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他怎麽會是神甫呢,你瞧他這身衣服。”


    “虧你還是教比較教育學的教授,隨便誰都可以騙你。你是神甫嗎?”她又問了一聲。


    “我不是。”


    “你是幹什麽的?”


    “我是賣吸塵器的。”


    “你剛才還說你是間諜。”


    “聽我說,是這麽回事,我想,在某種意義上……”


    “你到底到這兒來幹什麽?”


    “想警告你們。” — 棒槌學堂·e書小組 —


    年輕女人突然怪聲怪氣地叫了一聲:“你聽聽,”她轉身對教授說,“她現在逼上門來了,先是紅衣主教,接著是……”


    “主教來這兒不過是履行教職,他畢竟是瑪麗亞的表兄嘛。”


    “你害怕他,是不是想甩開我?”


    “好寶貝兒,你知道,這不是真的。”他又對沃莫爾德說,“瑪麗亞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您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我從來沒見過她。”


    “您的話前後有些矛盾吧?”


    “他是一個到處騙人的無賴!”年輕女人喝道。


    “用不著這樣說,親愛的。他有可能是政府哪個機關派來的。咱們還是坐下來,聽聽他怎麽講吧,發火容易出錯。他是在辦公事——咱們不可能知道的。”教授順著那條小路回到院子裏,手槍已經放進了衣袋。那個年輕女人一直等沃莫爾德邁步跟教授向院子走去,才象隻看門狗似的隨在了後麵。沃莫爾德倒巴不得她能在自己的腳脖子咬上兩口。他心裏暗暗打定主意,要講就快講,要不幹脆不開口。


    “坐吧。”桑切斯教授說。也不知比較教育學究竟是門什麽樣的學問?


    “喝杯酒好嗎?”


    “不必客氣。”


    “執行公務時不允許喝酒嗎?”


    “公務?”那年輕女人在一旁說道,“你倒把他當成了一個正經人。除了給他那下賤的主子賣力,他還能有什麽公務?”


    “我到這裏來是想警告您,警察……”


    “喂,得啦,得啦,通姦不算犯法,”教授說,“據我所知,除了在十七世紀的美洲殖民地,大概沒有哪個政府把它看做罪行。當然,還有摩西法律。”


    “通姦不通姦和犯罪有什麽關係,”年輕女人又接上了,“她根本不在乎咱們在不在一起睡覺。她隻是不滿意咱們的心連在一起。”


    “您白費心思了——還是去讀讀《新約全書》吧,”教授說道,“通姦是誠心誠意的。”


    “你要有誠心,那就把這傢夥轟走,咱倆還坐在這兒聊一會兒,就象是結婚多年的夫妻那樣。要是你隻不過是想在這兒幹坐著和我扯上一夜,那幹嘛不去找瑪麗亞?”


    “我說親愛的,睡覺前跳舞不是你的主意嗎?”


    “跳舞時你說什麽了?”


    “我告訴你我還要開講座。”


    “是啊,你好到學校去和女孩子們廝混。”


    這場談話好象沒有沃莫爾德的份了。於是他孤注一擲地說:“有人朝西富恩特斯工程師開槍了。您目前也處於相同的危險之中。”


    “如果我真想找姑娘,寶貝兒,那大學生還不有的是,她們都來聽我的課。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不是也來嘛。”


    “你想用這來羞辱我?”


    “咱們談跑題了,親愛的。正題是瑪麗亞下一步可能做什麽。”


    “她兩年前就應該忌食含澱粉的東西了,”年輕的姑娘用譏諷鄙薄的口氣說,“你這個人也是,別光顧關心自己的體型,其實也該為你的年紀發發愁了。”


    “假如你不願意我愛你……”


    “愛情,愛情!”那姑娘開始在院子裏踱起步子來。她兩手在空中比劃著名,仿佛正在把愛情撕成碎片。


    沃莫爾德說道:“您不必發愁,不是瑪麗亞。”


    “騙人的無賴!”她衝著沃莫爾德高聲叫道,“你不是說從來沒見過她嗎?”


    “我是沒見過她。”


    “那你為什麽叫她瑪麗亞?”她厲聲喊著,得意洋洋地與想像中的舞伴邁開了舞步。


    “您剛才說西富恩特斯怎麽啦,年輕人?”


    “今晚他被人開槍打死了。”


    “什麽人幹的?”


    “這我還不大清楚,不過肯定是大搜捕,桑切斯教授,有件事很難跟您講明白,不過您目前處境極其危險。警察已經到‘上海劇院’了。”


    “‘上海劇院’與我有什麽相幹?”


    “真的嗎?”年輕女人大驚小怪地喊道,“喂,夠啦,卑鄙的瑪麗亞,這個刁女人,她還打算製造一場大屠殺呀。”


    “我根本就不認識‘上海劇院’的任何人。”


    “瑪麗亞消息靈通著呢,我看你該去睡覺了。”


    “你沒聽見他的話嗎——肯定出錯了。不管怎樣,有人朝西富恩特斯開槍了,這事你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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