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敬文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


    “讓你久等了, 你搬新家我也沒去拜訪。”


    “沒關係, 反正我們一向不客套這些。”他回頭笑了笑,隨即四處打量房子:“你這裏倒是布置得挺溫馨,比我上次來要有生活的氣息。”


    自從君子卿搬進來之後, 經過沈琛的許可,特地買了花瓶裝飾過,還買了幾幅壁畫,否則顯得房子太冷清, 以前沈琛這公寓清一色白, 連沙發都是灰白色的, 後來她還添置了幾個暖色係的抱枕, 買了副古韻的茶具擺茶幾上才顯得客廳沒那麽空蕩。


    君子卿笑嗬嗬。


    肖敬文看著我, 眼眸深深:“要不是知道你至今單身, 我都懷疑這裏是不是入住了女主人。”


    “……嗬嗬,怎麽可能呢。”


    “是麽?”肖敬文含笑看了她一眼, 話題一變,“你把君子卿送回家了?”


    君子卿心虛了一下,點頭:“嗯。”


    肖敬文仍是看著她,忽然一笑:“我發現你比以前愛笑很多, 反倒是你這個助理似乎不苟言笑了許多。”


    君子卿心裏一咯噔:“她……大概最近心情不好吧。”


    肖敬文最後看她一眼,點點頭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上去了,早些休息。”


    “嗯,晚……”


    君子卿口中的“安”字生生打住, 畢竟從沈琛的嘴裏對肖敬文出說這兩個字,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把人送到門口,君子卿坐回到沙發上。


    肖敬文走了沒多久,沈琛便從放房間裏出來,看見她坐在沙發上抱著一個靠枕發呆,問:“人走了?”


    “嗯。”她訥訥點頭,沒看他。


    “舍不得?”


    “啊?”她回過頭,她有表現得那麽明顯麽?


    君子卿繼而問:“沈總,剛才你發酒瘋的事還記得麽?”


    沈琛:“不記得,我隻記得你很粗魯地把我摁進車後座裏。”


    君子卿:“……”


    君子卿把事件經過詳盡地敘述了一遍,好讓他知道醉酒後的他有多可怕,有多毀形象。


    結果沈琛從容淡定地道:“因為是你的腦子,醉酒後的邏輯思維也是根據你的來思考的。”


    論點太強大,她簡直找不到反擊的論據。


    隔天,沈琛又早早出門,前一天允諾放君子卿一天假。


    結果一早起來,君子卿就感到胃疼,鑽心的疼。


    強撐著起床四處找藥,沒找到,正打算下樓買,門鈴響了起來。


    開了門,門口站著肖敬文,他見君子卿臉色難看,不由問:“怎麽了?不舒服?”


    君子卿彎著腰,拉住他的手,艱難地說:“胃疼,你快幫我治一治。”


    肖敬文坐在沙發上給她揉捏穴道,問她藥吃過沒有。


    君子卿搖頭,見他一副準備動身去上班的模樣,也不強留他,她強打起精神說:“揉了一下,好多了,我去睡一覺。”


    肖敬文離開後,君子卿去床上躺著,沒一會兒胃再次燒灼起來。


    這事門鈴又響了起來。


    她去開門,是個穿著製服的陌生男人,看著有點眼熟。


    男人笑著將手裏的袋子遞給她:“您是沈先生吧?我們老板讓我把這個給你。”


    她猶疑地接過來,袋子裏裝滿了胃藥,她吃驚了一下,虛弱地問:“你們老板是誰?”


    送貨小哥答:“肖定。”


    肖定?誰啊?


    “小月肖的肖?”她想起這肖定和肖敬文似乎同姓,而且今天也就隻有肖敬文知道她胃疼。


    “是的。”


    料想到肖敬文大概是沒空,便托了他的什麽親戚幫她買藥,他是不是關心沈琛有點過度了?


    “替我謝謝你們老板。”


    君子卿沒心思想那麽多,吃了藥之後,又躺回床上趴著。


    沈琛這副身體平時是挺壯的,然而兵敗如山倒啊,一病就病得很徹底。


    到了中午門鈴又響起來,她簡直氣得要吐血,哪來那麽多門鈴啊?


    掙紮著起床去開門,誰知卻是飯店送餐上門。


    “我沒訂餐啊,是不是搞錯了?”她鬱悶地看著門口的送餐員。


    送餐員笑著說:“地址沒有錯,留的姓名是沈琛先生。”


    “誰給我點的外賣?”她一看,還真是。


    “不太清楚,網上定的,留的住址電話姓名都是您的。”


    “喔,謝謝。”


    君子卿把飯菜擺上桌,打開看了幾眼,一個油味撲麵而來,瞬間胃裏翻江倒海,全部蓋回去一口沒動。


    到了接近傍晚的時候,她幸不辱命,真的吐血了,雖然不多。


    君子卿被嚇壞了,忙抽紙巾捂住嘴,給沈琛撥了電話過去。


    “喂?”電話很快接通了。


    君子卿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猶帶哭腔:“沈總,我吐血了……”


    沈琛開著車,一路疾馳,將君子卿送往醫院。


    吐完一大口血之後,胃裏舒服了很多,饒是以他這風馳電摯的開車神速,君子卿也沒再反胃。


    她躺在後座,虛弱地提醒沈琛:“沈總,你沒駕照。”


    “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她聽到沈琛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風。


    夜幕逐漸降臨。


    君子卿恍惚看著前方紅藍燈光在閃爍,不是這麽倒黴吧?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再次虛弱地提醒沈琛:“沈總,前麵好像有交警……”


    “我知道。”沈琛沉聲道,“你好好躺著別出聲。”


    緊接著,君子卿感覺車子猛地一甩車尾,她被顛得差點又要翻江倒海。


    車子一下拐進了一條羊腸小道上。


    沈琛抄小路。


    君子卿難受地窩在後座裏,虛汗直淌,感覺全身都開始發冷。


    “君子卿。”沈琛在前麵叫她。


    她無力地哼了一聲。


    “別睡覺。”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很快就到了,你再忍耐一下,別睡覺,聽到沒有?”


    她沒吭氣,已經吭不動了。


    “君子卿,醒醒,別睡覺,君子卿君子卿……”沈琛也謝耳朵附體了。


    他把車開到奇快,聲音急促地說:“你再不說話,扣你這個月的獎金。”


    君子卿無力地反抗:“不是你讓我別說話的嘛?”


    沈琛鬆了一口氣:“現在讓你說,快說。”


    可是她現在想睡覺,眼皮重得都快掛到座墊上了。


    但為了她那微不足道的獎金,君子卿強打起精神,期期艾艾地說:“沈總……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胃……”


    “好,都聽你的。”沈琛虛心領教。


    “還有……這段時間,也要好好照顧我的胃……”


    “嗯,我會的。”


    “真的別……別再讓我……替你受罪了……”


    “我要是死了,咱來是不是該換回來了?如果是這樣,我願意犧牲小我,成全大你,”就算是死,她也想死在自己的身體裏。


    暈過去的那一刹那,君子卿聽到一聲刺耳的急刹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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