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漆黑的屋子裏,隻一盞油燈隱約照亮屋內,皇甫靖被安置在床上,仰麵大睡,渾身都是醉人的酒味。


    管家嗟歎,好好一個少爺,怎麽今天如此反常?


    他替皇甫靖蓋上被子,轉過身去,卻猝不及防地同一雙陰冷至極的眼撞上,他駭得叫了聲。


    湊近了一看認出來人這才撫了撫胸口,心有餘悸: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如沁。怎麽還不歇息?擔心他?放心,少爺已經無礙了,保準第二天醒過來啊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小獅子哩。”


    溫如沁聽罷柔和一笑:“那就好,管家您先回房歇息吧,我還有些事。”


    管家也不多想,應了聲走了出去,行至門外,他又折回來感慨了句:


    “嘿如沁啊,你說少爺他今日反常不反常,居然喝了酒不說,還提前了同容家小姐的婚事。


    還,還做了那般情真意切的告白,到底是年輕人啊,說起這些情話來竟不打顫,可憐我這個老頭子啊,在旁邊聽著,一張老臉羞得通紅喲,哎,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  他答道,聽不出喜怒哀樂。


    管家聽著,內心隱隱舉得他這話中總帶了另外種味道,但他也具體說不上來,索性也不再說話,興致衝衝地走了。


    頃刻間,屋子裏隻剩下兩人。


    溫如沁眼中意味不明,他將輪椅推至桌邊,長袖一擺,那微弱燭光應聲而滅。


    屋子裏瞬間陷入黑暗,偶有月光打在床邊,照出皇甫靖那張慘白的臉。


    他又行至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皇甫靖身上,有濃厚的酒臭味。


    溫如沁就這麽看著他,眼中暗流湧動。一切都很平靜,單他一人知曉那平靜下的激流。


    半響後,他伸出手,開始脫皇甫靖的衣裳。


    皇甫靖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首先入鼻的就是自己渾身的酒臭味,衣服卻詭異地換了下來,隻是那渾身酒氣仍掩不住。


    他無意識地□□一聲,卻發現這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發現那人是誰時,皇甫靖抱頭悠悠叫了聲:


    “如沁”


    “你醒了”


    溫如沁說,卻使用著與平日全然不同的冷冽的聲音。


    皇甫靖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然後,有些試探性的問道:“如沁?”


    然而這一次,溫如沁卻沒有如往常般給他一個溫和的笑,這對皇甫靖來說,著實有點奇怪。


    “怎麽了如沁?”


    他又突然頓悟,看看自己渾身的酒臭味,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於是立馬問道:


    “莫不是我昨夜喝多了吐到你身上了吧。”


    溫如沁看他一眼,又不說話。


    半響才聽到他又問道:


    “聽說你昨天去找了趙華裳。”


    皇甫靖聽罷半邊身子一頓,昨夜的記憶突然蜂擁而來。


    他想起趙華裳,想起阿玄,想起很多很多事情,再然後,他又想起容寶金。


    他又看看溫如沁,卻發現他仍然如往常一般,神色如常,毫無波瀾。


    但若細細一看,那平靜又是假的,隻因如沁身上莫名的多出了一些,他平日裏從未見過的不屬於如沁的東西。


    皇甫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昨夜已經證實了如沁就是綁架容寶金的罪魁禍首,為何現在他對著這個罪犯,卻全然沒有一點生氣的感覺呢?


    就算是昨夜他情緒正低落間,他所擁有的也隻是悲憤,悲憤欲絕罷了,至於究竟悲憤什麽,皇甫靖自己也不明白。


    他唯一明白的是,即使他早已知道如沁表示凶手,他也無法狠心點來教訓他又或怎樣。


    如沁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書童,陪他曆經許多事情,是他身邊摯友。坦白而言,皇甫靖是怎麽也不明白為何溫如沁會做出這種事,但他也隱約覺得如沁這樣做必有自己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是什麽他也不知道。


    這邊皇甫靖心裏拽拽不安,那邊溫如沁突然發話了。他問:


    “你難道不想問我些什麽嗎。”


    皇甫靖聽罷,神色有些尷尬,回答的也有些猶豫:


    “”問,問什麽呢?”


