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寶金滿意地點點頭,複而又道:


    “那好。” 她對著達禮點頭示意:“將人帶上來吧。”


    達禮恭敬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果見她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家丁,手臂間夾著一個人,那人被帶進了屋,抬起一雙有些泛青的眼,一張染了白的唇,即使身子極為難受,此刻也不忘恭敬地向著容寶金行禮:


    “吉祥見過二小姐,三小姐,鶯姨。”


    容七聽到吉祥這兩個字總算有了些反應,望過去,四目相對,兩雙烏油油的眼睛相互凝視,畫麵莫名帶了些滑稽之感。


    容寶金見了麵前這一大一小一主一仆如此滑稽像不免發出一聲輕笑,對著吉祥道:


    “從今日起,你便是三小姐的貼身侍婢,眼下三小姐出遠門,你便也一起跟著照看著。”


    此話一出,那兩位當事人無不麵露訝色,吉祥最為機靈,首先反應了過來,雖聲音虛弱的,但也用了心的說了句:是


    而後她又跪倒在容七腳下,畢恭畢敬:


    “吉祥從此便是三小姐身邊貼身丫鬟,還請您盡管消遣。”


    容七有些渾渾噩噩,悻悻地點點頭。


    容寶金這才擺擺手鬆了口,對著達禮道:


    “將吉祥扶回房休息,她已三日未進食,此刻禁忌油葷,你叫廚娘熬些小魚片粥送去。”


    吉祥虛弱地致謝:“多謝二小姐。”


    此事便這麽定了下來,事後蘭鶯方想起,容寶金儼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早就料定她會同意這件事故才如此遊刃有餘呢。


    哎,她這外甥女啊,太聰明也真是不好。


    在那之後又過一日,皇甫司文果然來選了一批體格雄壯質量上乘的馬,雙方協商下,故決定於兩日後出發,前往北疆。


    兩日過,一群人浩浩蕩蕩聲勢浩大地出發了。


    林蔭下,大門前。


    “溫丫頭前幾日已經出發,眼下也快到了吧。”


    而後繼續傳來一聲嘖嘖的咂嘴聲:


    “你說這三人安分了一個月,眼下又得在北疆聚在一起,這般恩怨情仇何時才能解開喲?且容七也跟著去了,這一行怕不會多太平就是了,公子啊公子,可憐您隻能在府上這般默默等著咯,當然..至少是在麵上嘛。”


    他這話半是可惜半是揶揄,存心要讓麵前人不痛快,可到了他真正橫眉以對時,江衡又立馬擺擺手嚴陣以待:


    “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說了,時日不早了,我也該追上去了,這段時間我與溫丫頭都不在公子身邊,您可得好好照顧自己,有些事情萬萬勉強不得。”


    麵前人青絲微蕩,總瞧著副對什麽都滿不在意的模樣。


    他又無奈一笑:“江衡自視清高,眼下也還是得說您兩句,公子,你萬不可出了什麽差錯才是,眼下容七存心躲著你離你而去,這段時間您也該好好靜下心來想想,萬不可意氣用事,壞了計劃。”


    說罷,他身子一閃,已然不見了人影。


    第58章 三天不洗澡的下場


    無論是北鶴還是夏丘, 皆位於大慶的正北方,一路向北,便能尋得目的地。隻是他們這一路是為運送兵糧馬草而去,總沒有那麽見得光,因而便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一路荒涼的很且浪費的時間也要更多, 卻勝在知道的人少, 也足夠安全。


    容寶金其實本不需如此, 她本打著遊覽山河的旗號而來, 自然不用跟著皇甫司文過著風餐露宿的苦日子,且她手下還有江衡與另外兩個容家護衛保護著,按理說也該正正光明正大的走大道一路遊玩。


    可容寶金卻選擇了同皇甫司文一起, 若有人問起了,她便捋捋袖子說, 既然他是這戰馬的護送人, 那理應跟著馬兒一起。


    她並未阿諛奉承討好皇甫司文這等老精名的歡心, 反而卻更贏得了他的賞識。


    因著一路路程艱辛, 總免不得許多生活上的不便。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女子的洗浴問題,他們上路已有三天,離著北疆也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距離。若是快了, 一日便可到達,可若是慢了,恐又得耗費一個三日。


