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悅覺察到不對,已經是差不多月底,他發現康慶名下的一個公司的戶頭忽然轉進來路不明的款項,還不待他來得及詢問,就莫名其妙地轉走了。他先前是知道這筆生意,康慶並沒有介入買賣,隻不過扮演著和張文卓類似的角色,但他們這個立場,通常是最難做,搞不好買賣雙方都得罪了。按說有款項來往,也是說得過去,可那個數目過於龐大,加上最近康慶對他幾乎軟禁的保護,封悅隱約覺得,事情可能糟糕了?


    “糟糕的不是我們,”康慶氣坐在書房裏,坦然地看著他說:“是張文卓。”


    因為上回被康慶劫貨的原因,張文卓將軍火轉換國境,並分批貯存在設備精良的現代倉庫裏,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康慶這回就是利用了倉管程序的漏洞。他從美國找來的專門程序人員,侵入了他的係統,修改了出貨模式和數量。張文卓一答應轉手,借著各處開始調動的時機,康慶的人網便無聲地撒了開去。因為勾結到簡叔,康慶調動的金額都在各處負責人的管理範圍內,因此沒有引起懷疑,也自然沒人和張文卓報告。當張文卓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超過八成的貨物已經落入康慶的掌握,更把他推到絕路的是,康慶轉手速度一流,賣的竟然是他本來買家的敵手和對頭,毫不留情地將他推進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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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得這麽絕,他現在不是死路一條?”


    “我從來沒說過會放過他,”康慶雙目堆積著憤恨,“你當他明目張膽,死不要臉地想把你,我還會給他留後路?這些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他離你遠一點兒,我也不會趕盡殺絕。”


    封悅想,自己的臉色肯定變得很難看,因為康慶收斂了心中的怒氣,目光變得柔軟,站起身,走到封悅跟前兒,伸手摟住了他:“欺負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在康慶溫柔話語裏,封悅卻感到徹骨地冰涼。


    事情剛發生,張文卓就消失了,雖然放出多少人手,一點消息都查不出來,不過也難怪,買賣兩家都對他下了必殺令,不管張文卓多麽恨自己入骨,現在也是疲於奔命,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康慶還是不敢馬虎,深入簡出,幾乎不在任何公開場合露麵,對封悅更是“看管”得滴水不漏。


    第一個找上他的,卻是封雷。


    “讓封悅跟我呆段時間,”他直截了當,似乎在盡量避免和康慶多說,“這是你和張文卓之間的恩怨,別把封悅卷進來,他留在你身邊,就會被張文卓誤會是你的幫凶,對他很不利。”


    “封悅不會願意回去。”意外地,康慶沒有他硬碰硬,語氣還算溫和,“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我不反對。”


    封雷沉默一會兒。不情願地承認:“他隻聽你地。你跟他說。”


    “他聽我地就好了……”康慶這話說得也無奈。“等我問問吧。不過。就算他不願意回去。我也會加倍小心照顧他。”


    “加倍小心有個屁用?張文卓現在已經喪心病狂。你當初縱容他和張文卓接近。為你求情。又突然下手這麽狠。考慮過封悅地立場嗎?”


    封雷覺得再說下去也是爭吵。索性掛了電話。悶聲悶氣地坐在書房裏。半天也沒動彈。冷靜下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又什麽資格去教訓康慶呢?當年把封悅送出去地時候。不是也給自己找了成堆地借口?在那利益攸關地當口兒。人都是隻想著自己。


    封雷閉上眼睛。多年前那一天。他也是如此獨自坐在沒人找得到地角落。無法控製自己接近瘋狂地心跳。所謂過海談生意不過是謊言。相反。對於封悅來說。每一秒都是地獄地那個下午。他就這般沉默地坐著。等著封悅最終地求救……


    他理解康慶現在地想法。也能預測到他將來必定要經曆地自責和愧疚。就象自己這麽多年走過來地每一步。有時候他也會去假設。如果沒有當年交易地存在。也許自己也不會如此。幾乎執拗地。想要寵溺和占有。就連俞小發橫衝直撞而來。毫無保留地站在他跟前。也是無心應對。他一生都不會再跟幸福有關。


    俞小發這個名字,掀起一陣莫名的酸楚,眼前突然就是他綁起頭發,回頭衝著自己壞笑的樣子,封雷愣了下,頓時不知所措。這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進來的是阿寬。


    “我去把二少接回來吧!張文卓總是要有行動的。”


    “他不願意的事兒,誰能勉強得了?”


    “不會的,”阿寬猶豫說道:“那天在酒店,他看著您離開……二少對您,還是很依賴。”


    “先別自己拿主意,看封悅怎麽打算再說!”