    隻聽一聲毫不客氣的嗤笑聲傳來。


    皇甫靖又明顯的怔住了,今天的如沁太反常了,他從來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一麵。


    “問我”


    溫如沁開口道:“問我為什麽會綁架容姑娘,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樣啊——”皇甫靖有些猶豫:“那,那為什麽呢?”


    然後他又瞧見如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隻見他攏了攏自己起了褶皺的衣袖,狀似無意地道:


    “因為你太笨了。”


    他甚至沒有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言語中的奚落就這樣被□□裸地表現了出來。


    這讓皇甫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憤怒。


    並非因為溫如沁罵他的話,而是因為溫如沁此刻的模樣,他的神情,他的語氣。


    作為一個有錯在身的人,他未免太平靜了,平靜到皇甫靖甚至在懷疑自己昨夜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如沁,你怎麽能——”


    “閉嘴”    溫如沁強硬地打斷他。


    “你——”


    “閉嘴。”


    他又道,聲音不含一絲感情,冷冽而寒寂。


    “你若非要問我為什麽,那答案我也早已告訴你,因為你太笨了。”


    皇甫靖在一邊聽著氣呼呼看著他,看他究竟要說出個什麽名堂。


    溫如沁又道:


    “因為你太笨,笨到自以為是居然敢娶容寶金,笨到明明早已對我心生懷疑,卻猶豫著不敢問我,反而去找趙華裳。”


    “容,容姑娘怎麽啦?我和她是真心相愛——”


    “閉嘴”


    溫如沁又打斷他:


    “你當真以為容寶金真心待你不成?她不過看上的是你的傻你的笨,你皇甫家獨子這個身份罷了。”


    “你分明在亂說——”


    “我是不是亂說你自己心裏明白,容寶金也同樣明白,若不信,你大可直接去問她好了。


    你以為你很受女人喜愛,前呼後擁,前有容寶金,後有趙華裳,乃至從前的花花草草,無論男女人緣極好的你,心中定是很自豪罷。”


    溫如沁頓頓,言語中諷刺意味更濃:“所以我才說你笨呢。”


    “你當真以為他們是真心喜歡你不成,人家圖的不過是你這顯赫的身份和笨的要死的性格,


    你身邊個頂個優秀的大有人在,單一個玄淩就是你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你憑什麽認為別人會棄了那顆珍珠而選擇你這顆廉價的魚目呢。


    皇甫靖,你真是太笨了。”


    說完這長長的一番話,溫如沁又若無其事地端起桌上茶杯淺酌了一口。


    他臉上雲淡風輕,仿佛剛才那番惡毒的話從未出自他口。


    同他身邊目瞪口呆的皇甫靖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下皇甫靖是真的生氣了,他猛然坐起來,又因為宿醉的頭昏而踉蹌了一下,而後他俯著頭,有些低沉而憤怒的說道:


    “我笨,對沒錯,你說的都對,就是因為我笨,才連身邊一直藏著個心狠手辣的人都不知道!還眼巴巴的把他當兄弟當朋友,如沁你你,你可太讓我心寒了!”


    皇甫靖氣急扶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溫如沁聽罷,短暫的頓了兩秒,而後,他突然開始笑,從淺淺的笑到後來突然放聲大笑出聲來。


    他從未笑得如此自在過。


    皇甫靖在生氣之餘,又有些發懵了。


    “你真是,太笨了。”


    溫如沁又道。


    他低喃,絲絲入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嚐試了另外一種排版,看起來不知道有沒有舒服一點?


    今日入v,感謝各位花了幣訂閱的親愛的們~蛋君福利大派送,留評送紅包~麽麽噠。


    感謝諸君支持,非常感謝。 n_n


    情人節快樂呀,這來自一個單身狗最真誠的祝福。 〒_〒


    第26章 真假如沁(下 )


    “知己知彼, 百戰百勝”


    她二姐半蹺著二郎腿,顯然十分閑適。


    容七靠過去有些八卦的問道:


    “二姐,你暗中調查溫如沁的事情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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