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是又一次去了太傅府。柳長澤封的住圍牆,封的住正門,封的住地道嗎?他絲毫不知道,柳長澤已經發現了密道。而且正守株待兔等著那個摔了他酒的無恥盜賊。或者說,更想問一句,那天的新雪初至一語,究竟是他幻想,還是真實存在的。“侯爺,沈是去了密道!”柳長澤雙瞳驟縮,撞翻了案上的筆洗,風馳電掣的駕馬追了上去。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那裏!!!“長澤,新雪初至,我便與你飲這壇美酒。”這句話是沈是說的嗎!如果是沈是……他什麽都不敢想,身體一陣一陣的飆著冷汗發抖,右手上的傷口又被重新撕裂。他的馬一步一步的靠近長巷,那是條繁華的街道,他突然放慢了速度,最後竟然跳了下馬,慢慢的走了過去。他不敢去看。離那條巷子隻有一牆之隔,柳長澤佇立在拐角口,叫賣聲陣陣,人群擁擠如潮,天色剛暗了一個時辰,正是飯後逛街消食的熱鬧時候。巷口的糖畫爺爺捏著孫悟空的造型,小童追著用手比劃說,我要這麽長的須須,要紅色的!還有披風!就是齊天大聖的披風……柳長澤也有一個糖畫,是太傅捏的,七零八碎的,不成樣子。驚才絕豔的太傅,也有笨拙到不行的時候,記得當時的糖漿都綿了,粘了他一手。他不愛吃甜食。但太傅為他費心的樣子,他很喜歡。柳長澤闔眸,靜了兩秒,走進了巷子。而此時,從外麵車水馬龍喧鬧的聲中,傳來微弱的蕭聲。柳長澤驀然睜眼,往聲源處追去。正看見一個白衣翩翩的人,拿著一支長長的紫竹蕭,頭發鬆鬆散散的披著,沒有挽起發髻,隻在左右兩邊勾了兩縷青絲,束在背後編成了小結,以防發絲淩亂,整個人很清閑的狀態,像魏晉時期清談的雅士,像病中隨意挽起長發的太傅。那支蕭也是,不是玉,不是陶瓷,不是檀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支紫竹洞簫。太傅說過,蕭聲還是隻有竹子才能吹出靈氣。他的脖頸彎成如出一轍的弧度,露出半張溫潤如玉的麵容,在豔俗的彩色燈籠下,發著柔和的暖光,調子清揚婉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也分外勾魂。這張臉是完全不一樣的臉。卻有著一樣溫柔的神情,一樣微垂的脖頸弧度,一樣空靈幽穀的蕭聲。他為什麽不在密道裏。柳長澤抓著他的手將他拖進了密道。沈是來不及反應,怔愣的看著柳長澤往攤子上丟了枚銀子,然後拽著他擠進狹窄的巷口。他眯眸,柳長澤居然知道了這裏。他本來是打算去密道的,聽完孟洋瘋狂又癡魘的回憶後,他突然想起那間麵壁室,他想見柳長澤,想知道那麵牆上的人是誰,想知道他每次麵壁時的心情。若果是他,柳長澤是真的將他當成一個敬仰尊崇的老師吧。若果不是他,那是不是如孟洋一般的癡魘著某人。哪一個結果都很殘忍。沈是臨到頭看到這間賣蕭的攤子,他不是說了都是往事嗎?不要去想,他現在是沈是。他應該買支蕭去侯府門口,吹給柳長澤聽,而不是去把往事掀起,給自己難堪。若連他都走不出過去,還怎麽奢望柳長澤走出呢。於是他佇立在攤子上挑選了很久,直到看到一個人,打馬而來,又失神的靠近那個巷口。他慶幸自己沒進去。差一點啊。差一點就被發現了……沈是緊張的捉著柳長澤的手,在黑暗的密道裏,著急的解釋。“侯爺不要生氣,我沒有走。”“侯爺不肯見我,我便想買支蕭,吹首曲子給侯爺聽……”“侯爺你流血了……”柳長澤捉著他的力氣很大,右手紗布的濕潤感,即使看不見沈是也知道是什麽。柳長澤恍若未聞。沈是反手抓住他,論平時是肯定做不到的,但現在柳長澤左右手都是傷殘人士,也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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