    “哦,那好。”


    阿寬沒有多說,退出去,輕輕地合上書房的門。自從二少服毒以後,大少象是變了個人,向來他對有關二少生活的任何細枝末節,都絕對要親自牢牢抓在手裏,如今倒是有商有量,好像什麽事都不敢象從前那麽做主了。可前段時間在酒店遇見,又怎的裝出那麽冷酷的樣子,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出二少是有意找他和解,結果他卻視而不見。


    阿寬腦海裏反複都是封悅站在樓梯上,沉默地,低頭看他們離開的樣子。


    入夜,康慶在庭院裏後蓋的會議室裏,和幾個頭目說事兒,大屋裏也有個可以開會的地方,但他不喜歡這些人出入自己私宅。他有幾天閉門不出,外人以為是在避風頭,實則他在親自守著封悅,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上次那樣的綁架事件再出現,不過以張文卓的為人也不屑於重複同樣的伎倆吧?康慶在會議裏,就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下午封雷在電話裏的斥責,言猶在耳。這幾天他和封悅之間確實冷淡,誰也沒有戳破最後一層掩護的薄紗。


    所有人,包括今晚來的這些親信,包括與他形影不離的阿昆,心裏都覺得康慶是利用了封悅和張文卓之間的曖昧關係。現在的康慶,對“利用”兩字異常抵觸,潛意識裏,他不願承認自己放縱封悅接近張文卓,是有目的,有打算的。他隻是一心想要除掉這個人,當人過於執拗地盯準某個目標的時候,他的所有標準都有彈性,視野也會因此變得狹窄。盯梢著獵物的野獸,最容易掉進陷阱,準備出擊的康慶,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防禦和權衡。


    當張文卓表示願意交出三成貨物的時候,康慶並沒有如釋重負,相反,他感到更深刻的威脅:為了封悅,寧願與自己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人合作,張文卓明顯是認真了。康慶憎恨他的認真,憎恨他對封悅的,情有獨鍾。


    康慶走回大宅的客廳,落地鍾剛好敲了十二下,抬頭看見阿戰從樓上走下來,和他問晚安。


    “這麽晚,你怎還在這兒?”


    通常晚飯以後,這屋子裏不怎麽留人的,如果人太多,封悅也會躲到樓上的臥室,他不是特別喜歡熱鬧的人。


    “哦,二少頭疼,讓我幫他拿止疼藥來。”


    “怎麽不早和我說?”


    康慶在更衣室換上灰色的睡衣,又覺得不好,再換成天藍色的,這套封悅最喜歡。他的衣服多是封悅幫忙添置的,而且封悅喜歡把睡衣疊起來,摞在一起,象是商店裏還沒拆封似的。臥室裏,康慶這邊的床頭小燈點著,封悅側身躺在床上,不知是醒是睡。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隨手關了燈。


    月光無聲,落在他們身上。


    空氣裏起伏的呼吸,勻稱得不真實。


    “睡啦?”康慶輕聲地問。


    封悅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沒呢。”


    康慶翻身,從後麵抱住他,手繞過他的腰身,捉著他的手。封悅這幾天明顯瘦了,胯骨突兀地支出來,嚇了康慶一跳。


    “阿戰說你頭疼,好點沒有?”


    “唔,還行。”


    “封悅……”康慶將懷抱收緊了些,胸口熾熱的溫度,傳遞到封悅的後背,想是驚動了他,封悅輕微地動了動。“別這樣兒,”他語氣溫柔,甚至帶了點兒乞求的味道,“你知道我嘴笨,不會哄,我心裏怎麽想,你不比誰都清楚?”


    封悅沒吭聲,黑暗中,他們長久地擁抱……


    第二天,封悅起得晚,下樓的時候,康慶已經出門了,這讓他異常不安。


    “去桂叔那裏了,”阿戰吩咐人給他弄早飯,一邊跟他匯報:“說很快就回來,讓您別擔心。”


    封悅哪裏吃得下,拿了杯水,又上樓了。二樓的客廳,可以看見庭院的小徑,和車庫的進出,他就坐在藤椅上,慢慢地喝水,慢慢地,想著心事……天色陰沉著,遠處滾滾邇來的,是低沉的雷聲。封悅說不清自己現在什麽狀態,在回到波蘭街之前,他沒有想過等待他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他隻是想和康慶在一起。從小到大,隻有康慶,能給他堅不可摧的安全感,就象昨夜熾熱的擁抱,不管外頭風風雨雨,隻覺得心安,象嚴寒裏的溫室,象盛夏中的綠洲。他並不是真的氣康慶利用自己,但這麽狠絕的舉動,是真的要和張文卓勢不兩立,封悅夾在中間,確實不好做,畢竟張文卓對他的態度,讓他無法象康慶一樣翻臉不認人,歸根結底,對喜歡自己的人,誰能真的冷眼想待?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些動靜,他朝外一看,康慶的黑色房車駛進了車庫,很快,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小徑盡頭。就在這個時候,設置成無聲無震動的手機,藍色的屏幕忽然亮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封悅當然知道是誰。他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的康慶進了門廊,按了接聽的鍵。


