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劍光中化成了無數塊碎片。


    外麵都是整裝待發的兵卒。


    還有一臉肅殺抱劍而立的羅寒。


    我用盡渾身內力,掌風將白色的麵粉震盪開來。


    ……這片土地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下雨了。


    天幹物燥之時,麵粉可是個危險品。


    “住手——”


    太遲了,誰來阻止都太遲了。


    羅寒一躍而至,捏住了我的手腕,火摺子沒能點燃。


    “瘋了嗎?就為了一個沈月卿?你可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的!”


    他因為起伏的情緒而呼吸急促,眼神愈發不甘。


    無論是明流,還是我,都選擇了與沈月卿一路。


    “值得啊。”


    我微微一笑,湊上前去吻上了羅寒的臉頰。


    這個動作出乎他的意料,讓他有一瞬間的停滯,這個瞬間,我已經騰出另一隻手點燃了火摺子。


    然後我奮力將火摺子拋向空中,並狠狠地撞開了想要撲身上前搶火摺子的羅寒。


    空中傳來因爆炸產生的滔天巨響,爆炸產生的作用力將我彈出了很遠。


    火舌舔著漫天的麵粉,四散的兵卒抱頭逃竄,哀嚎聲一片,火光沖天中,我看到羅厲將羅寒護在了身下,而沈月卿將我護在了身下。


    ——師父也是第一次當師父,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等著看我的進步吧。


    ……很好,師父他對我真的很好。


    他原本隻是想帶我從糧營後的小河泅水逃跑,卻沒有想到我會想出這麽個坑人坑己的超級大損招。


    麵粉爆炸產生的威力雖然巨大,但畢竟隻有十幾袋麵粉,一輪爆炸過後,平息下來隻剩一小片火海,還不足以將整個南詔營覆滅。


    若是袋數再多一點就好了……不,袋數如果多一點,恐怕我和沈月卿也要命喪於此了。


    衣衫破爛的羅厲和羅寒各用自己的佩劍折戟和沉淵撐住身體站了起來,羅厲舔了舔唇,咬牙切齒道:“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壞蛋,當年來我府上第一天,我就該毫不猶豫地滅了你了。”


    我不甘示弱地反問道:“若非你使詐,一下子從六十跳躍到一百,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明明是你使詐在先吧?”


    “兵不厭詐的道理你不懂嘛?”


    “窮寇莫追的道理你也不懂嗎?”


    不對,誰是窮寇?!呸,我好像把自己給罵了。


    這時忽然吹過一陣風,緊接著一場大雨翩然而至。


    在我目瞪口呆的失措中,羅厲伸出一隻手,接住隨風颳過來的大顆雨點:“啊呀呀,真是及時雨吶。”


    周圍的那一圈火光終於在大雨中盡數熄滅。


    久旱逢甘霖——敵軍的甘霖!


    隨即,我和沈月卿被南詔的士兵團團包圍了起來。


    弓箭、□□、軍刀,各種惡毒的東西都對著我們了。


    ……完蛋了,除非我會遁地之術,否則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哥哥,這次你再護著這個女人,我也要削了她!”


    戰神羅厲一生征戰沙場,從來都是英姿颯爽神采飛揚,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連褲子都炸飛了半條,還要伸手去捂住春光乍泄的兩瓣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朱珠(內心):寧王的屁股好像比三年前白胖了不少嘛。


    第70章 選擇


    “卿卿,我們來也——”


    隨著一聲類似老虎長嘯的巨響,白澤機關獸從遠處飛了過來,坐在白澤上揮手的正是鍾離子音、白七和碧池三人。


    南詔的士兵沒人見過白澤,都看傻了眼,以為是天降之物。


    我背貼著沈月卿的背,小聲說道:“師父,他們是你一早就安排的嗎?”


    “……嗯,不過我隻安排了兩個人,罷了,”沈月卿握住我的手,安撫道,“等會兒白澤經過此處時,你先上去,我來斷後,乖,不許再頑皮了。”


    我沒吭聲,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


    羅厲雖然沒親眼見過白澤,但對這種戰爭機器也肯定有所耳聞,一時之間竟忘了捂住褲子遮擋屁股,反而饒有興味道:“沒想到你真的找到了鍾離後人,了不起啊,這機關獸真有意思,我要留下它。”


    這話是對沈月卿說的,話語裏威脅的意味,我們心裏都有數。


    白澤不能停下,因為啟動的時間太長,停下再次啟動就會被敵軍包圍,所以停留的時間隻能有略過的那一瞬間。


    機關獸捲起的風將我已經被雨水淋濕的長髮吹得上下翻飛,我側過頭瞥了一眼沈月卿,他正高度戒備地盯著羅厲和羅寒。


    羅厲在意的是能否擊落白澤,羅寒在意的是能否殺死沈月卿。


    恐怕沈月卿這次決意以一敵二,全力護我和白澤周全。


    對上那兩兄弟聯手,這次他本事再大,也就再無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了。


    甚至,驚鴻也不在他的手上。


    他拿著的,隻是一把普通的劍,是從一個小卒子手裏隨意奪來的。


    我鼻子一酸,甚至不明白自己此刻為什麽如此難過。


    捲起的狂風裹挾著雨滴將我們包裹在其中,一時之間天旋地轉、陰陽顛倒,白澤一閃而過的瞬間,我聽到了無數種聲音。


    劍與劍碰撞的聲音……


    劍氣將雨點劈開的聲音……


    白澤悽厲的虎嘯……


    刀劍切入筋肉骨骼的聲音……


    ……


    最後還有碧池絕望的叫聲:“不要啊,阿玠——”


    …


    ……


    ……


    白衣的少年坐在地上,像一朵清雅的白色蓮花,一雙幽靜平和的眼睛始終沒有任何怒意。


    他輕聲說道:“兩位師哥,可以停手嗎?我已經……已經沒有手來阻止你們了。”


    “所以,請你們停手,可以嗎?”


    雨沒有停。


    風也沒有停。


    他原本一雙巧妙的雙手,能將平淡無奇的菜餚做出美妙滋味的雙手,會替沈月卿繪畫、會替羅寒束髮的那雙手,已經連帶著胳膊被盡數削下了。


    他擋在了羅寒羅厲以及沈月卿的中間。


    擋住了那其中的刀光劍影。


    肉體凡胎終究是沒能敵得過羅厲的折戟。


    “阿玠,阿玠――”


    玠是他的本名,我們都習慣叫他白七。


    羅寒見狀也慌了,跌跌撞撞地想去扶他,又縮回了手,指了指地上被切成很多節的胳膊:“白七,你沒事吧,這個可以裝上的,可以裝上的——”


    他跪在滂沱大雨裏,泣不成聲。


    沒有人能懂白七的心思。


    沒有人不懂白七的心思。


    師門不幸,同門相爭,手足相殘,國讎家恨……這一切的一切,和他息息相關,每個人卻又都極力想避開他。


    就像白三說的那樣:“弟弟,我細皮嫩肉的弟弟,父皇怎麽捨得把你送到這裏來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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