    同行的女子,便有三日未曾洗澡了。


    這若放在京城, 恐是大逆不道之事,可如今情況特殊,竟也沒人指責,可女兒家嘛總歸是愛幹淨的,容寶金這等愛護自己的人自然不說,容七其實還好,得過且過的,操心的反倒是她身邊新近的的丫鬟吉祥,好說歹說的,非要給容七鼓搗個池子好好洗洗。


    要是這丫頭身子也算健康,前些日子因為壞了府上規矩,而被關了三天三夜未曾進食,沒想到被照看兩日,再出發時已經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果然年輕就是好呀。


    容七聽罷也隻好笑歎,說他們本就繞了遠路,正在趕路中哪裏能停下來讓他們洗澡?且這荒山野嶺的能不能找不到一個池子還不一定呢。


    吉祥卻篤定地拍拍胸膛,隻說他們這一路下來地勢由高到低,自古水往低處流,恐怕走不了多久,便能看到一處水池了。


    卻沒想一語成讖,還真被這小丫頭給說中了,他們約莫再行了有幾個時辰,果然瞧見了一方山水環繞間的碧潭。


    這下可好,水是找到了,可如何下車去洗,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畢竟現在國難當頭,戰亂前夕,她們這些女兒家家的衛生問題,哪裏比得上國事重要?


    “可我家小姐三日都未曾洗澡了!” 達禮忍無可忍,終於急了:


    “這個放在府上,小姐哪天不是洗兩次澡?還得加了花瓣浸浴著,何曾如此委屈過?”


    容寶金聽罷掩唇一笑,打趣道:


    “怎麽莫非我三日未曾洗浴身上臭氣難擋,可把你熏倒了?”


    達禮又急了,慌慌忙忙地解釋道:


    “不是不是!小姐您這不是存心給我下套嗎?!”


    本是他們主仆間的玩笑二三句身子,容寶金身子也有不適,但也懂時務,能怎麽辦隻有忍著便是。


    這時卻有一些突兀的聲音道:


    “非也非也,說不定容二姑娘這一身的味道,當真把人給熏著了呢?”


    達禮見著來人,驚喜地叫了聲:“江公子,你回來了?”


    可一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又有些氣惱:


    “您這一張臭嘴呀,可說不出什麽好話來!我哪裏有那個意思,分明是你曲解了我?我家小姐即使三日未洗浴出了些薄汗,那也是含香汗,哪裏有什麽氣味?”


    不曾想,她這一番話沒能把江衡給說服,反倒是染紅了容寶金雙頰,朵朵桃紅,霎為好看。


    她雖因著情勢緊急沒有辦法,因而三日未曾下水,心裏總歸是有些芥蒂,眼下,還被達禮這樣當著江衡的麵說,再怎麽樣,他也是個成年男子,叫他聽了這種話,容寶金怎能不羞怯?


    當下半羞半怒地說了句:“達禮!”


    江衡拜拜手:“好好好。”


    他若有似無的瞟了瞟這馬車裏坐的人,不免有些發笑,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饒是再為絕色的美人也經不起這三日,日夜顛倒的折騰。這馬車上的眾女子啊,皆不是天前出發那般光彩明豔的模樣了,當然,容七從一開始便是懨懨的,就不計算在其中。


    就連容寶金這種本生的絕色之人,也顯得疲態,妝容也沒那麽精致,總的來說是有些辛苦了。


    這邊容寶金見他望著自己微微發神,又想到他方才那句不知是玩笑還是真心的話,當真以為自己身上發了臭熏到了其他人呢?臉色頓時也有些不好,哪裏有平時那無堅不摧的模樣。


    就聽江衡拍了拍手,自己籲——了一聲,負責載運他們的馬車果然停了下來。馬夫掀開簾子說了句:


    “到了。”


    達禮掀開簾子一看,驚喜的叫出聲來:


    “是那片綠潭!咱們怎麽走到這兒來了?”


