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吹牛,少誇口……”


    “我能進去,”科利亞執拗地道,“為這樣的事我一定能進去。”


    “那你就監視他一天。,還有,謝多伊跟監獄有關係。”


    “需要錢嗎?”


    “是的,錢可能用得著。”


    “我們會搞到的。”


    “就談到這裏吧。正因為如此,我才想當麵跟你談談。你跟軍需官庫爾特和戰鬥隊有聯繫,再加上謝多伊的聯絡隊。如果你倒下了──我們的整個行動就會失敗。波格丹諾夫應當去組織一次搶劫,如果確實需要的話。”


    “他一個人嗎?”


    “不是一個人……你要從你的戰鬥隊中抽出三個人跟他一起幹。應當以銀行或商店為目標。假如我們去搶劫一個倉庫或藥店──我們有可能暴露。軍需官有什麽新消息嗎?”


    “他提供了一些枯燥的情報──沒有任何爆炸性消息。順便說說,他要調到布拉格去了……”


    “什麽時候?”


    “確切時間我不知道。”


    “這沒什麽。他在這裏對我們還有用。”


    “叫斯捷潘來嗎?”


    “好吧。”


    科利亞來到外屋。斯捷潘坐在門後,緊張地傾聽著令人驚慌的夜晚的沉寂。一條狗間或汪汪地吠叫幾聲,使人感到一陣恐懼和鬱悶,然後又是沉寂,占領區特有的沉寂。這時,每一分鍾都可能出現槍擊、慘叫或死亡。


    偶然與必然


    謝多伊有一個兄弟戰前住在華沙。他是華沙著名的精神病醫生。他有個女兒叫瑪麗婭。她父親一九三九年逝世後,她便遷居到了克拉科夫。起初,她住在謝多伊家裏,而當謝多伊轉入地下後,她便自己租了一間房子──去世的父親留下一套金幣和幾幅中世紀版畫珍品,可以靠這些維持生活。瑪麗亞在大學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是希特勒分子關閉了大學以後──按照他們的計劃,波蘭隻能開設小學──她就在鐵路樞紐站當了一名翻譯。她在這裏結識了工程師伊格納齊·多姆布羅夫斯基。伊格納齊·多姆布羅夫斯基的妹妹伊蓮娜姿色迷人,十分可愛。她在街上走路都有困難,因為所有的人,尤其是德國人,都回頭看她。正是這樣,有一次她下班回來(她當上了護士),瓦茨拉夫·施米特──根據母係,他是斯洛伐克人,根據父係,他是德國人,職務是副監獄長──在街上跟她認識了。


    他追了伊蓮娜兩年──終日神魂顛倒,唉聲嘆氣,人也憔悴了。施米特的姑媽住在洛桑,她在那裏開了一片鞋店。為了弄到到姑媽那裏去的證件──德國人連同你們的監獄統統見鬼去吧──他需要三萬馬克。


    “在這裏不行,”伊蓮娜對他說,“在你們這種禽獸生活中可能會有一切,但不可能有愛情。在這裏,我們永遠不會在一起。你要能把我帶到沒有槍殺,而隻有山間湖泊的瑞士,我就做你的妻子。”


    “我要是把你帶去,你會在那裏把我甩掉的。”


    “波蘭人什麽都幹得出來,”伊蓮娜回答道,“但決不食言。”


    “那麽錢呢?我從哪裏搞到這麽多錢呢?”


    阿尼婭被捕之後,謝多伊開始利用自己所有的人情關係活動起來:他需要利用各種辦法到監獄裏去。兩天白白過去了。


    早晨,他碰見了侄女,她說:“你要知道,什麽事情都不可能十分有把握地答應下來,不過,我會給你安排見麵的。據我所知,監獄裏有一個叫施米特的人,他為了自己和伊蓮娜的幸福,需要一筆錢。也許,你跟他談談?”


    當房間裏隻剩下施米特和謝多伊兩人時,謝多伊說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你要幫助我,我就幫助你。”


    “你是什麽人?”


    “我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跟你的一樣。我愛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現在關在你們的監獄裏。我需要這個女人跟我在一起,我們要到山裏去,那裏有我的父母,而你去瑞士,那裏有你的姑媽。”


    “你愛的女人叫什麽名字?”


    謝多伊點上煙抽起來,朝天花板噴出一縷清煙,微微眯縫起眼睛,回答道:“她叫俄國女電報員。”


    “你瘋了……”


    “我沒有瘋。”


    “這不可能。”


    “為什麽?”


    “因為生命對我是寶貴的。”


    “你將不受任何牽連。”


    “怎麽會呢?”


    “首先我需要得到你的原則同意。”


    “這不可能……”


    “好吧。比如說,你接到了命令──在你值班時,傳我的那個女人夜間受審。公文留在你這裏,你隻要執行命令就行了。”


    “這不可能……”


    “你沒有很好地領會我的意思。我知道,你為了和伊蓮娜到瑞士去,需要一筆錢,不是這樣嗎?”


    “就算是吧……”


    “這筆錢我給你。我給你三萬。你得把我的女人交給我。”


    “不行……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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