到的便是:完了,雨下成這樣,這市集定是去不成了。


    她這話說的也沒錯,可容七卻還以為自己是在大慶呢,殊不知這裏是夏丘。


    因著夏丘氣候濕熱多雨,因而每處擺攤賣貨之商人處都安裝上了一個小蓬子,專門擋了雨水用。


    這點小雨早已司空見慣,竟是沒影響三天一次的市集半分。


    因而雖驚訝,他們還是照常地出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小天使們我要和大家商量一件事~ 因為某些三次元難以描述的原因,我思前想後決定換個文名,將現如今的《傻白甜上位記》 換掉,特來征求大家的意見,我自己也很糾結,大家有沒有什麽好的意見? 如果沒有~我就自己想一個,啊 糾結啊。


    究竟換不換呢,如果換又該換哪個呢。


    希望征求一下小天使們的意見,希望看到的小天使們邦邦我嚶嚶嚶。


    第60章 (必看)改名通知!!!


    其他人也很驚訝, 說這夏丘國民當著愛雨不成,竟在如此天氣也熱火朝天地辦起了市集,且還辦地如此有聲有色,即使是在客棧裏頭,也隱約能聽見外麵各式各樣,不絕於耳的叫賣聲。


    既是如此, 丫鬟們也‘勉為其難’地找來了幾把傘來, 假意抱怨地說這市集是不得不去了啊。容寶金自然能看出這人眼裏的期盼, 心知這雨中市集, 確實對她們來說有些新鮮,於是也不阻攔了。


    便也收拾收拾,求了一雙底子稍厚的鞋, 帶足了銀兩出門了。


    容寶金曾在一本小說上瞧見過夏丘這個獨特的文化,那書名為《曆國遊史》, 便是由某位暢遊天下不拘一格的遊者所寫。


    書中語言精妙, 生動詼諧, 並非單調地以就事論事的角度來書寫每個國家那些值得有人觀覽的景點, 《曆國遊史》更為關注的乃是每個國家隱於那些雄偉建築後的,那些民風民俗,代代傳承且有趣的事物, 當屬有意四處觀覽亦或正在觀覽諸國的遊人們必備之良物。


    這夏丘國的雨中市集,容寶金便是提前從此書上得來,因而今晨瞧見雨才未見一絲慌亂。


    都說凡事皆以眼見為實才最好,就算是聽來的, 看來的,也難免有不少缺漏,今日一見,她們才方明白了什麽叫‘百聞而不如一見’。


    書本上關於夏丘國雨中市集的介紹其實也不少了,整整占了一頁篇幅,那位神龍擺尾的作者也極盡費心地將其細節之處描寫的十分精妙,使人能不自覺地陷入其中,腦中開始想象那片美景,足以見得這作者本人對於夏丘雨中市集的喜愛。


    可想象總歸是想象,即使在腦中精細地將那畫麵與細節一字不差的繪了出來,可比起真實物景來,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直到他們真正見到了這享譽鄰國的雨中市集,方感歎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一排排麵上打了蠟因而並不滲水的小頂棚支在離攤主們不過兩步路的地麵,輔以幾塊數十斤重的大石將中間那根細杆圍住,既可以穩穩地將那頂棚給撐住,也不至於耗費其他人力物力來。


    委實是一個好方法,容寶金初初瞧見它便讚善有加,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為她所問的那個攤主乃是專門賣些女兒家首飾物品的,被問起這頂棚一事時顯得有點不耐。


    “小哥,你且幫我把這些首飾包起來。”


    “得嘞!公子您且等等咯。”


    攤主聽了這話眼前一亮,忙接過那麵值不斐的銀票寶貝地塞進懷裏,開始熱絡地為他們選起首飾來。


    容寶金轉過頭去,並不吝嗇地對江衡微微一笑,頗有些讚歎。


    達禮問道:“江公子一個男人買這些東西來作甚?”


    江衡也低聲道:


    “不買,怎麽從他嘴裏套著話,人家做生意的,哪裏有閑情陪你嘮嗑,經商之道最講究錢貨兩清,說到底,也是個買賣關係。”


    容七道:“萬惡的奸商啊....”


    吉祥捂住她的嘴,叫了幾聲小祖宗。


    這番,江衡接下了攤主遞過來的首飾隨意放入懷中了,這才有條不紊地道:


    “這頂棚.....”


    話說到一半呢,方才還抗拒的很的攤主便熱情地介紹了起來,那般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樣,驚地達禮目瞪口呆。


    “說道這頂棚啊,那有一個人便不得不提了,這人便是阮姑姑!便是她,早年在遊曆夏丘時,適逢下雨。


    眼瞧著百姓們無法將自己辛辛苦苦采來的貨物賣出來,姑姑心懷惻隱之心,故發明了這個辦法傳授與夏丘眾民,這才有了眼下聞名眾國的夏丘雨中市集這一說,若是沒有姑姑,哪裏還有現在的我們啊,要知道,彼時姑姑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已經能有如此成就。”


    從這位攤主說話的語氣與他說出的話來看,足以顯示他對他口中這位‘阮姑姑’的敬重,這人看著約莫有三十來歲,而她口中的姑姑若依著這雨中市集開始出現的時間來推的話,到如今至多不過雙十,委實年輕的很。


    能叫一個三十歲的男子喚作姑姑,想來也是個妙女子。


    “小哥兒你說的這般起勁,那究竟這姑姑是何許人也?你喚他姑姑,莫不是他乃你家中親戚?” 達禮的好奇心總是異常旺盛。


    那攤主卻叫人拂了逆鱗般:“姑姑便是姑姑!哪裏是我等小商小販能攀比的了的?姑姑並非夏丘人,身份神秘的很,見過她麵的人為少數。


    有人說姑姑乃是那萬惡的大慶人,也有人說姑姑來自不遠處的北鶴,眾說紛紜,卻沒有準頭,究竟姑姑真實身份是什麽,至今也沒個準信兒。”


    達禮瑟縮了下,又板起身子哼了一聲:“行行行,就屬你那了不得的姑姑最好了,都未曾見過人家一麵,捧得像尊佛似得....”


    她這話因著容寶金以示懲戒劈在她頭上的一記手刀而阻斷。一行人告別了那憤憤不平的小哥兒,繼續逛了起來。


    夏丘國並不地大物博如大慶,比起京城自然比不得,但勝在地處山區,都說一座山相當於一堆寶,滋育著無數生物穀,其中不乏些世人少見,稀奇古怪的東西。


    就算是尋常的市集,賣的也是那些個不尋常的東西。


    待到她們買齊了所需的日常用品,眼光卻早已膠在了周遭攤位上,有不少顏色鮮豔的果子,還有些形狀奇怪的瓜果蔬菜,那些剛從山上挖下來還帶著朝露的人參娃娃也精神得很。


    這給他們唯一的感覺便是一個鮮字,這市場中所有的東西便是一個鮮字足以概括,皆是來自背後幾座大山的恩賜,承載了無盡的生命之力。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在這之中,達禮尤其對一種顏色豔麗的蘑菇十分感興趣,那蘑菇小小的,配上青的紅的,顏色各異的外殼,看起來精巧可愛委實十分討人喜歡,她割舍不下,故自己掏了錢買了些。捧著那群小可愛們笑的歡實。


    全然忽略了身後店家欲說還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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