    “好久沒聯係,二少近來可好?”張文卓聽起來冷淡和疏遠,但聲音很正常,沒有狼狽慌亂和沮喪,。


    封悅手機放在耳邊,眼前的玻璃窗上,倒映著他的嘴唇:“你呢?”


    “不錯,吃喝玩樂,泡馬子,把帥哥,都不耽誤。”


    “七哥瀟灑。”


    張文卓似乎輕輕地笑了,停頓了一下,語氣沉了:“就是有件事先要問你。”


    “七哥請說。”


    “這件事,從頭到尾,你是否知情?”


    大雨“刷刷”撲打上窗戶,玻璃上嘴唇的倒影,微微顫抖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封悅如鯁在喉,感到前所未有的艱難。


    張文卓等了他幾秒鍾,見他不肯說話,似乎心中了然,說道:“老地方,我放了份禮物給你,隨時可以去拿。”


    電話裏傳來盲音,封悅轉過身,康慶就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帶進一股潮濕的水汽。


    雨水瘋狂地鞭撻車窗,然後粉身碎骨,模糊一片。封悅的雙手擱在大腿上,細長的手指交錯這插在一起,時而摩擦著彼此的拇指,透露著他想要隱藏的慌張。康慶沉默地伸手過去,壓在他的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外麵一陣腳步聲,旋即有人在車窗上敲了敲,傳來阿昆的聲音:“康哥。”他簡單地叫了句,等待康慶的回答。


    康慶將車窗開了一半:“裏麵怎麽樣?”


    “沒有人,”阿昆說,“好像已經不營業了,不過倒是留著門,可能是等著二少過來。”


    “要不要進去?”康慶扭頭問。


    封悅抬頭看他,眼神平靜,點了點頭。


    阿昆撐開寬敞的黑色大傘,綽綽有餘地遮擋著他們兩個,護送他們到了門口,已經有人散落在四周,康慶想了想,畢竟不知張文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怕是什麽難堪的東西,讓旁人看了也不好,於是吩咐說:“你們在這兒等,我和封悅進去。”


    茶社裏和以前一模一樣,似乎唯一缺少的,就是張文卓,和那個淡淡微笑的Joy。封悅超四周看了看,走到他們經常坐的那張桌子的旁邊,黯淡的天光讓落地的大窗看起來象是灰色的屏幕,精致的竹桌上,似乎那壺氤氳的“碧螺春”還在,“我喜不喜歡你,也與你無關”,他的聲音,跟茶香和霧氣彌漫在一起……封悅的手機響了,他轉了下身體,放在耳邊接聽。


    “阿慶真是興師動眾啊!”張文卓笑著說,“就算我想捉你,也會趁你們放鬆的時候,哪裏會這麽大張旗鼓,還提前通知你?”


    “你讓我過來幹嘛?”


    “有禮物給你呀!你自己過去,看完再和康慶分享。”張文卓語氣輕鬆從容,根本就不象大難臨頭的人,“去廚房。”


    封悅不明白是什麽讓張文卓這樣故弄玄虛,和康慶說:“我去下廚房,你在這兒等我吧。”


    康慶點頭答應,雙手插在褲袋裏,看著這裏一桌一椅,他心裏清楚得很,這裏是封悅和張文卓“幽會”的地方。


    廚房在茶社的最後麵,因為並不做三餐生意,因此麵積不大,卻很幹淨整潔。他按照電話上張文卓的指示,到了櫥櫃前,拽開拉門,裏麵是個橫放的冰櫃。


    “打開吧,禮物就在那裏頭。”


    封悅的手壓在冰櫃門上,能觸摸到製冷時微微的顫動,而他的心,被一種劇烈的情緒撕扯著,跳得瘋狂。他長長地吸了口氣,試圖穩定,手卻突然將冰櫃的門打開……好似被人突然推下懸崖,瞬間失重,隻想能抓住什麽,得以控製自己的身體,封悅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窒息。裏麵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砍截成一塊一塊地,整齊地排列而放,正中間是相對而言,毫發無傷的頭顱,精致的臉上,不帶半點兒外傷。


    是Joey。


    封悅好像置身在真空的世界,他的四肢,心髒,頭腦……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控製和關聯,漂浮在混濁的失重空間裏。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裏張文卓的聲音從遠及近,從模糊漸漸清晰起來,封悅這才發現自己仍然死死地握著電話,用力到象是要把它攥碎,幾乎粗暴地地,狠狠摁在耳邊。


    “……康慶很有眼光,這小子選得不錯,那張臉我是怎麽也舍不得破壞……我上他的時候,想的可都是你的身體,”張文卓的語氣狠了起來,“封悅,你給我聽好,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康慶,死在你的麵前!”