    吉祥一聽掀開簾子一看,不遠處山澗內那一片綠油油的水方印入眼簾,讓人頓時心生愉悅。


    且看容寶金要鎮定些,默了默,隨後問江衡:


    “江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這時,卻看有一人掀開了轎簾,露出一張不怒自威的臉來。


    容寶金吃了一驚,訝然而尊敬地同皇甫司文這個“不速之客”打了招呼:


    “皇甫將軍?車隊如何停了下來,可是路上生了什麽意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皇甫司文瞧著她們親切不少,這樣慈眉善目的,竟也生出了些和藹的味道,他語氣裏有些歉疚:


    “無礙無礙,一切皆好。倒是老夫大男子一個,心思難免粗獷些,還以為這一路上都是些不怕苦不怕糙的男兒郎呢,若是方才江公子好意提醒我,我且要這樣讓你們髒著身子直到夏丘了!都怪老夫考慮不周,還請容姑娘見諒。”


    容寶金神色複雜的望了望江衡,伶牙俐齒如她,眼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隻是保持了得體的笑容,同皇甫司文鄭重道了謝。


    而最興奮的,顯然是那兩個小丫鬟,這廂便要拉著主子下去,好好地,暢暢快快的沐個欲了。


    吉祥好說歹說,總算把神色萎靡的容七給拉了下去,要是這小丫鬟又機靈又得體,對付容七也有自己的一套,曉得她吃軟不吃硬,便變著法兒的哄騙,容七顯然沒什麽精神,倒也半推半就的去了。


    達禮也高興啊,高興自家主子終於有機會好好收拾一番呢,可容寶金卻反常地呆在轎子裏一動不動,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達禮湊到她耳邊問,容寶金也隻是笑了笑,若有似無的看了看一邊的江衡,不作答。


    達禮頓時醒悟,忙有些粗暴的推了推江衡,將他推下馬車去:


    “江公子您且讓開些,我家小姐要下轎了,誰叫您剛才非要說那番話呢?小姐顯然置了氣!”


    江衡挑了挑眉,看了看臉色突然又變得緋紅的容寶金,。就鬧了大笑話不是?


    且聽他哈哈哈大笑了三聲,心想這八麵玲瓏容寶金原來在這方麵倒是注重的很,倒是不小心讓他撿了個便宜去。


    容寶金聽了他這毫不避諱的笑,臉上紅的更過分,一邊暗自埋汰,達禮這家夥真是多嘴。


    江衡也不再刁難,大方地讓了開來,扯了手笑地別有意味:


    “容二姑娘,請。”


    若再扭扭捏捏,恐也不是容寶金該有模樣,隻見她理理自己的衣裙,便站了起來,又是平常容寶金該有的模樣了,隻是經過江衡身邊時,身子卻先於意始條件性的往旁邊躲了一躲,好像真怕自己的味道熏著了他似的。


    這使得江衡又不客氣地輕笑了一聲。


    當然,這綠潭既是為了女子們沐浴所用,自然早已派了幾位士兵前去,將四周清了場,而後便將車馬隊後退數百米遠,給她們幾人一個安心洗浴的時刻,臨行前皇甫司文竟還特地叮囑她們多多休息。


    這想來也是世間頭一回,數百米外有無數人,而她們卻在這汪綠潭中寬衣解帶,肆意尋歡,說來也是奇特,等回到京城將這段子送到有名的戲班子裏有說出來,怕也是要逗得許多人樂開懷了。


    當然,那倆個臨危受命的小丫鬟便要兢兢業業的多,守在水邊不時地四處張望著,謹防有什麽不法之徒闖了過來。


    容寶金早已拉了容七如水,香肩外露黑發如洗,這般在水中自在,當真如出水芙蓉,別有另一番美感。反觀另一邊的容七,卻要憔悴的多。


    這人也頹靡了好幾日,容寶金先前放著她不管,也是曉得容七自小適應力極強,但凡有什麽傷神勞心之事雖免不得消極頹靡一陣,但往往過不了多久,家中老三又嘻嘻哈哈恢複如初,唯獨此次,這麽些天了仍沒好過來,這般苦大仇深,也不知從哪裏受了什麽刺激似得。


    第59章 北鶴名茶


    她湊過去, 容七卻突然說:


    “二姐,你且離我遠些,這麽一對比我可生的太醜了。”


    容寶金從善如流:“縱使不對比你也是醜的,有何畏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忠犬有點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皮蛋仙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皮蛋仙人並收藏這個忠犬有點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