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門合扇搖頭直笑:「你還是這樣,虧你來的巧,再有幾日我便回塞外了。」


    白儀也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白珍珠,還是杜玉門,又或者,誰都不是:「去塞外做什麽?」


    杜玉門思忖半晌,會心一笑:「帶我夫君回去見我母親。」


    白儀難得對他有個笑臉,從未曾想,白珍珠也會將一人掛在嘴邊,稱他夫君:「你何時成的婚?」


    杜玉門垂首笑道:「五年前。」


    我來中原二十五年,十六歲登台,名滿揚州城,我附於此身,有十年,金玉滿貫,無盡溫柔鄉。


    如何才算相配?你殺人無數,終死於他人之手,我一身紅塵孽債,歸去不留塵。


    窖藏數十年的女兒酒,又醉了幾人。


    寒霜淒切,刀劍無情,試問執劍人,能留幾分情。


    等你一夜又如何,怕的是,難問生死。未能同生,也不求同死,斯人已去,便葬我故土,再與我長久相伴。


    孤墳寂寞人,笑傲這紅塵。


    第23章 鬼母


    白佼人曾去西山謁見鬼母,得狐腹托胎,為鬼狐降生於世。


    白儀不知白佼人在人間遊蕩了多少年,又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思去了西山。


    蕭長鳳這個名字,是師父為他取的,前世他也名為蕭長鳳。


    蕭長鳳交代了白家的住址之後,心如死灰的他便被送還歸家,白家上下從此再無音訊,蕭長鳳又是恨,又是傷心。


    恨白佼人失言,悲情無可寄,終日鬱鬱寡歡,不過幾年便撒手人寰,先父而去。


    蕭父與蕭夫人多年不睦,又痛失愛子,看破紅塵,遂出家為道,後於香山坐化升仙,拜青玄尊者為師,賜封香山道君,並於香山開仙府。


    第二世蕭長鳳生於玄門,香山道君為他卜算一卦,算出他命中犯煞,必定情路坎坷,傷神勞體,多有不忍,著仙使下凡迎其入香山,收為入室大弟子,名取蕭長鳳,欲渡他成仙,避這情煞。


    地分八方,西方有山名為西山,其山巒之陰脈能匯聚天地邪靈之氣,西山山巔妄念崖下為萬魔窟,能渡五界生靈為魔。


    西山有穀,內有岩洞,名為鬼窟,為鬼母所居。


    鬼母禦西山之狐,西山狐族之先祖,為媧皇座下十大凶獸之一九尾狐,故西狐後裔能通邪靈,孕育鬼狐。


    六界稱衛釋為鬼母,意為,孕育世間鬼狐之母。


    殊不知衛釋不過一介凡人,留存於這世間千萬年不死不滅的凡人,若仙不渡你,那衛釋來渡你。


    「我尚在人世間的哥哥,如今過的可好?我那至死都不明真相的夫君,如今過的可好?都說我與哥哥生的極為相似,相似到,連我夫君都將我錯認成哥哥。哥哥他是否怨過我,是否,無法諒解我。」


    楚國有位姓許的將軍少時出征,戰亂時被滾石困於秦單山穀中,為果腹入森林覓食,誤闖妖界,為赤狐連清所救。


    連清之母連瑤曾與楚襄王有過一段姻緣,並生龍鳳雙胎,其子天生妖胎,紅髮血瞳,初生不通變幻之術,半狐半人,其父襄王視之為妖孽。


    連瑤負氣攜子離府回歸妖界,子隨母姓連,名清,望其日後莫識人不清。


    連瑤之女與凡人無異,留於人間由襄王撫養,姓衛,名釋。


    襄王縱情於山水,多好田獵,少入朝堂,故而許安世也甚少得見。


    許安世之父許音密是楚國的一員大將,父子兩西征北戰,為楚國打下半壁江山。


    許安世十六歲從軍,至今二十有五,以戰功累至車騎將軍。


    楚帝在許安世弱冠之齡,意欲賜下廣平公主,許安世辭謝不受。


    許安世:「戎族不滅,何以為家,望陛下收回成命。」


    楚帝:「既如此,朕再寬限些時候,待西出無戎,將軍可該顧慮終身。」


    許安世:「謝陛下。」


    許安世一直在尋找那隻狐妖,直到他在宮宴上見到了衛釋,她與連清生的一般無二,生生壓過在場諸王女眷的風頭。


    而後許安世得知,她乃是襄王庶出小女,其母相傳為襄王在山中救下的一尾赤狐,生下她之後便不知所蹤,許安世在心中更加確定了幾分。


    隻是許安世不明白,初見時衛釋為何要化作男兒身,明明答應來丹陽尋他,如今相見,為何不與他相認。


    人定之時,襄王府衛釋的婢子剛剛吹滅燭火,退出門外,連清悄無聲息的從窗口翻身進來。


    衛釋躺在床上尚未閉目,隻見月下一雙血瞳發著幽光,張口方要驚呼,幸虧連清俯身及時捂住了衛釋的嘴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是我。」


    連清掌狐火點燈,照見那俊秀的臉龐,衛釋這才鬆了口氣,掰開連清的手小口抱怨:「哥哥,你又嚇唬我,就不能好好從正門進來嗎。」


    兄妹二人像是照鏡一般,連清自有男兒英氣,衛釋多幾分女兒婉約。


    連清正身邁開步子,坐到圓凳上倒了杯茶給自己:「這回來要住上些日子,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衛釋起身上前同他一道圍坐桌前,問道:「母親來了嗎?我許久未曾見她,怪想念的。」


    連清:「母親不願見他,你又不是不知。」衛輕舟與連瑤,隻能算是一段孽緣。


    衛釋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不想把氣氛鬧僵,另起了話頭:「哥哥,我在宴會上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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