    天黑以後雨才停,起風了。


    康慶靠著書房的窗戶,沉默地抽著煙,外頭的風在枝葉間嗚咽地穿梭而過,他伸手勾起百葉窗的一條,朝外看去,花園裏隻點了幾處小燈,影影綽綽的,什麽都看不清楚。阿昆選中Joy,曾帶來給他看過,也是這樣一個雨後潮濕的夜晚。Joy很安靜,可能會送命的事,卻答應得輕描淡寫:“沒什麽好怕的,康哥想我去,我就去。”


    有那麽瞬間,康慶有點兒想要反悔,但他終是將那股衝動壓了下去。


    最後一次見Joey,已經快要動手,他和Joey透過口風,想安排他走,Joey從容平淡,說:“不用,他對我挺好。”


    Joey是把心事藏得很深的人,那天走之前,他有一會兒直直地看著康慶。他從來也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看,如今想來,倒象是在告別。


    “還有事嗎?”康慶問了他一句。


    “沒,”Joey搖了搖頭,“沒什麽,康哥,保重。”


    他邁步離去的身影,孤單,堅定,義無反顧。


    封悅問他,既然早就計劃這一天,又為什麽要送Joy去找死?康慶沒有言語,他不確定封悅這一句,是否也算暗示,鐵定要和張文卓翻臉的他,何苦放縱他去和張文卓談判。又或者在這件事情上,封悅和Joy是站在一個立場,隻不過一個賠上性命,一個丟了信心。康慶不能說,若不是當初走了這一步,如今狼狽逃命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從來他和張文卓,都是表麵和氣,背後水火。


    波蘭街隻有一條路可以走,狠不下心,就被人踩在腳下。


    煙灰缸已經滿了,康慶將手裏的煙頭扔進去,最後一支煙拿在手裏,並順便翻出書桌抽屜裏的一盒火柴。他特別喜歡用火柴點煙,封悅知道他這個習慣,經常會搜些包裝的火柴送他。點上煙,他長長地吸了一口,直到自己被繚繞的煙霧包圍,才覺得安全。看著短短的火柴被火焰侵蝕,才晃了晃手臂,熄滅了。


    封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沒走過來,站在那裏問他:“都幾點了,還抽這麽多煙,不睡覺了?”


    康慶也是原地不動,目光掃見阿昆不知時候進了花園,抽著煙,還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你知道是誰給我出的這個主意?”


    他知道封悅肯定受不了書房裏嗆人的煙味兒,可這會兒他無法熄滅手裏的煙,唯獨煙草才能給他和封悅攤牌的能量和勇氣。


    封悅沒有猜,卻輕輕地關上書房的門。


    “簡叔。”康慶直截了當地說,“所有人都以為桂叔,簡叔是把我和張文卓當接班人來培養,其實他們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並不真的想把屬於他們的權利交出來,然後,一邊要靠我們在外頭替他們打江山,鞏固擴張地盤生意,又怕我們做得太大,威脅他們的權威。張文卓這筆生意,沒分簡叔半點利潤,他敢這麽大膽地私自接活兒,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再把簡叔放在眼裏。除掉他,是簡叔早晚的打算,就象桂叔如果現在還有人脈和權利,同樣想除掉我一樣。”


    康慶猛然吸了兩口,煙頭明滅不定,在漆黑的夜晚,照不出任何光亮。


    “我老大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就算看見你殺了胡家大少,也不至於就非得被滅口,你大哥要動手,唯一的原因就是,老大對桂叔很忠心,跟桂叔說了,而桂叔置老大安危於不顧,拿這個和你大哥談判,想分一份兒他從胡家那裏得來的利益,反倒惹惱了你大哥,殺一儆百,逼迫老頭子閉嘴。波蘭街上,沒有什麽恩情,隻有利用。利用別人的同時,也被別人利用,我和張文卓,就是看誰先動手,今天不斬草除根,明天他對付我的時候,也不會客氣。”


    康慶的手捏著半支煙,側頭看著封悅,他的眼睛在暗處閃爍,黑暗適當地掩護了他的神態裏,虛弱的成分:“我真後悔讓你回來,封悅,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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