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明白她的意思,便將前事不提,輕聲笑道:「小狐狸思春了嗎?」


    衛釋被連清戳中了心思,嗔怪道:「哥哥!你這樣我便不同你說了。」


    連清見狀失笑,收斂起戲弄她的心思:「好了,說來聽聽。」


    衛釋撥弄手指,支支吾吾的說:「是車騎將軍,長姊私下跟碧兒說今歲他會去宮宴,香兒跟碧兒有些交情,我這才知道,便央求父親帶我一道去赴宴,果真見到他了。」


    連清看向她,疑道:「我怎麽記得前幾年你說的是左將軍。」


    「車騎將軍便是左將軍,這幾年大小戰役不斷,他立下軍功不少,早些時候做衛將軍,領軍出征大勝得歸,陛下便提拔他做車騎將軍。」


    連清捏著手中的茶杯打趣她說:「你倒是記得清楚,人家不就是小時候替你撿了一回紙鳶,你便心心念念到如今。」


    衛釋瞪他一眼:「哥哥你就會說風涼話,到時有了心上人,我看你如何。」


    連清笑道:「我此次來丹陽,便是尋心上人來的。」


    「鬼才信你。」連清一貫愛誆她,十句有九句信不得,看他一幅吊兒郎當的模樣,八成又是騙她好玩。


    「那我走了,他已等了許久。」連清將茶杯放去一旁,轉身踏開一步就不見了。


    「真有心上人啊?」衛釋見哥哥方才離去時笑意半分不假,倒真像是有了心上人的模樣,由衷的說道:「不知是誰家的小姐,能跟哥哥長長久久就好了。」


    荊門大捷,楚國承平,她的將軍也能安心的待在丹陽了。


    一日,熟睡中的衛釋被雷聲驚醒,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又一道驚雷劈下,衛釋慌忙用被子蒙住腦袋,約莫到後半夜雷聲才漸漸停息,衛釋也已沉沉睡去。


    又過了半月,許安世突然前來拜訪襄王,竟是來尋她的。


    衛釋歡喜的換過一身衣服,去到後堂,許安世就坐在那兒,見她過來,將手中的茶盞放去,看了她許久。


    看的衛釋心中小鹿亂撞,許安世一開口,卻打破了衛釋心中所有的幻想:「你是連清對不對。」


    他眼中滿是悲戚,哥哥所說的心上人,會是他嗎,可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將軍,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在發顫:「是又如何。」


    許安世像是起誓一般:「連清,我不管你是男兒郎,還是女兒身,不管你瞞著我什麽,我都想與你長相廝守。」


    竟真的是他,為何是他。哥哥會將他讓我的,隻要我去求哥哥,哥哥會答應我的。


    衛釋捏緊了手中的香帕,勉聲:「那你為何不向我父王提親?」


    猶如雨過天晴,許安世起身前行,扶住她的雙肩,喜不自禁:「你這幾日不來見我,是氣我不曾向襄王提親嗎?」


    自欺欺人也好,作繭自縛也罷,我隻想與他,做一世夫妻。


    衛釋眼中噙著淚水,哽咽不能語,不住的點頭,良久才說出一句:「你個榆木腦袋。」


    許安世自責萬分的將她摟到懷中,輕聲細語的說:「是我笨,明日我便讓父親來襄王府提親。」


    原來她豪情萬丈的將軍,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他一直便是如此對待哥哥的嗎。


    不知為何,自那以後,連清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像晨間的露水從人間蒸發,再也尋找不到。


    許安世始終不曾懷疑她,隻是偶爾會笑著跟她講連清與他的從前,字裏行間都是深深的情意。


    衛釋想,連清或許回來過,突有此變,不論許安世或她,哥哥定然都無法原諒,也不願相見,哥哥那般目下無塵之人,眼中向來容不得半點砂礫。


    是她騙了許安世,是她對不起哥哥,她成全了自己,跟許安世做了一世令人艷羨的夫妻。


    我以為哥哥有千萬年的時間,而我隻有這一世,哥哥為何不能將他讓我,等我死了,下輩子就把他還給哥哥。


    塞外烽煙又起,將軍奉命出征。


    「夫君,千萬珍重。」衛釋提裙追馬,風沙迷眼,濕了眼眶。


    她送了一程又一程,到最後無路可行,停駐丘壟,遠遠目送三軍。


    「打完這場戰,天下就能太平了吧。」許安世心中如是想,不忍回首,連清,等我回來。


    一年又一月,關外捷報頻傳,將軍卻遲遲未歸。


    衛釋前去麵見天子,跪地相求:「陛下,可否再晚幾日撤軍。」


    「夫人,事已至此,寡人實屬無奈。」君王未老將先死,此後我大楚疆域,該交由誰來守,寡人實虧欠他許多…


    衛釋淚縱兩行:「陛下,我夫君他定然還活著…」


    「夫人,許將軍身中數箭,跌落山崖,已無生還的可能。」丞相出言相勸。


    衛釋不願聽信:「不會的,夫君說不日便歸,他不會騙我的。」


    從邊關歸來的副將一身戎裝未卸,匆匆趕往大殿,見此情此景,不免痛心疾首:「夫人…抱歉,我們沒能帶回將軍的屍首。」


    衛釋自宮中歸府,趙歌奉上參茶,溫聲勸解:「人死不能復生,夫人節哀順變,將軍在九泉之下,定然不願見夫人如此傷心。」


    「趙歌,你伺候我有幾年了。」將軍他愛的,從來都不是我。


    趙歌:「十九年了,夫人。」


    衛釋:「十九年了,你還不懂我嗎。」


    趙歌知道她勸不住:「夫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怪非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就寫長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就寫長篇並收藏靈怪非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